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扬灰

    看来这徐虎奶奶的身体，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这或许就是因为老太太长年累月，自己生活在乡间，才会锻炼出这么好的身体吧，我想肯定是这个样子的，要不然你看看这么崎岖的路，她这么大的年纪，走起来，却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困难啊！她的步调这么快，但是呼吸却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就这么地在她的身后就是这么紧紧地尾随着，乡间的小路，虽然布满了荆棘还有坎坷，但是只要是你用力呼吸，还是可以闻到了几乎是满鼻子地青草还有树叶的香气，现在刚刚立秋，夏季的绿意还没有完全地凋谢，放眼望去，这样的乡间，几乎就是满眼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很美好的颜色。

    原来，徐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一两个小男孩，穿着短袖和短裤，在路边开心地跑了过去，我看到了他们手中的渔网，就这么嬉笑着，在路上扬起了一层细细的尘土，我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徐虎，也是这么开开心心地从路边跑过，是的，这就是徐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徐虎，我们现在回来了，回到了你人生最初的地方，回到了你的原点，你可以感觉到吗？你回答。

    “快到了……”徐虎的奶奶喃喃地说着，“小雅，快到了…..”我很惊奇，我刚刚只是介绍自己说是徐虎的朋友，我并没有告诉奶奶我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奶奶，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心中不禁一片的疑惑，这让我开始怀疑老太太是否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呢？太厉害了吧。

    我说着和奶奶一起踏入了一片杨树林，奶奶的嘴角就这么地浮动着一丝的笑意，“不用问，我也知道，你肯定就是小雅了…….”老奶奶还是往前走着，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虎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曾经很多次提起你，他说你是他最喜欢的人，还说等哪天他自己混的像个人的时候，带你回来见我……”老奶奶的话，就这么地让我楞在了当下，我的心一紧，鼻子又开始酸了，徐虎，我明白，从我下定决心帮助你的那个时候开始，你不是一个人渣了，你的定义从那个时候，在我心中开始和现在就已经完全地不一样了。但你还是走了。只是在我遇到了你最美好的时候，你走了，你离开。

    穿过了这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我和老奶奶，就来到了河边，我发誓，在我上了初中到现在为止，我没有见到过这么清澈见底的河流，是的，我只记得自己很早很早就生活在了钢筋水泥禁锢的牢笼里面，对于这种原生态的，比较干净而又清澈的河流，在我的脑海里面，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好像这只是存在于遥远的古代的一种的事物，和现今的事物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我每天上学和放学的时候，路过的，我家门口的臭水沟，这才是我唯一的记忆，这才是我唯一印象中的，经过了城市荡涤之后，仅存的那一条的河流。但是除了腥臭扑鼻的气味，没有其他了。

    是的，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穿着短裤和短袖的男孩子，现在在河水里面开始欢腾地游着泳，就像是一只只正在浮水的鸭子一样。初秋的河水，开始有了凉意，但是这两个少年，仿佛没有任何的影响，仍旧还是在水中欢腾地扑棱着，看起来这个样子潇洒而又自在。没有任何被束缚住的感觉。

    徐虎，我突然想到了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时候，也是无忧无虑地就在这里尽情地欢腾着，样子看起来就仿佛是刚刚从牢笼里面放出来的一只只的小白鹅呢？徐虎的奶奶，慢慢地在河边蹲下去了，她那苍老的手，慢慢地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就是这么地慢慢的打开了，我听到了盒子被打开的时候，那几乎是一声比较深沉的响声，就这么地传到了我的心底。我也慢慢地在河边蹲了下去，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骨灰盒里面，那灰白色的粉末，我的胃部不知道为何，又开始翻腾起来了。

    “虎儿啊，你回来了，你跟奶奶保证的事情，你做到了，不仅你回来了，小雅也回来了，你说过，你会带着小雅回来的，你看看，这小雅不就已经回来了吗？虎儿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骗奶奶。”

