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我是大夫
穿过诺大的修习广场,正东方的祭祀台威严峨峨,四面各立有一根龙柱,呈腾云之势,圆弧阶梯层层直上,最高处只容一方祭台一人之地,微抬头望去,仿若能窥见玄飏一人在上俯瞰众生的倨傲。【】 她微微眯着眼,避着光线觑着,他在一旁也不打扰,静静守候。 “待婚典一过,我们就回梁城,”她蓦地开口,侧目看他,那近乎密不透风的面纱下,是一张只存在书中的羞花闭月容颜,想到什么,她张了张唇,问:“迎娶你之前,是要先陪你去趟雪山么?” 他静默半晌,她还记得他住雪山,他已觉心满意足,他说:“雪山常年冰雪,不去也……” “不是你说,要带我去见见你大姑姑,这样的高手,不见见也着实可惜……”她说着,斜他一眼:“自然,按照道理,也该去提亲是么?” 他抿抿唇,她这句提亲,让他心尖尖儿颤得,好羞呢…… 她捋起他一缕墨发,手中那种丝滑的感受,仿佛重一点就会融化在手心,可放松些,又滑到抓也抓不住,她笑笑:“是用冰雪之水洗头么?” “哪可能,那么冷。”他义正言辞反驳道。 她又是一笑,他就是这样,不会说玩笑话,有时候显得有些傻傻的。 他那么好看,连她都不敢多看,拥有这样的他,已足够让世人艳羡,而她却不安于室,她放下他的发,转过身顺着林荫路走,知道他跟在身后,她问:“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找个娘子还不只属于你。” “不是不让叫娘子么。”他淡淡回应:“当作是相公,也就没什么想不开的。” “真没有?”她侧过脸,再次确认的问。 他怔了片刻,才又默默低下头,小声道:“有。” 她挑了挑眉,佯装责怪道:“要骗就骗一辈子么,突然说什么真话。” “……。”他有些语塞,不是她非要逼问么,哪怕他真是女子,心仪之人如此风流,也不可能不在意。 “我就怕娶你回去,母妃天天得晕几次,平南王府的那些个花花草草,也得夭折。”她皱了皱眉。 “我……我会带着面纱。”他说的有些急,她突然这么说,他多怕她反悔。 “那这样我也看不到你,夜里也不会想到你房里留宿。”她缓缓说着,有几分逗弄他的意思,越是不开玩笑的人,越是让人想逗他玩儿。 气氛骤然沉默了,她觉着不该跟他这样的人开这种玩笑,似乎他不高兴了,却又不见他开口,突地,他的手,攥住她的袖袂。 “那让画匠将我画下来,挂在你房中……。”他声线渐小,为了让她来找他,他是不是显得急切了? “画匠敢画你么,还未下笔就晕了罢?”见他回话了,她又忘了方才想的不该跟他开玩笑。 他又沉默了会儿,依旧拉着她袖袂的手突地一紧,拽着她往前走,她皱眉,不明他意为问:“你拽我去哪儿?” 他力气倒大,她挣不开他,找个比自己厉害的“王妃”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他一生起气来,她根本没辙,只能由着他。 要是御雪这么跟她置气,她稍微凝点气儿,一把就能将他拉回来。 一路的建筑都差不许多,她也不知他究竟带她走了多远,他才突然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他修长灵动的手指,覆上面纱一拉。 尽管,面纱落下那一霎,他低垂的眉眼安静而认真,并未与她刻意的对视,而她已下意识的垂眸,瞅着他玄色衣袍上形态肆意张扬的刺绣暗纹。 “这样久了,会忘了我长什么样么?”他掀了掀长睫,其实不看也知道她早已挪开视线。 自上次她无意责怪他以后,他真就从未再擅自掀开过这张面纱,哪怕此刻,他也选了个相对人烟稀少之处,才有此举动。 她瞳眸蓦地一缩,感觉到人的靠近,这种刻意隐藏的靠近,她察觉了,羽七音定然也一样。 一同侧过视线望去,林木之后,看不清人影,可隐隐看到一双如墨紫色玉的双眸正望着她,双瞳紫光流转,一瞬间竟妖异的吓人。 “南风吟?”她挑眉,不太确定的开口。 那树木窸窣动了几下,她想追,身后人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他眼下看起来不想见你,越追越跑。” 她蹙眉,扭过头来,恰好对上他那张脸,一时连想说些什么也有刹那的忘了,偏是说不出他的好看来,在她还有意识时只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落在了他长发如墨。 “那个人也有摄魂眸之类的么,上次他也有看过我容貌。”他颇好奇的问,这次,他亦取下了面纱,那人显然是看见了,却并无过多的反应。 “他……是玄飏的儿子,术数傍身,多少能抵御些蛊惑类的东西。”她眉心轻轻的一拧,比起秦晟煜,南风吟也是个麻烦,哪怕是隐姓埋名他也不可能……嫁入王府。 苏红琴第一个就能气死。 他见她突地就沉默了,垂下眸子,不疾不徐的将面纱再次覆上脸,尔后轻声说:“去看看秦晟煜罢。” 她怔了一下,或许他以为她突然的不说话是想起了这茬,他这么硬作大方的话,倒是让她心里生了几分愧疚。 “羽七音,给我些时间,”她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不敢看你,只是还不敢一直看你……” “好。”