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3

    黎戈与楚云卿一道回了天玄宗，一回宗便先面见了仙尊，没有人知道在那几个时辰里师徒二人密谈了些什么，只知黎峰主密谈后一闭关便是三年，寸步未出洞府。

    这三年里，第一年段宇涵便上天玄宗求见，却被楚云卿拦在山门外，抬手便是满怀杀意的一击，冷漠道：“段大教主请回，我天玄宗并无你这般的弟子，此处并不欢迎你。”

    第二年段宇涵再上天玄宗，在山门阵法外盘桓一月，亦只等得楚云卿面无表情一句：“他并不想见你，无需再来。”

    第三年，段宇涵还未来得及上仙宗，因为此次他是真脱不开身了。叶良辰如期当上了武林盟主，带上武林众人，攻上摩毓峰，直奔他项上人头来。

    而天玄宗深处，沉重的石门缓缓而开，三年未出的黎戈终于出关，他抬手遮了遮刺目的已不太适应的阳光，望向远方，这般清心修炼，排去心头一切所想，也是难得的清净。可是剧本的巨轮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便是再不想见到那人，终归此次是避不过了。

    他本是想独自前往，阻止了段宇涵杀叶良辰，了结此事，便能安心脱离此世。这番楚云卿却说什么也不允他再独自去，黎戈无奈，也只得承了他好意，一道上路。

    二人便隐姓埋名，混迹在一众江湖人中，一同上了摩毓峰。

    却说这日，天色晴空万里，一片云都不曾见，却闷热的让人难抑心中烦闷。

    叶良辰迎风而立，背后是黑压压一片随之而来的武林中人，自得黎戈相赠功法，他经xue一通茅塞顿开，三年来一路修行通畅无阻，便是周身气势亦同往日不可一日而与。

    他衣袂翻飞，睥睨群雄，向着那个坐在四个美人抬着的华贵大椅，面容隐在帘幕后的男子高声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段宇涵你作恶多端，扰乱苍生，还不乖乖伏诛？！”

    那边厢叶良辰慷慨激昂的鼓舞士气，段宇涵却只不屑一顾地冷嗤了声，连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未有，他抬眼随意地向群情激奋的人群中瞥了瞥，却不料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稍稍坐直了身子，眼中划过不知是惊喜还是复杂的目光。

    呵，师父啊，你终于，忍不住出来了么？当年说的永不再见，如今却是缘何而来？难道真恨我至此与这些人一道来报复我么？

    他终于懒懒地从椅上站起身来，眼皮子都没抬，说出的话却能激的人火冒三丈：“竖子不自量力，你爹尚且不是本座的对手，更何况你。”

    叶良辰正要发作，却早有侠士已按捺不住动手，“无需叶盟主出手，我等先代盟主会会段魔头。”却见那人高喝着气势威猛地袭向段宇涵，而段宇涵只拂出了众人都未看清的一击，那人便重重回跌，猛吐出一口血。众人被段宇涵这一手震住，噤声不语，一时未有人敢有动静，魔界众人却是击鼓大笑，“主上威武。”

    段宇涵复又坐下，意兴阑珊道：“尔等之中，便未有能在本座手里撑过几招者？甚是无趣。”

    终于，又有数人沉不住气叫嚣着：“段魔头欺人太甚，便是天道也不容你。”忍不住上前，却无一不是在几招之内便被段宇涵轻松击败。

    然而此时，却有越来越多有见识的人看出不对劲奇怪之处，人群渐传出些碎语。“段魔头使得这招式，怎的竟与天玄宗有些相似......”按说，天玄宗与段宇涵绝扯不上什么关系，但若说是碰巧，这招招碰巧也太说不过去了。

    “师父，三年未见，可安好？”段宇涵对场上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突然地直直地看向隐在人群里的那人说道。

    这一句可在人群炸开了锅，众人哗然，循着其目光，纷纷惊异不定地以奇怪的目光看着黎戈，段魔头这般熟稔的语气，竟不知与此人是什么关系，段魔头怎么可能师出天玄宗。

    楚云卿长袖一挥，把黎戈护在身后，冷冷道：“段魔头又何必攀扯我师兄，我师兄闭关多年，早不管世事。”然而二人身边的人依旧纷纷退了开来，只余二人在场中间突兀的立着。众人望他二人的目光已带上戒备与怀疑，只因着天玄宗地位超然，方暂未有人敢轻举妄动。

    叶良辰见到二人，却是惊喜：“竟是黎前辈，楚前辈。”又朝着众人断然道：“这可是天玄宗仙尊座下的黎峰主，楚峰主，峰主高义，当日我受无耻魔教小人袭击，还多亏黎前辈施以援手，段宇涵说的我却是不信，大家切莫信段魔头挑拨。”

    段宇涵却玩味的轻笑着倾身：“年轻人，切莫只相信你眼中看到的，我与你口中的黎前辈关系可比你们间要深上许多，你又能知道些什么？若说，那夜袭击你的少年，便是本座改扮的呢？”

    这下叶良辰也有些拿不准了，迟疑的望向黎戈：“前辈...”

    黎戈抬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段宇涵，他身姿清瘦却依旧独自立的笔挺，当真是风吹仙袂飘飘举，“我想，我与段教主早便再无干系。”

    段宇涵望着三年未见却夜夜出现在他梦里之人，你看啊，便算是你所维护的正道，也不过轻轻一挑拨便都怀疑你，畏惧你，恨不得逃离你，师父你的坚持又到底有何用呢？

    这世间的正邪哪算是真的正邪？便算是他，也并不曾真无由的犯下什么杀虐，只因杀了一些喊着自己魔头对自己喊打喊杀自己自诩正义的正派人，便坐实了这个罪名，何其可笑。

    周遭寂静的可怕，众人见这二人仿若无人般隔着数百米遥遥对望，颇觉出些微妙之感。

    “我的好师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让本座多么寒心呐，你忘了那日在本座的魔宫里......”段宇涵残忍的看着黎戈面色一点点苍白，似丝毫不忌把那不堪之事一点点撕扯开，心中却不知是快意还是痛意。

    他所有的追悔与愧意都在三年的避而不见中慢慢沉淀，如若终究得不到原谅，如你终是不屑与身处黑暗的我为伍，非要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倒不如把你一起拉入世人的对立面，一道万劫不复......

    “够了！”却是一声清喝如惊雷而至，凌厉摄人的攻击随声而至，连段宇翰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本尊的徒弟，尚无他人置喙的余地。”却是林慕尘，面色清冷，道骨仙风，谪仙般缓缓踏云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