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宫闱秘事（三）
蒋灵一直远远的站着看热闹。等太监们抬着翠枝的尸身走远后，她方才转过身子。倏然，她顿住了，只见御水桥边白色的栏杆处站着一名身着官服的英俊男子，正静静的看着她。原来正是乔若愚！ 蒋灵有些心虚，心里有些忐忑。刚才那一幕，他都瞧见了？她装作没看见他，若无其事的转身就欲离开。 “程冉冉？”乔若愚却喊住她，淡淡的开口了:“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不是那个上次选秀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的丫头吗？他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的名字。他还记得，当时他一接触到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看见了俏皮可喜的灵儿……可是，刚才他刚一进园子，就看见她踹人，淹人，动作熟练而老道，手段狠辣，丝毫也不像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她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蒋灵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装傻。 “刚才本相都看见了……在皇宫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害人，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乔若愚冷冷的道。 虽然他语气冷冰冰的，有着威胁的口吻，然而蒋灵却并不怕他。她寻思了一下，看着乔若愚的眼睛笑了:“这位大人，既然你一直从头到尾都在偷窥奴婢行凶，那么你刚才为何不阻止奴婢呢？凭你的身手要救人应该很容易吧？” 乔若愚一滞，他刚才的确是想救人来着，可是后来，他好奇心起了，他就是想知道这个像灵儿的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所有就那么犹豫了一下，结果…… 蒋灵见他哑口无言了，微微笑了笑，慢吞吞的道:“大人，在这皇宫里，有很多龌龊的事情，奴婢想您比奴婢更清楚吧？奴婢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乔若愚咀嚼着她这句话的含义，淡笑了道:“有意思！看不出你这个小姑娘还有胆量，你倒很像一个人！” “像谁？”蒋灵故意不懂。 乔若愚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叹道:“罢了，人早已不在了，还提她作甚？”说完默默的转身走了。 蒋灵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猛然想起一事，急忙道:“乔大人请留步！” 乔若愚身子一顿，转过身狐疑道:“你认识我？” “呃……”蒋灵赶紧道，“上次选秀的时候……听公公们说过！” 乔若愚微微笑了:“好吧！你还有什么事？” 蒋灵背靠着栏杆，转头看着池子里的荷花，犹如自言自语一般道:“奴婢如今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婢，太子过几日要去南书房念书了，可是……唉！”她觑了觑乔若愚的神色，故作愁眉苦脸道:“可是，我家殿下眼看着要进学堂了，这伴读的人还没有找到呢！乔大人，您看？这世家大族里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伴读的……您可得给皇上推荐推荐！”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乔若愚一眼，转身而去。 乔若愚呆了片刻。睿儿要进学堂？他没听错吧？他早就跟阿离说过，不要太惯睿儿了，可是……伴读？他眼睛忽然一亮，转身疾步而去。 且说蒋灵一回到秀春宫，就感觉气氛有些凝固。整个秀春宫的人都知道翠枝被淹死的事情了。特别是那几名侍候睿儿的近身侍女，大白天就发生这种事情难免会让她们心里毛毛的。侍女们被吓住了，晚上在太子屋子里值夜的事也没人和蒋灵争了。 邬贵妃得知了此事，脸色阴沉得可怕。翠枝的死，让她感觉很蹊跷，虽然众人都说是失足落水淹死的，但是太监们都说冉冉当时也在她身边，虽然没人亲眼看见什么，但是莫名的她就是敢肯定这事跟冉冉脱不了干系……她嘴角微微一扬，小丫头片子，想跟本宫斗？你还嫩了点！于是让春秀传来蒋灵，冷冷的看了她半响，邬贵妃方慢吞吞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可好？” 蒋灵微微福了福，细声细气道:“回娘娘，殿下很好！” “当啷”一声，邬贵妃重重的将茶杯放在几案上，声音提高了八度。“很好？你将他屋子里侍候的人都撵走完了，还怎么好？太子殿下如此尊贵娇嫩的人，难道就由你一人侍候？你胆子也太大了！” 蒋灵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娘娘，侍候太子的人并不少呀，不信奴婢数给您听？内侍太监四人，外侍太监八人，还有二等宫女四名，三等宫女八名，再加上奴婢这个贴身侍女……娘娘，这可就是二十五人了！奴婢记得，这宫里的规矩是太子二十人，皇子十八人，公主十四人……” “放肆！”邬贵妃气得猛拍几案。 “奴婢不敢！”蒋灵低下了头，淡淡的说道。 邬贵妃吁了口气，按了按突突直跳的脑门，定了定神，冷静了下来，又道:“这倒罢了！本宫再问你，这太子进学堂又是怎么回事？太子上学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你这个奴婢来置喙？连皇上都……” 蒋灵抬起头，正色道:“贵妃娘娘，您是太子的母亲，这进学堂的重要性您比奴婢更清楚吧？太子殿下可是储君，今后就是一国之君，让他成为一个大字不识的庸才……奴婢想，娘娘也不愿意您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的人吧？幸好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觉悟了，否则……同一个母亲所教，他的昊儿弟弟都熟读史书了，他还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呢！这像话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偏心藏私呢，奴婢可是处处为娘娘作想为娘娘分忧，就怕外面的人会误会了娘娘……” “你……你……”邬贵妃气塞胸臆，半响说不出话来。 “娘娘，奴婢还要去准备殿下进学堂的用具，就先告退了？”蒋灵瞥了她一眼，不卑不亢的退出去了。 一出门，她就听见身后传来“当啷”一声茶杯清脆落地的声音，不由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