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节外生枝
语气尖锐刻薄,吊着的嘴角挂满嘲讽,鸠山寿行尴尬地笑笑,根本无法回答。即使沈春丽,也感到无形的压力,不自觉地稍微后退,与佐佐木石根的副官站一起。沉默片刻郑元龙陡然一扬眉毛,冷厉道: “鸠山先生,请转告将军,没见到我母亲,一切免谈。请回吧。” 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为了降服他、拉拢他、利用他,佐佐木石根堪称殚精竭虑,不放过任何机会任何破绽,到如今也没把握。凭此一点也可以判断,郑元龙确实难缠! 原来他已经知道母亲被弄到上海来啦!沈春丽略一琢磨顿时释然,以郑元龙的人脉、神通,怎么会忽视自己家里?以他与母亲的深厚感情,加上郑元虎刚刚去世,他怎么会不管不顾?松井义雄干的再隐蔽,也瞒不了他!话说回来,他为什么没阻止? 凭他与重庆高层的关系,完全能保证郑家大院的安全,为什么会放任松井义雄的人绑架母亲?里面一定有秘密!短暂的尴尬过后鸠山寿行玩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上始终挂满笑容任凭郑元龙发飙,他显然有备而来!腆脸道: “郑先生,能否进房间再谈?” 扬手不打笑脸人,身为上流社会的一员,任何时候都得保持风度、保持起码的礼貌,郑元龙冷哼一声,转身往房间走去。看起来相当震怒,连沈春丽也没搭理。鸠山寿行难堪地笑笑跟在后头,沈春丽与佐佐木石根提着礼物,小心跟随。 进房间后郑元龙丝毫不给面子,沈春丽和副官还没进门,他却傲然往地中间一站,也不让坐,冷冰冰地再次质问: “鸠山先生,现在可以解释了吧?” 诚心不给面子,鸠山寿行苦笑一声!坐在落地窗前的高桥洋子,对鸠山寿行理都不理,但看到沈春丽时眼睛一亮,看样子相当惊喜,不过马上又神色黯然,扶着桌子轻轻一努嘴,示意沈春丽坐她对面。印象中这个女人好像永远长不大,全无城府,今儿怎么会如此安静?如此乖巧?见到久别的干meimei,应该兴高采烈、张牙舞爪才对! 况且鸠山寿行还杵在门口,无论如何也得坐下才行啊。 两个男沈春丽悄悄溜过去,拉着高桥洋子的手向身后实使使眼色,小声哀求: “jiejie,帮帮忙呗。鸠山先生奉命前来,怎么着也不能站着呀。” 高桥洋子不屑地撇撇嘴,明显流露着不满。但还是给了沈春丽面子,笑着走到郑元龙身旁,低声道: “龙哥,请客人坐吧,我去端茶。” 沈春丽赶紧站到郑元龙和鸠山寿行中间,大包大揽地道: “先生们请坐,我和jiejie去准备茶水。” 高桥洋子身体不方便,所以沈春丽才主动帮忙,当然此举也能有效拉近彼此距离。老婆大人发话,郑元龙的脸色有些缓和,伸手冲鸠山寿行示意一下,自己率先落座。鸠山寿行轻轻嘘口气,坐下后侧转身笑着道: “郑先生且慢动怒,我们实在是一番好意。内地条件有限,接令堂老人家来上海,您方便尽孝。至于其他人,先按月给生活费,以后有机会也会设法接出来,把小孩子送国外读书也成。” 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斗的郑元龙板光顾吞云吐雾,板着脸一声不吭。沉默意味着有缓,鸠山寿行趁热打铁,指指正在泡茶的沈春丽,再次小心翼翼解释: “令堂大人因为误解您与我们的合作,不但拒绝与我们打交道,也不肯见您。将军阁下顾忌她老人家性子刚烈,担心出现意外愧对郑先生,只好暂时把令堂大人安顿在沈小姐家里,有专人照顾。等老人家情绪缓缓,再设法让您母子团圆。您看如何?” 虽然有点牵强,但也不能说解释不通,彼此心照而已。 沈春丽端着茶水过来,高桥洋子象征性地跟在后面客气。 鸠山寿行赶紧站起来致谢,同时示意佐佐木石根的副官把礼物摆上,连七八糟好几盒子,大大小小都有,鸠山寿行先挥手示意副官退下,然后逐一打开盒子。指指衣料、首饰、燕窝,笑着道: “郑先生,这些东西本来是将军阁下亲自给令堂大人准备的,可老人家拒绝接受。只好请您转交。” 原来礼物都是送给姜玉凤的,看起来绑架计划早已开始准备,为什么一直秘而不宣?沈春丽不觉有点担心?但现在找不到答案。郑元龙依旧面无表情,沈春丽悄悄扯扯高桥洋子衣襟,高桥洋子还真卖面子,不看送礼的鸠山寿行,却看着老公道: “谢谢,我做主收下了。鸠山先生请坐,你们聊。