第四十九章 往事
“不过什么？”于小玟并沒有死心，看似漫不经心的追问道。 林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已经停不下來了。” “为什么停不下來？”于小玟再一次追问道。 “记得那是在我刚到M国时候，当时你的父亲他...”林本來想说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不过话到嘴边变成了，“他还沒有找到我，我的行礼被抢了，什么都沒有了，甚至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当时我六岁...”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于小玟急忙问道。 “我饿得不行了，就去向街上的行人乞讨，不过因为语言不通，沒有一个人给我吃的，可以说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就在我两天两夜沒吃饭的时候，我遇到一个流浪汉，他以为我要抢他的地盘，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林淡淡的一笑说道，“他的身世很可笑，你根本想不到，他是一个华夏人，家里条件很好，不过他年轻的时候，正处于国内赴M留学的高峰期，他也加入留学的行列，攻读物理工程学，还拿了双硕士，可是当时华夏人在M国是受排挤的，他毕业三年都沒有找到正经工作，可他就是个固执的人，非要在M国出人头地，沒想到三十多年后，却落得流浪街头的下场...” “你知道当时在异国他乡，碰到一个会说家乡话的人，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吗？”林继续平静的说道，“可是这位老乡对我可一点也不友好，大冬天的他抢了我的衣服，把我mama留给我的项链也抢走了，我就在街头冻了一夜，当时的我感觉真的快要死了，已经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身体也软绵绵的，感觉随时都要飘起來...” “那后來呢？”于小玟眼睛微红，轻轻地问道。 “后來，这位老乡可能是良心发现，他把我踢醒了，然后把我拎到一个街角，”林依然平静的说道，“他指着对面的一个房子说道，那个房子的主人每天早上七点，会准时在门口放一个盘子，盘子里的食物是用來喂养街上的流浪狗的，你现在快饿死了，如果想活下去，就要和那群流浪狗抢吃的，如果你不敢那就乖乖等死吧。” “他让你吃狗食？”于小玟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就是老神经病，”林淡淡的一笑，“不错，我当时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活下去，你可能不相信，我当时真的想死，我以为只要死了就可以不用挨饿不用受苦，然后和爸爸mama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童话故事里就是这么讲的吧...” “可是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错，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冒出的一个念头，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公平，”林说到这里，眼睛里冒出一丝寒芒，“所以我要活下去，我要为自己和家人讨一个公道，也就是那次的决定，让我走上现在的路，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 “那顿狗食我到现在都记得味道，有些酸有些馊，还有半块热狗和一片烤焦的牛排，”林平静地说道，“当然，一边填饱肚子，还要一边忍受那群流浪狗的挑衅，如果被它们咬上一口，估计我已经活不到今天，不过它们只是叫了几声，并沒有玩命的和我抢...” 于小玟静静地听着，似乎这是林第一次和她讲以前的事情，只是于小玟沒想到他会经历如此残酷的事情。 “那位老乡似乎被我的勇气打动，之后一段时间，他不止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口语，还把讨來的饭菜分给我一半，”林笑着说道，“当然，我也报答了他，我在他睡觉时候，用玻璃瓶子割破了他的脖子。” “为...为什么？”于小玟身体狠狠地抽了抽，她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他有杀人的勇气。 “因为当时的我相信，死亡就是解脱，我是在帮他，”林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我的世界你不会懂，你的世界我也不想参与，不管是天机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平安的生活，你放心吧，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到时候你就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而我也会离开，或许这是于叔叔所希望的。“ “难道你就不能留下來吗？”于小玟带着些哀求似的问道。 “等我报了仇，或许能回答你这个问題，”林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小玟姐，现在我总算知道于叔叔当年为什么会把你寄放到孤儿院，因为你离他越远就会越安全，可惜我以前不懂，否则...” “否则你就不会來找了我，是吗？”于小玟有些伤感的打断林的话。 林轻轻的点了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可你还是出现了，”于小玟轻轻地苦笑道，“不管是你还是天机，都主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对不起，小玟姐。”林低沉的说道。 “你是该说对不起，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和周逸华结婚了，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平淡如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于小玟冷笑一声说道，“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现在却想离开，对你來说，我是什么？”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面对于小玟的质问，林平静的答道。 “亲人，我看你全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爸，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你会來找我吗？”于小玟气愤的质问道，她现在似乎也明白了吴芳的那句话，自己掌握着他的最后一点善良。 “也许是吧，我本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林平静的说道。 “你混蛋。”于小玟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的锤了林一拳，自己却委屈的哭起來。 于小玟的哭泣，让林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将于小玟放到沒有雪的山崖下，才低声说道：“小玟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是有意要让你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一个木头人。”于小玟越哭越凶，这时她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也是最莫名其妙的脾气，说实话，林真的不懂了。 林坐在于小玟身边，轻轻地抿着嘴，那平静地脸上似乎再难有其他的表情，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突然，于小玟一下子扑到林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林不知道于小玟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气，让他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來。 “我心疼你，你知道吗，你能感觉到吗，我也想恨你怨你，让你走的远远地，可是我做不到...”于小玟哭着说道。 我心疼你，这四个字让林的身体一僵，这似乎是他难以理解的东西，可是心里却涌过一阵异样的暖流，这是从伯纳以及多丽丝身上无法感受到的，就是那种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情感。 一直以來，林都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抵触，可是当于小玟痛哭着说出这几个字时，他却像是吸食了罂粟一般，对这种感觉充满了依恋。 “如果你真懂得亲人这个词，为什么要总想着丢下我...”于小玟哭诉着，“你既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为什么又要离开，难道你不知道，沒有你的生活，对我來说，也是生不如死吗？” 一直到今天于小玟都不明白，自己的对林的感情是什么，一开始她的确把他当成弟弟看待，替他张罗一切的生活，可是后來才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多余的，甚至会成为他的累赘和负担，于是她离开了，但是她不舍得走远，默默地接受林对她的安排和照顾，因为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而在今天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只是把林当做弟弟，当成一个亲人，可是当林承认他记起來的时候，于小玟的感情才爆发了，尤其是当林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委屈也一瞬间爆发，林那平静无波的脸色，让她感觉到委屈，天大的委屈，但是直到这感情爆发出來之后，她才明白自己对林的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姐弟感情，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沒有感情的人。 而于小玟之所以生气和委屈，就是林不懂她的感情，也不懂她的心思。 “我...”林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不是丢下你。” “可我已经爱上了你...”不知道于小玟从哪里來的勇气，离开林的怀抱，用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睛深深的望着林，那眼神中带着nongnong的情谊和委屈，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懂。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林一定会嗤之以鼻，爱，是世间最虚伪的东西。 可是看着眼前的于小玟，林真的一点这样的心思也沒有，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于小玟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风是冷的，雪是寒的，而女孩的泪是湿的，这一切都那么真实，一点也不想做梦。 “就算你不懂，你可以试着爱我一次吗，就一次...”于小玟瞪着红肿的眼睛望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