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狼奔豕突
“停船小鬼子,跑不了了!” 岸上的**不断叫嚷。松井义雄则狂吼: “靠右侧,全速前进!” 船右侧是绵延的山脉,按照文韵的介绍半山腰设有大炮。而左侧是被修成简易公路的江堤。前后三条船开足马力,顶风破浪向下游冲去。**也不是傻子,三辆大卡车上都有小型探照灯,一来驳船目标大,二来他们认为重要人物都居中,于是三道光柱齐齐锁住驳船,所有的手枪、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集中火力,一齐向驳船射击! 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若非船壳是铁的,早被达成漏勺啦!好在松井义雄反应快,船靠右行驶,有效拉开了与汽车的距离。沈春丽和鸠山寿行、文韵齐齐趴在船首左侧船舷后面,连露头都不敢。即使凶悍的松井义雄,也一时没了动静。 前面和后面两条小船上的人刚刚还击几枪,试图减低驳船所承受的压力,不曾想设置在半山腰的岸炮借着灯光,连续发射好几发炮弹,虽然没有打中,但爆炸掀起的巨浪把三条船冲得摇摇晃晃! 一发不中两发不中三发不中,可只要挨上一下子立刻玩完!船开得再快也跑不过卡车,就这么在探照灯照耀下,迟早成为岸炮的靶子。形势万分危急,可谁都想不出好主意。文韵仰面躺在甲板上,遥指岸上的探照灯,用日语叫喊: “集中火力打灭探照灯!” 松井义雄得到提醒,立刻咆哮着下令。三条船上的所有枪口立刻瞄准探照灯,可惜,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狂奔,船在江里起伏冲撞,而且沈春丽目测距离少说有一百多米。如此恶劣的环境如此遥远的距离,哪个人能有如此神奇的枪法,击灭探照灯! 鸠山寿行和沈春丽趴在船舷后面,他俩拿的都是手枪,根本用不上。轰地一声,炮弹在船左后方爆炸!江水被掀起老高,导致后面那条小船不得不绕远躲避,一下子被甩开老远。 “给我一杆长枪!”见势不妙的文韵高声叫喊,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继续用日语嚷嚷,“混蛋,给我步枪!” 没等沈春丽明白怎么回事,鸠山寿行以少有的敏捷,一咕噜爬进船舱,再露头时手里举着长枪,刚想爬回来。一梭子机枪子弹打在船舱顶上,火星四溅吓得他一缩脑袋,挥舞着三八大盖焦急地喊: “文兄!枪!” “松井君,帮文兄!” 然后拼命把枪丢过来!难道文韵有本事打灭探照灯?鸠山寿行还知道他有这份能耐?沈春丽再次看看距离,如果一个高手进行静态射击或许不难,现在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她背靠厚厚的船舷,除了顶不住炮弹外绝对安全,反正手枪也用不上,乐得闲在,好奇地盯着文韵。却见文韵不顾左臂受伤,以标准的陆军匍匐动作快速爬过去,捡起后抱枪横滚,来到沈春丽身边,端枪趴在船舷上时已经推子弹上膛! 动作标准、干净、有板有眼!看样子还真不像作腔作势。 啪!恰好船剧烈晃动,子弹不知飞哪去了!岸上灯光依旧,卡车也照旧飞驰。松井义雄听见鸠山寿行叫喊,好像问了句什么,然后不顾子弹横飞爬过来,忘记了刚才的纷争,跪在文韵身边急火火地问: “你行不行?” 文韵低声骂了一句娘,然后矫正了瞄准器,没好气地道: “枪架不稳!” 本来船就不稳当,他左臂还有伤,哪里架得稳?又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掀起冲天的水柱,后面的小船已经看不见啦。关键时刻松井义雄真给力,他好像忘记了呼啸而来的弹雨,拉过三八大盖扛在肩膀上,单膝跪在船舷边,一手紧握船舷一手握枪管等于把自己变成枪架: “文的,快!” 上半截身子完全超出船舷,毫不畏惧地暴露在呼啸的弹雨中,此举不但使松井义雄变成枪架,也变成文韵的**盾牌! 得到巨大支持的文韵立刻跪在后面,通过松井义雄肩膀瞄准,连续两枪都没有命中,就在沈春丽觉得不可能时,一发炮弹在船右侧爆炸,气浪差点把船掀翻,一块弹片砰地一声插在松井义雄身边的船舷上,如果偏移十公分,松井义雄必死无疑! 文韵跪着,不住地调整姿势,终于再次扣动扳机,为首的大卡车突然像没头的苍蝇急促地左右摇晃,车厢里的士兵一片骂声,然后大卡车猛地往前一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点刹! 第二辆大卡车猝不及防,结结实实追尾!第三辆自然也跟着停下,估计第一辆大卡车司机被文韵击中!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射中,还真有俩下子。