我带meimei去隔壁,说点女人之间的悄悄话儿。” 鸠山寿行在场,沈春丽岂敢自由活动?再说两人之间也没有这样的交情,单独在一起会聊什么?再说她判断今天的拜会,很可能涉及司马俊释放一事,她岂肯缺席?哪有心思跟个贵族千金二百五扯皮,正想打岔拒绝,不料鸠山寿行却点头哈腰地对高桥洋子道: “谢谢关照,将军阁下特意委托我和沈小姐问候您。” 郑元龙把烟斗拿在手里,站起来隆重地鞠躬道: “感谢沈小姐照顾我母亲,其他的我就不多说啦。” 什么意思?对鸠山寿行冷脸却对自己却极其客气,沈春丽顿觉不自在,一边掏玉簪子一边忙不迭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仅仅是奉命行事。老太太很好,知道我今儿来这儿,专门托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再加上特殊的母子关系、郑元虎之死,闻听母亲捎来东西,郑元龙不敢怠慢,站起来把烟斗放茶几上,双手捧着接过绸子包,小心打开后似乎不大敢相信,头略一低眉头猛地一拧,浑身明显一抖。 站在沈春丽身后的高桥洋子也凑过去打量,看清楚后再抬头,两眼中已经泪光闪闪。玉簪子显然大有来历,甚至寄托着外人无法知道的寓意,夫妻俩旁若无人地对望着,表情相当激动!鸠山寿行和沈春丽大为惊讶,却也不敢破坏眼前的气氛。 过了好一会儿郑元龙才恢复正常,谨慎地把玉簪子包好,解开胸前衣扣塞进贴身口袋,然后才嘘口气,交代高桥洋子道: “拜托,照顾好沈小姐。”
转眼间成为座上宾,如此一来沈春丽想不离开也不行。鸠山寿行好像明白她的心事,略微点头示意她放心前去。迫不得已的沈春丽只好尾随高桥洋子来到隔壁,从房间的布局判断,这里应该是卧室,她多少有点不自在。高桥洋子却毫不在意,拉着她径直去阳台,左右张望一眼不等站稳就急切地问: “妹子,我婆婆没事吧?” 控制了姜玉凤就等于控制了郑元龙,松井义雄这一招果然有效!黄宝有没有来来见郑元龙?有没有把刘平平带来?怀着疑问沈春丽扶她坐在躺椅上,低声答: “看起来身体还行,其他的我就不敢担保了。由我们研究所的人贴身照顾,我也没大接触。” 实话实说,但也暗示没有机会接触姜玉凤!高桥洋子直勾勾盯着她,好像要判断名古董真假一般,突然脸色红晕附耳道: “妹子,婆婆承认我这个儿媳妇啦!” 冒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高桥洋子把头轻轻靠在躺椅后背上,闭上眼睛沉浸在幸福中,俩颗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原来她一直没得到老郑家承认,属于妾身未明。姜玉凤捎来的玉簪子,大概是郑家婆婆媳妇代代相传的信物,大户人家不乏这样的规矩。 沈春丽笑了笑,打趣道: “恭喜jiejie,可以开心去香港转转。” 故意提及香港,希望这个没有城府的娘们能暴露点什么,事关司马俊的安全,她实在不放心。哪曾想高桥洋子沉浸在被承认的幸福中,一边摇着椅子一边信口道: “要去,就带婆婆一起去。” 想带姜玉凤离开上海?怎么可能?佐佐木石根绝不会放弃手中筹码,郑元龙不会愚蠢到与虎谋皮吧?如果因此不去香港,司马俊的事就告吹,岂不是白忙活大半年?沈春丽顿时心里发堵嘴里发苦,必须促成香港之行,而且越快越好!趁左右没人,她嘘口气以掩饰自己的焦急,慢慢道: “事缓则圆,老太太现在也不想见郑先生,不如你们先去香港,回来后再慢慢商议。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别担心。” 高桥洋子摇摇头,赌气道: “绝对不行,婆婆必须与我们在一起。” 这个傻娘们光顾幸福,油盐不进!沈春丽不敢再试探,只好换个话题,指指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问: “住在这习惯吧?听说这一带特别乱,你们也没带护卫。” 高桥洋子挺直上半身,不屑地道: “龙哥说用不着自己花钱请人,自然有人暗中保护我们,保护!呵呵,你懂的。昨天一个混混头子来见龙哥,差点与保护我们的人火拼,笑死我了。” 黄宝来过!刘平平的事怎么样了?沈春丽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