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042 活着的阵眼(上)
陆吾似乎察觉到我质疑的目光,侧头过来,在黯淡的光线映衬下,双眼泛着好看的琥珀色。【】 他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在他的注视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自己的疑惑,连连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摆设这么厉害的阵法,到底有没有人破得了?” 他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似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个设阵的人确实厉害,世间少有。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破得此阵。” “谁?”我讶异地问。世上民众万亿,只有一个人能破?谁这么牛啊? 他看着我,但笑不语。 “……”看他那意味不明的浅笑,我的脸部有些抽蓄,这唯一破阵的人该不会是我吧?我能说自己是靠蒙的吗?而且,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个呱噪的智戊和尚好吧!我只不过以照葫芦画瓢而已。 我看着他,经过水镜阵的幻境之后,我总感觉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靠近,而他对我的态度,似乎也转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依然高深莫测。 当然他并不知道我此刻心里万千思绪澎湃,他很严肃地指着守护在阵法正中央的那六尊流马,说:“这几尊流马发射的强弩威力十分巨大,若我们能避开尽量避开,不可硬碰硬。”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知道那是六大奇星的位置,没有了奇门遁甲的外围掩护,这些奇星暴露在我们眼前。眼前的它们就好像六尊精致的雕刻,摆放在古建筑云台大广场的四周,好像忠心地守护着什么似的,而四周的武士生灵也在悄悄地以半月形围在流马四周。 我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问他:“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由于伤门中的水镜阵已破,我们现在立足于生门内。在我们闪眼的同时,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武士生灵的姿势又改变了些。 到了这种时候,我总算知道了,它们是每经过一刻钟的时间,便会改变一些阵势。但无论它们怎么改变,始终都保持着偃月的弧度。这大概就是偃月归流阵的由来吧。只是外阵跟中阵的奇门遁甲被破之后,这偃月归流阵就属于普通的行军列阵了,陆吾完全可以自行突破。 我们的目标是被广场四周的流马所保护的中央位置。 “大将将兵,柄不得专,曾曰为偃月,以三军万夫,环旋翔佯,于愰骇之间,虏骑乘之。”陆吾盯着那些武士生灵移动的位置,缓缓说道,“另一说则为,纔施偃月行军令,便见台星逼座隅。”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看他说得那么高深! “意思便是——”他将黑色长剑往前一挥,随时做好前行的准备,“进击!” “啥?”我差点跌破了眼镜,他是认真的吗? 看他的神态,怕是很认真的了。因为他已经先我一步,跨出了生门方位。我不得不赶紧跟上去。 当我们跨出生门的时候,那些武士生灵竟瞬间移动至我们的周围,好似一轮弯月,本是美好意境,没想到转眼,危机杀到。 看陆吾的行动,似乎并不打算与这些武士生灵过于纠缠,而是与它们直接错身而过,带着我,左冲右突,一眨眼便冲过了庭院的水榭听楼,直达六奇星处三角型位置。 这个位置正是整个阵的阵眼中央。 我们才刚一站定,武士生灵则分批推动流马的位置,齐刷刷地对准我们,没等我反应过来,嗖嗖几声,从流马嘴里吐出无数箭矢,在半空形成一张由箭矢铺成的天罗地网,直往我们头上笼盖过来。 陆吾出剑快如闪电,在我面前挥成了片片剑花,这些剑花在我眼前练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将所有箭矢如数挡了下来。 可是流马体内的弓箭好像使不完似的,让我们对峙了至少十五分钟。 这箭矢,可是我之前刚醒过来时追击陆吾的那批?那时候催发阵法,罗门烈被阵困住,陆吾怕是只来得及将我救出吧!我躲在陆吾张罗的剑光盾牌内,心里不无感激地看着他。 陆吾好像早料到会有此一役,所以他在等一个时机。那个时机便是流马腹中的箭需要重新调整。就在这一时刻,陆吾收起长剑,凌空翻腾,直扑离我们最近的那尊流马,他将长剑插入流makou中,在使劲一番一侧一搅拌,那尊流马便不再发射强弩了。 一见流马被破坏,我便一个骨碌滚过去,躲在这尊流马背后。而陆吾则以同样的方式,毫不费力地破坏剩余那几尊流马。 说来也奇怪,好像武士生灵与流马是相辅相成的,流马被全部破坏之后,那些武士生灵竟全都退到广场的中央,整齐列阵,好像在等待阅兵似的。 陆吾持剑立在我前面,面对着那些武士生灵。 只见他收起长剑,双手结印,嘴巴里说着:“道无上,上天清,清明神灵,灵时亡此,兵列阵就——赦!” 随着他的一声长鸣,一阵清风拂过,那些武士生灵,竟化作迷雾渐渐消褪。 当一切消散褪去之后,我的眼前一亮。
在我眼前那广场中央位置,赫然现出一株森天的古老银杏树。 怎么回事?阵法内居然隐藏着这么一棵大树?看那树的干径粗大苍劲,古拙得饱经风霜,我猜,它估计有上千年了吧!粤西地区竟能种植银杏?真是前所未闻啊! 这千年古树,枝丫茂盛浓密,树枝上的叶子全是金黄色。落叶缤纷,落满一地,就好像铺满了黄金颜色,那种绝美,如此震撼。 令我更惊奇的是,那纷纷黄金色中,一巨型石桌赫赫在目,而罗门烈竟然安静地如同熟睡般,一动不动地躺早那张桌子上。 此情此景,清风静止,岁月安详。 “门烈!”一看到罗门烈,我就忍不住着急起来,想跑上前去。 陆吾却一把拉住我:“等等!”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他看起来十分警惕。 他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他自己却一个箭步冲上前。 一条黑色的身影,从罗门烈身下的石桌底部,嗖的一声,快如闪电般窜了出来。他像知道陆吾会突袭般,不等陆吾靠近,自己便跃到台上,以手为刀,抵住罗门烈的脖子动脉处。 他在以罗门烈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吗?陆吾不得不停下来,退后几步。 我这才知道陆吾为什么制止我的前行了,敢情是他一早就知道有人躲在这里,候着我们。 难不成这男子一直躲在奇门遁甲中,驱动着这偃月归流阵? 该不会—— 他才是阵法启动的元凶吧,确切地说,他才是这阵内活着的阵眼吧? 难怪我们以为跳入了生门,结果却在伤门里受困于幻境中。细思极恐,我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定睛往对方看去。 看身形,可判断对方是名男子。他身影修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用大半个面罩蒙住了脸和头发,只露出一双乌黑灵活的眼睛。 “来者何人?”陆吾低喝道,手中长剑一出,即指长空。 蒙面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手刀离开罗门烈,双手在飞快地结印:“兵、列、前、阵——空!”双手之间中间位置,竟迸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将这光芒往我们一指,喝道:“闲人退去!” 那道光,快似电,疾如风,朝我们窜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想躲已来不及,只得下意识地抬手遮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