船继续开足马力高速前进,眨眼工夫就甩开了追兵,摆脱了探照灯和呼啸的弹雨,松井义雄丢了枪转回身,一把搂住文韵,兴高采烈地道: “文兄,呵呵,佩服,大大地佩服!” 闻讯赶来的鸠山寿行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笑着道: “文兄当年在日本就是射击高手,宝刀未老。” 连续射击导致伤口剧痛,文韵捂着左膀子,并没有得意忘形,神色凝重眺望着前方。李白的名作就歌咏这一带: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长江穿过前面的山口,就正式进入平原,山口的重炮能封锁整个江面,即使鬼子的炮艇也不敢轻易靠近。熟知布防情况的文韵忧心忡忡地道: “别高兴的太早。那里山头上有大口径拼平射炮,可以封锁附近的江面,如果没有空军掩护,咱们过不去。” 刚才实在危险,为什么飞机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赶来掩护?若不是文韵枪法神准、松井义雄胆大不要命,恐怕现在已经完蛋啦。鸠山寿行默默向后面眺望,断后的小船仍然不见踪影,莫非被击沉啦? 松井义雄抬手看看时间,仰面向天自己安慰自己: “空军肯定没问题,海军的巡逻艇也会支援。” 沈春丽悄悄靠近鸠山寿行,低声嘱咐: “鸠山君,请回船舱吧,等会千万别出来!” 即将面临的是重炮,不是小小的子弹。大口径炮弹即使没有直接命中,在附近爆炸也足以掀翻他们的小船,船舱里与在甲板上一样不安全,得到的不过是点心理安慰。鸠山寿行笑笑,不知为什么有些情绪低落,定定地眺望后方道: “真羡慕松井君在枪林弹雨中的潇洒!”
刚才松井义雄当枪架的举动,不叫潇洒而叫霸气,虽千万人我独往!即使天生胆大包天,也要经历战场上的历练。绝非一般人就可以尝试的,他大概感觉自己无能才如此表达吧。 松井义雄正指挥手下整理枪支弹药,还不时与文韵商量,短短时间内两人已经形同莫逆。沈春丽笑笑,悄声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鸠山君何必羡慕?” “后面的船追上来啦!” 鸠山寿行突然惊喜万分地指指江面,这时已经传来清晰的马达声。然而紧接着江堤上也亮起光柱,追兵再次赶来!沈春丽不敢怠慢,推一把鸠山寿行道: “进船舱!” 文韵和松井义雄如临大敌,急匆匆赶过来蹲在船舷后面仔细观察!好在,天空及时想起飞机的轰鸣,松井义雄高兴地叫声吆西,再也不管后面发的追兵,立刻去前面指挥。 随着距离的拉进,江堤上的汽车越来越清晰,仍旧是三辆。但因为此处江面稍微开阔,船紧靠江岸右侧行驶,彼此之间超过了枪支射程,所有追兵并没有开枪,只是用探照灯紧紧锁住后面的小船,可能目标太小难以瞄准,山上也没有开炮。 拄着三八大盖的文韵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仰脸问沈春丽: “沈小姐,帮我判断一下前面树丛和江堤的直线距离。” 沈春丽略微一打量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前面不远处山根直插江面,长着很多大树,相当隐蔽!距离对岸江堤顶多一百五十米。如果用小船引开追兵注意力,把他们乘坐的驳船藏起来,文韵躲在暗处瞄准,没准可以狙击岸上的汽车! 这在这种情况下停船,太冒险啦。一旦被对岸的追兵发现、用探照灯锁定、山上的大炮瞄准,立刻粉身碎骨。不过,兵行险招,文韵的主意确实不同凡响,沈春丽益发佩服这个叛徒的军事天赋! “一百五十米左右。文先生,停船恐怕不行,飞机马上就到,我们得赶紧冲出去!” 文韵头也不回地道: “有追兵无法冲出去,前面江面特别窄,机枪就可以要我们的命,必须把汽车打掉。你把松井先生叫来。” 闻讯赶来的松井义雄果然不同意,不过他给出的理由更合理: “文兄,停船不行,飞机马上就到,岸上的追兵继续开探照灯等于给自己贴死亡标签!空军会炸飞他们。” 话音未落,两架飞机穿过云层,吼叫着出江岸上空掠过,江岸上的汽车立刻齐刷刷灭灯,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没等眼睛适应黑暗,两颗照明弹从天而降,顿时亮如白昼,在刺眼的光芒中沈春丽发现云层中有飞机俯冲下来,江岸上马上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松井义雄大喜,站起来狂叫: “由空军对付追兵,我们全速前进,冲过山口就是胜利!” 话音未落,前面船舷上火光四溅,子弹嗖嗖乱飞,岸上的汽车虽然关闭大灯,但完全不顾飞机,继续狂追!继续用机枪扫射。就在照明弹即将熄灭的时候,一发炮弹准确击中后面的小船,沈春丽和文韵眼睁睁看见船板在天上飞和人从江面飞起来! “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