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携手杀敌

    别列佐夫斯基叛逃谋划了相当长时间，他出境以后，沃勒尔料到关东军内部有人不希望看见真实的苏军情报，因此故布疑阵，先跟关东军情报局接触，放出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然后才跟佐佐木合作。假别列佐夫斯基是沃勒尔安排的一个白俄。结果真引来别人的关注！”

    黄宝喝口咖啡，喘口气接着道：“海拉尔果真出事，估计是松井义雄自己导演的。”

    或许因为是德日双方的事，他回答得非常坦率，语调和措辞

    都显示他很放松。沈春丽感觉不错，含笑提醒道：

    “渡边贤二非常复杂，连关东军上层也对他保持警惕。你时常

    与他来往，最好慎重点。否则容易惹祸上身。”

    交谈已经渐渐进入佳境，刚开始的不和谐与其说是提防，不如说

    彼此不服更恰当。各自对对方的身份都有大致揣测，虽然背景不同，但在民族大义面前立刻抛弃内心的隔阂，把心中的芥蒂丢在一边。

    提醒明显有珍重的意思，黄宝点点头，沉思一会儿也投桃报李：

    “沈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佐佐木石根对松井义雄和渡边贤二不满，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军事观点分歧，还有另外的原因。松井义雄的物质贸易并不成功，真正赚钱的是贩毒，网络在渡边贤二手中。

    松井义雄算个屁，渡边贤二真正的后台老板不在军界，而是满洲国实业部次长、号称满洲之妖的岸信介。

    岸信介是日本政界的后起之秀，跟东条英机关系密切，这个王八蛋最早提出在东北大面积种大烟，利用赚来的巨额资金，一方面拉拢军部贿赂关东军，一方面结交财阀，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佐佐木石根想抢夺，希望不大。”

    已经有点交换情报的意思!而且吐露的机密确实令沈春丽吃惊，她虽然知道满洲国有个实业部，也对日本的政界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却从未听说有个什么满洲之妖岸信介。日本鬼子贩卖大烟在东北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其中居然藏着一个如此多的猫腻。

    如果黄宝透露的消息属实，东北的大烟从种植到贩卖岂不成了岸信介的私人生意？此人居然可以贿赂关东军拉拢财阀，难怪佐佐木石根那么重视郑元龙，或许老狐狸准备利用郑元龙在日本商界的人脉。

    接下来佐佐木石根要为海军进行国际贸易、松井义雄要为关东军卖大烟，渡边贤二铁定成为绊脚石！里面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机会？见沈春丽沉默不语，黄宝明白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情报的分量，不由得有些得意，叼着雪茄然嬉皮笑脸起来：

    “现在黑市情报圈子里有个怪现象，日、苏、德三国，都肯花大价钱买另外两国的消息，如果你有的话，卖给我，比金子值钱。”

    这番话掩藏着深刻目的！显然他不想过于暴露身份。早有准备的沈春丽也准备了一套说辞，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话说给有心人，她也想试探黄宝的真实身份。于是搬出学者语言：

    “武汉会战消耗巨大，日本甚至用学校训练的步枪装备新部队。因此日军暂时无力再组织像淞沪、徐州和武汉会战，由大规模的战略进攻转为战略保守。由军事打击为主、政治手段为辅，改为以政治诱降为主、军事打击为辅。”

    看似泛泛议论，但内行不同。

    去年的武汉保卫战也叫武汉会战，是战争爆发后双方投入兵力最多、战线最长、时间最久、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也是中国军队歼灭日军人数最多的一次战役。

    虽然最后武汉还是失守了，但是中国军队却在战略层面成为了真正的胜利者。整个武汉保卫战历时四个半月，根据日军自己公布的数字，伤亡就有约三四万人，而沈春丽从研究所内部资料中获悉，实际伤亡约十万左右。

    武汉保卫战中国军队充分利用纵深宽广的优势，采取逐次抵抗战术，消耗迟滞日军，最后主动放弃武汉，保存了有生力量，综观整个战役，尽管最终武汉还是沦陷了，但还是在整个抗战大战略中达到了预期目标。

    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首先中国依然没有屈服，还在坚持抗战。其次中国广袤的国土面积和发杂的地形，终于使日军对未来感到担心，冈村宁次就曾在内部会议上哀叹：

    “敌非敌，地形是敌，征战我不爱山水”。

    中国广阔的地域面积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本来兵力就不足的日军，由于战线的延长，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这是去年武汉会战后日军内部的战略总结，绝密中的绝密！

    一个青红帮小痞子绝对解读不出其中的分量，即使一般对侵略者怀着刻骨铭心仇恨的人，因为思想与地位的局限，也不可能感兴趣。

    但黄宝的反应远超沈春丽想像，他毫无顾忌地展示震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沈春丽，几乎竖起耳朵倾听。长期从事战略情报研究、又经过长期特工训练的沈春丽，立刻从黄宝的表情中研判出他不简单！当下笑吟吟地道：

    “我们喝一杯如何？”

    既然深入敌人心脏，沈春丽坚信，今时今日，任何有助于打击侵略者保卫祖国的事都应该去做。在与上级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只要有机会就应该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尤其一些有极高价值的战略情报，对于国家制定抗日方针政策有巨大的作用，如果能够公开，对日寇的打击将相当巨大。

    情报的时效性极强，黄宝的表情促使沈春丽决定继续披露，她笑着道：

    “所有政治学者都认为，日本的动向有两种可能。一是拉拢德国东西双向夹击，挑战苏联！这一派以关东军中的少壮派为主，目前占据上风，近期满蒙边界会有大动作，当初的张鼓峰事件只是预演！

    另一派主张南下，海陆配合横扫东南亚。因此接下来的日俄冲突将是转折点，日军会根据战役结果迅速确立未来发展方向，德国也会依据此战分析日本实力，确定自己的战略方向。我分析：肯定南下！进攻广东云南，占领东南亚和切断中缅运输线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黄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时间他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价值连城的三条绝密消息：日军武汉会战后的内部总结！关东军即将突袭苏联远东！日军未来可能的战略动向！

    沈春丽看着惊魂未定的黄宝，笑着道：

    “我一直负责战略情报分析，作为交换，下面我问你，德国人目前对苏联的态度是什么？”

    没缓过劲儿来的黄宝兴奋过度，紧紧握着沈春丽的手道：

    “谢谢，谢谢，我怎么会不相信呐！沃勒尔仍然在招募白俄对苏联进行渗透，但他和苏联官方最近有来往。传闻苏联对英法的绥靖政策不满，感觉他们把祸水向东引，因此与德国人秘密和谈。我得马上去帮你办事，今晚到此为止。”

    说完把胳膊递给沈春丽，示意她挎着。

    帮忙或许是借口，急于发出沈春丽刚刚提供的情报才是真，沈春丽没有挑破。她活这么大还没机会与男人拉拉扯扯，犹豫片刻勉强伸手搭着，第一次与男人距离如此之近，心里十分别扭。黄宝非常得意，腆脸一笑胡吹大气：

    “沈小姐，别以为谁都想占你便宜，尤其我根本对你没兴趣。提醒你一句，在上海滩混世界，你得学会和光同尘！今天你初次登场，我陪你进]出去转转立刻消失，以后你得学会自己打交道。”

    趁沈春丽难堪之际，黄宝突然伸手直抓她的脑袋。

    提心吊胆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尽管很顺利但身处陌生环境的沈春丽始终高度戒备，见黄宝有所动作她暗吃一惊本能地侧头闪避，搭在黄宝胳膊上的左手立刻翻臂擒拿！同时右拳如同眼镜蛇一般，挂着风声直奔黄宝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