    老奶奶说着，伸手抓了一把盒子里面的骨灰，就这么的撒到了河里面了。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慢慢地开始起风了，风虽然不大，但还是把我们身后的杨树林给吹得几乎是“哗哗”作响了，杨树这种树，另外一种名字叫“鬼拍手”，就是说在风吹拂的时候，杨树的叶子会这么地开始“哗啦啦”地响着，就仿佛是有人在我们身后拍着手，风儿把老奶奶手中的这一把抓起的骨灰，就这么地吹拂到了河流里面了。骨灰细细的，就像是沙子。

    我看到了那灰白色的骨灰，这个时候，在风儿的吹拂下，开始慢慢地飘散着，仿佛这不是徐虎的筋骨还有血rou，就这么转化成的一抔骨灰，这仿佛真的就是一捧白白的细沙。就这么飘扬在这里，显得这么的柔软，这么的细致。“虎儿，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条河了，那个时候，他估计也就像那群孩子一样大……”老奶奶说着，眼睛看向了在一旁玩耍的那几个孩子，那几个孩子的衣服这个时候已然完全地湿透了，他们索性就一把把湿衣服给脱了下来，打着赤膊，并且穿着一条条的短裤，就这么地站在了河里面。滑溜溜的水珠，就在他们这光着的胳膊上面开始滚过来，滚过去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地可爱，同时又充满了朝气。那群孩子也看到了我们，他俩回头，冲我们笑着，脸上滚动的，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汗珠，就那么的一颗颗晶莹剔透地挂在了脸上，很灵动。那是孩子们脸上的承载着快乐的，跳动的精灵。

    “他是太喜欢这条河了，你知道吗？每当到了夏天的时候，他每次来的时候，他都是喜欢来到这条河里面游泳啦，但是我老是害怕他会出意外，我就吓他说啊，这里面可是有水鬼，每年的夏天，水鬼总是会从水里面冒出来，拖几个小孩子下去抓交替，呵呵，但是这孩子就是不信我的还是趁我下地干活的时候，在河里面游泳，洗澡，怎么也管不了他……”老奶奶就这么说着。

    脸上竟然还挂着那淡淡的笑容了，但是一滴清泪，还是这么地从她的眼角处流了出来，于是她那挂着笑容的脸上，竟然也留下了两行的泪水，就这么静静地挂着，在风中摇曳，慢慢地也流在了风里。徐虎，我们来了，你可以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吗？徐虎，这是你最喜欢的一条小河，“本来想着把虎儿给葬到祖坟里面的，但是这条小河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我觉得还是把他葬在这里比较好，自古都说尘归尘，土归土，这里或许才是虎儿最好的归宿……”

    河水还是这么静静地躺在，孩子们在河里面仍旧在嬉戏着，他们有时候只是目光略带好奇地，就这么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说其他的话语，我想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的难以理解吧。是的，很难。

    河水在风的吹拂下泛起了圈圈的涟漪，孩子们的嬉戏，也让河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慢慢地从岸边往河中心翻了过去。那阴郁的似乎是可以拧出水的天空，这个时候，开始落下了一条又一条的丝线，小河里面顿时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点儿，下雨了，我和老奶奶，站了起来，快步往家走去。不管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我们怀念还是不怀念，徐虎就是走了。

    彻彻底底地离开了我们，甚至还没有一个坟墓，徐虎，如果以后，我真的想来看你的话，我只有再次来到这个河边，静静地在这里看着这仿佛亘古不变地正在流动着的河水，这样就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缅怀了吧。徐虎，但愿你可以在河里面畅游，我亲爱的朋友，天堂里面没有病痛，天堂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哀愁，请你好好地在水中畅游，这是你心得归宿，也是你新的天地，徐虎，祝福你。你又回到了你最初的地方，当你悲伤难过的时候，回到起点。

    有人说过，任何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任何的事情，也都是要一分为二要去看的，就像是徐虎的离去，我很伤心，但是从另外的层面上面来讲的话我还是有收获的，最大的收获，就是苏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