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清平乐 157

    京城。

    下了早朝，顺帝陛下面色阴沉的从龙座上下来，不紧不慢的朝着大殿门外走去。

    大太监张喜落后几步，他吃不准是不是要跟着。

    这位顺帝陛下，还是大皇子时期便心思阴暗手段残忍，对身边伺候的人稍有不满便动辄打死发卖。当了皇帝之后，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登基不过数月，倒换了五个大太监了。想起前头四位同仁的下场，张喜每一日都过的提心吊胆，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顺帝走到了大殿门口，向着门外左手边立着的侍卫说：“你来了。”

    张喜听见声音，猛然收住了脚步，低头一看他距离顺帝还有约莫一丈远，正好正好，他暗自庆幸。

    那侍卫点了点头，阳光落在他一身锃亮的银甲上：“今日卑职当值。”原来是卢轩。

    银甲反射着阳光，顺帝陛下盯着看了片刻，只觉得满眼里金光灿烂：“今日镇南侯又称病没来。”

    卢轩的声音平静无波：“卑职家与镇南侯府距离甚远，并不曾得空探望。”

    “是吗。”顺帝皱眉：“我倒是记得你父亲在世时，与镇南侯颇为交心，既是世伯，你做小辈的，还是要敬敬孝道的好。”

    “陛下教训的是。”卢轩口中答的顺从，他低眉敛目，谦逊的全无一丝傲气。

    顺帝陛下突然就恼怒起来：“你现在倒又听话了？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不是你家距离侯府太远吗？怎么昨夜里你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他骂着骂着不解气，一把抽出了卢轩腰间挂着的宝剑，架在卢轩的颈间：“你说话呀，说话呀！”

    张喜站在大殿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了一米六七的身高，为什么喘气还要出响儿。

    顺帝陛下骂够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张喜又等了一会，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万岁息怒，保重龙体！”脑袋咚咚咚磕在地砖上，闷闷地响。

    卢轩依然面无表情的站着，顺帝的手在发抖，宝剑也跟着哆嗦着，划破了他颈间的皮肤，殷红的血立即渗出来。

    顺帝烦躁的一撇头，只见张喜膝行到了他身侧，手中举着一方白帕，正好够着他的手边。

    他劈手夺过，宝剑扔到了一旁，轻轻替卢轩擦颈间的血。

    张喜又退回了大殿的阴影里，跪成一团缩在地上，心里想着，自己的脑袋应该能安稳的留在脖子上了。

    顺帝擦完了血，将帕子攥在手心里，回头看发现张喜规规矩矩的跪着，心里满意的一顿：“卢统领护主有功受了伤，还不快将他扶近偏殿休息。”

    张喜应声上来，扶着卢轩的手。

    卢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动摇，可是对上张喜求救的眼神，他沉默着顺应了张喜的脚步。

    偏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就走了干净，只有一壶茶留在桌面上，茶香清新袅袅。

    张喜候着顺帝进殿去，关上门守在门口。

    卢轩立在桌前，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壶茶。

    顺帝陛下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我弄疼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