他简单的一个字,她有这份心也就够了,天下人,几个不在意容貌呢,他成日只能以面纱示人,即便是那个看起来清秀漂亮的黑白子,也足够让这样的他感到危险。 似乎并没有刻意的往哪儿走,却还是走到了秦晟煜所在的院落,大约她从早上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条路,不经意的就走来了。 他也并不是愚不可及,就看她滞留在门处犹犹豫豫的神色,也能猜出几分来。 反而是侧楼处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儿,黑白子手里还端着个瓷碗儿,兴高采烈的唤:“王爷来了?” 秦无色斜睨过去,风把他的发都吹的有些凌乱,他这一脸毫不掩饰的笑意却也教她也淡淡回以一笑,他垂了垂眸,突的惊呼一声:“坏了坏了,水全洒了。” 他手里那只瓷碗儿,仅仅剩的盖底的一点水,他慌忙道:“御雪公子醒了,也是渴的很,我还得再去取水,我我我……我先走了。” 她微张着唇,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那全由蛮力倒腾出的小脚步,迅疾的消失在侧楼门处。 “御雪出事了?”羽七音颇为惊愕,问:“你们都遇到了什么,那巨猿当真很难对付么?” 她迟疑了片刻,着实难以启齿,只道:“去看看罢。” 两人上了阁楼厢房,床幔将床榻上的人掩了个彻底,只能觑到黑白子小心翼翼喂着水的动作,他似察觉了来人,转过脸来,作了个噤声手势,压低着嗓音道:“公子将醒,迷迷糊糊呢。” 秦无色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黑白子乖顺的退到一旁紧挨着羽七音,瞅了他一眼,低低唤了声:“王妃。” 羽七音先是有些不适应的僵了片刻,再细细品品,又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秦无色靠近床榻,执过黑白子将才没喂完的清水,再次揽住御雪的腰,小心的喂,他看上去着实还不能算清醒了,卷翘的长睫颤啊颤的,就是半晌也掀不开,倒是已经知道喝水的动作了。 补足了水分,他睫毛再抖了几下,才颇有些费力的掀开了点儿缝隙,朦朦胧胧的见着秦无色那张脸,他漂亮的眉心拧了一下,无力的推搡了她一下,薄美的唇动了动,如梦呓般嘀咕道:“不要了……说好最后一次了……” “……”秦无色一时尴尬,心虚的瞥了一眼一侧,那两人似乎都只当这是迷糊的哼哼,也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她才稍微松口气。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精气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真这么重要,这么想起来,那些常逛窑子的男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所以才有那句牡丹花下死的名句? “御雪,醒醒。”她低低的唤了一声,由着他这么迷糊,再说出些让她不好圆场的话来…… 他眉心又是一蹙,似乎沉淀了许久,才渐渐睁大了眼,入目就是她的模样,怔了怔,他咬着牙,还未开口就被她捂住唇,她说:“羽七音你们先出去等我,我有些事跟御雪说说。” 他被她捂着唇,眸底的火焰也越烧越旺,至羽七音与黑白子两人退出房门,她才松开手,就听他似乎完全恢复了元气的低吼:“秦无色,你脑子进水了么,差点闷死我!” 她秀美不乏英气的眉一挑,这句不跟他计较,只道:“我怕你刚醒不懂分寸,说出什么让你以后无地自容的话来。” “我无地自容?”他将尾音拉的老长,用近乎可笑的阴阳怪气语调:“你还是想想哪个女子像你这么不知餍足,我一个人确实伺候不了你!” “不该你无地自容么?”她斜他一眼,轻嗤:“居然昏迷了近一日,若不是我好心,哪个女子愿意嫁你这样肾虚的男人?” “我肾虚?我……你数过你到底做……做了多少回么?”他气急败坏,从小学医,玄飏曾说过,男子最怕肾虚,那个一虚……不提那个,总之没一个男子愿意被人如此定义。 “别吵吵嚷嚷的,”她轻斥他一声,他这么吵,门外那些人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威信可言了,又觑他一眼,问:“现下没事了罢,别又突地晕了,好意思自称大夫……” “好得很。”他白她一眼,轻哼一声,她本轻轻揽着他腰的手只微微用了点力,他便倏地蹙眉痛呼出声:“你!别乱使劲儿!” “不是说好得很?”她不以为意的松开手。 “十有**是我在出力,你跟疯了似地又捏又掐,莫说腰疼,怕也淤青不少……”他感觉她眸光一沉,挪开视线支吾道:“也没什么,好得很,我是大夫我清楚。” ------题外话------ 抱歉星期五上午临时被派去出差,公司安排的住处又没有网络,于是没有知会一声就断了几天,对不起各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