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当我坐在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这简直是和偶像剧似的…… 一路上，日野同学都表现得有点低落，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道是因为丸井同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车子在车流中穿行而过，一束阳光随着车子的行进不断跳动着，打在日野同学安静的侧脸上，和她金色的头发几乎一个颜色。 斋藤管家大概是因为觉得有些冷场，对我表示，很为希瑞小姐能和我成为朋友而感到高兴。我回了斋藤管家一个礼貌的微笑，想起今天发生的不快不由地有些感到尴尬。 车子还在飞驰着，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感到好奇：“日野同学，你家住在哪里？” “在东京。”日野回答。 东京啊……这个名字在我的口中默念着，却一声声沉重地打在我心口上…… 记忆深处那些被锁起来的东西好像又蠢蠢欲动起来。一个人旁观着整个世界的日子，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想要挣扎都没有勇气迈开步子……从焦急到恐惧，从恐惧到憎恨，从憎恨到自我厌弃，最后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那朵黑暗的花伸出细细的铁丝般坚韧的黏腻藤蔓，紧紧地缠绕住我。我不能奔跑，不能呼喊，也不会有人来解救我……最终，陷入无尽的绝望和麻木…… 绝望……麻木……那种感觉至今想起来仍然让我感到煎熬。 眼前是不断闪过的城市的风景。伫立的高楼像是有着金属质感的某种机械，摩肩接踵穿行而过的人群像是在大片空白清冷的世界上颤抖的音符……看到这眼前的一切就会觉得头晕晕的闷痛，像是身处一片模糊的梦的世界，怎么走都无法醒过来…… 胸口泛恶心……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日野同学帮我打开窗户。 “幸村，你晕车了吗？是不是不舒服？”日野同学担忧地问。 日野同学的声音像是一把剑，彻底斩断了我和记忆中那些过往的联系。 原来已经过去了啊…… 是啊，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些都是再也不会重复的从前。 “没关系的，我很好。”我安抚地向日野同学微笑，同时也说给自己听。 距离上次离开东京的时候已经很久了，久到这座城市在记忆里都退化成了一个符号。眼前的东京和自己记忆里的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 车子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下车一瞬间，我就被眼前的建筑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一座欧式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还是在日本，我会以为自己是来参观某个欧洲贵族的城堡…… 跟着跟着日野同学和斋藤管家进去，一路上甚至可以看到穿着女仆装的人……日野同学的家可真是气派啊！ 在一家巴洛克风格的会客室里，我见到了日野同学的奶奶。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人，满头银发，保养得非常细腻的皮肤上也布满了皱纹，两条深刻的法令纹可以看出是个很严厉的人，甚至连坐姿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然而，这位看起来脾气并不是很随和的老人，一见到日野同学便像是被春风暖化了的坚冰，蓦地绽开一脸慈祥的笑容。 日野同学也一改平常一副中二般高傲的表情，像小孩子似的向祖母撒娇。 日野同学向祖母介绍了我，日野同学的祖母好像很开心自己的孙女把朋友带了回家，也一脸慈爱地微笑着询问着我一些问题。 或许是年纪太大的关系，日野奶奶好像有些糊涂了，常常一个问题问过一遍后，不久又会再问一遍，说话说着说着却又莫名其妙地转到其他话题上……这时候，日野同学就撒娇地叫道：“奶奶，这个已经说过了！”或者斋藤管家也会帮着把话题岔开。 “也许日野同学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吧？”看到日野同学和自己的祖母相处的样子，我不由地这么想道。 可是越是认识到日野同学的优点，我就越是愧疚。 接着日野同学带我参观了她的网球场。我这才知道，日野同学是多么喜欢网球。 “国小毕业后，家人本来打算让希瑞在冰帝学园继续国中，不过希瑞已经不想再呆在东京了。因为无论如何也要去一个网球很厉害的学校，所以希瑞选择了立海大。” “希瑞小时候和mama去法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网球了。那个时候，希瑞总是被要求着学习各种各样枯燥的东西，总是被要求着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直到有一天学了网球，希瑞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网球，真的好有趣！幸村你也这么觉得吧？” 日野同学的脸上是一种温柔而怀念的表情，薄暮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却意外地显得有些忧伤。 希瑞同学……她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最后，希瑞同学带我去了她的房间。 和偶像剧里富家小姐华丽的公主房不同，日野同学的房间……有点特别。 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粉红色，粉红色的地板，粉红色的毛绒绒的地毯，粉红色的家居，粉红色的床帘，粉红色的床单……各种各样深深浅浅的粉红色……平时都穿着制服和网球部的运动服，虽然知道日野同学的网球拍和网球袋都是粉红色的，但我实在没想到她是这么喜欢粉红色……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毛绒绒的玩偶，地上，柜子上，桌子上，床上，窗台上……几乎是一个玩偶王国了……然后就是网球，墙上满满的网球运动员的海报，还有展示柜里各种各样的高级网球拍…… “希瑞同学很喜欢玩偶吧？而且也很喜欢粉红色吧？”我颇为笃定地问。 “咦？你竟然知道希瑞的喜好？”日野同学好奇地问，“毛绒绒的玩偶感觉超级可爱，而且粉红色也很可爱！” “因为……你的房间……”我有些无言以对。 日野同学真是非常单纯的人啊！ * 我坐在日野同学家的车里——斋藤管家特地送我回去。 夜晚华灯初上，一片霓虹璀璨。万家灯火辉煌，每一点灯光，仿佛都包含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或喜或悲，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寂静的夜晚，微凉的柔和的风——这一切总是容易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柔和而平静。 “希瑞小姐平时给人的感觉很不好相处吧？”斋藤管家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也许是夜风太温柔，我突然不想说什么客套话了。 “是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了我警告，而且经常用居高临下的命令口气和我说话，好像这是给我的施舍我应该感到荣幸似的……”我也失笑地说，“不过，日野同学她也是有很可爱的地方吧……努力喜欢着网球的时候就很可爱，执着地要求我来做客的时候也很可爱，明明是邀请我来家里做客也弄得像告白似的，虽然很气人，但也很可爱。” 斋藤管家也笑了：“很抱歉，希瑞小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那天她突然问我，给重要的人送什么东西比较好，我回答是投其所好。结果希瑞小姐就去订购了一大捧薰衣草，甚至还专门选了粉红色的有两颗心的卡片，说一颗是希瑞的，一颗是幸村的，以后要成为好朋友……没能阻止，真是抱歉，要知道，希瑞小姐一旦固执起来真是很可怕……”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我偷偷擦掉掉出来的眼泪，心里祈祷正在开车的斋藤管家没有从后视镜里看见。 真是个傻瓜啊！ “别看希瑞小姐平时看上去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内心也很寂寞吧。”斋藤管家娓娓叙述道，“夫人是法国人，老爷是去法国做生意的时候遇到夫人的。希瑞小姐小时候都和夫人生活在法国。老爷和夫人只有希瑞小姐一个孩子，所以对希瑞小姐要求很严格。希瑞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被要求学习各种各样上流社会的礼仪和规矩。可是希瑞小姐本来就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很难静下心来学习那些复杂的东西，希瑞小姐学得很痛苦。” 是啊，这个日野同学也给我提到过，只是没有这么详细。随着斋藤管家的叙述，日野同学一点点在我心里清晰起来。 “后来，希瑞小姐学习了网球，这种运动让希瑞小姐觉得非常有趣。再后来，老爷和夫人工作越发繁忙，刚好老爷的父亲过世，于是希瑞小姐就被送回来陪伴老夫人。” “老夫人年轻时是位非常严格要强的女性，但是年纪大了之后，经历了丧偶的悲痛，儿女又不在身边，难免觉得没有寄托。希瑞小姐的到来让老夫人感到安慰，于是非常疼爱希瑞小姐。” “凡是希瑞小姐的要求，老夫人没有不同意的；凡是希瑞小姐想要的东西，老夫人一定会送给她。希瑞小姐和老夫人感情也非常好。” “老夫人这么宠爱希瑞小姐，再加上老爷和夫人总是叮嘱希瑞小姐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要努力成为一位上流社会的名媛，无形间便养成了希瑞小姐骄纵且不会为他人着想的性格。老夫人再宠爱希瑞小姐，却也只能给她丰富的物质生活，没有办法在精神上理解希瑞小姐。这样的环境下，希瑞小姐变得很暴躁，日益嚣张骄纵。其实希瑞小姐是个非常单纯的人呢，会那样做只是因为她太过寂寞没办法发泄吧……” “日野小姐渐渐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或许是因为家里的气氛让她感到压抑吧……在这里，她一直没有交到朋友，心里想必十分悲伤和寂寞。她也厌倦了被灌输上流社会的教育，或许她潜意识里认为，是那样的教育让她变得没有朋友。” “后来，希瑞小姐在老爷和夫人要求她国中在冰帝继续学业的时候和老爷夫人大吵了一架，她说自己不想去那样的贵族学园，也不想再这样生不如死地生活下去了……” “后来，希瑞小姐便去了立海大。在那里，希瑞小姐竟然和幸村小姐成了朋友呢！希瑞小姐可是非常开心啊，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幸村小姐，在家里几乎都说得是幸村小姐的事情，幸村小姐的绘画被挂在美术教室啦，幸村小姐的网球赢了她一局啦，幸村小姐今天的发型很漂亮啦……” “希瑞小姐其实很善良，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善意传达给别人，也不知道该怎样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她那种性格，想必在学校吃了不少苦头吧？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呢……不过能遇到幸村小姐接纳她，真是幸运。非常感谢你啊，希瑞小姐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能遇到日野同学是我的幸运！”我用自己所有的诚意说。 默默地擦掉自己留下了的泪水，我打心底里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更新时间：10月9日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