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泪

    黑暗，明明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却让人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苏染感到有些窒息，似乎要溺死在这黑暗里了，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柔软的小孩子，痛苦，无助，害怕，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帮助她摆脱这种感觉，她只能挣扎，再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另一边，宁渊被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穿着一身锦衣的老头儿五花大绑的提着，老头儿踩着一张飞行符，而宁渊则被他提在手里悬在空中。宁渊拼命挣扎，那老头儿笑道：“小子，老夫带你去找你师傅，你最好不要在那儿动了，不然我就把你给扔下去。你现在还是祈祷你师傅没拿到异宝。”

    宁渊继续挣扎“我师傅那么厉害，她肯定能拿到宝物，再会来救我的，到时候她会把你杀了。”

    “你师傅，哼，一个连废灵根的都要的能有多厉害，不过我听那你师傅是个大美人，那我倒可考虑不杀她。”

    “你这个坏蛋，我师傅肯定会把你打到落花流水的。而且我也不是废物，我师傅说我可以修炼的。”

    “确实可以修炼，也许过个十来年你就引气入体了吧。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哼哼，你不知道吧，会被派到凡界来的一般都是已被门派放弃了的人，到时候老夫定要把你师傅用作鼎炉，日日采补。哈哈哈哈……”

    虽然宁渊并不懂老头所说的后一句话，但他却听出来了恶意，而且前面的话更是让他有些心疼苏染了，他自动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个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却遭到他人排挤远走他乡的白莲花形象。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头，使劲儿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那难道你不是被门派放弃的人吗？”

    那老头恼羞成怒，将宁渊一下扔了下去，还好他只是练气期，只能用飞行符，而飞行符的高度并不高，再加上她现在还不知道宁渊

    那个师傅的深浅，希望到时候能用宁渊来威胁一下苏染，而且他是从王县令的手中把他要过来的，虽说不怕王县令这个凡人，但在凡界，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自然不会下手太重，宁渊仅仅只是蹭破了几块皮而已。

    那老头问：“小子，最好别惹我不高兴，不然有你好受的。”

    宁渊垂下头，用头发遮住眼睛里的恨意，任凭老头又把他拽上飞行符。他思索着该如何脱身，然后再找到苏染，告诉她做好准备。然而老头却十分小心，一直拽着他的领子，一点也不嫌累。

    “你怎么知道我师傅在哪儿？”宁渊装作已经认命了的样子，闷闷的问。

    “哈哈，出现这么大的异动明显是异宝出世，你师傅若是没去那倒是奇了。”

    “哪有什么异动，你别骗我了。”

    “相隔百里，你一个凡人自然感受不到，连我都是借住法器才发现的。”

    相隔百里，那自己逃了再走过去自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只有指望这个老东西把他给带过去了。而且这老东西把他带上显然是为了威胁师傅，所以到了之后必须想办法逃走。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到达了火海，老头暗暗想到这地方火势如此凶猛，可见异宝必然是火属性的，而自己恰好有一条火灵根，由此可见这异宝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只是这火着实诡异明明气势汹汹却没有一点热度。不过这确实是他想多了，原本那凤凰就已经气息奄奄，这会儿又忙着和苏染争斗，再加上凡界灵气稀薄，自然分身不暇，无法顾及这两个小虾米了。

    老头儿想了想，决定让宁渊先去试试水，就命令宁渊往火海深处走。

    宁渊毕竟只有八岁，虽说因命途多舛而成熟的多，但受阅历与见识的制约，看到那火焰，也吓得两股战战。但他知道不可能和那老头谈条件，再加上想到苏染可能在火海里，这也是自己唯一一个逃跑的机会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等宁渊走进火海老头才发现自己失策了，这火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能够阻挡人的视线，他盯着那小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可一进火里，那小子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烧成灰了还是如何。自己寿元将尽，如果在没有机缘必然化作一抔黄土，更不要说回到门派了，虽说在这凡界他更舒服，但谁不想得道成仙，天地同寿呢？无论如何都必须一搏。想着，他就也走进了火海。

    而宁渊走进来之后却发现这火一点儿也不烫，他惊讶的看着那一只只齐声哀鸣的鸟，它们的嘴都被血染红了，鲜血还在往地上流淌，却依旧在毫不停息的叫着。而在所有声音却依旧盖不住中央传来的鸟鸣，声声让人落泪。

    宁渊仿佛又看到了不过五岁的自己正在被养父虐待，他用带刺的荆棘沾上盐水抽打自己，大骂自己，甚至把自己是捡来的这个事实用最残忍的方式最恶毒的语言告诉自己，让自己和狼狗抢饭最后被被咬掉一大块rou，甚至好几次寒冬腊月把自己扔进荷花池里，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哈哈大笑。后来呢？他“无意”中让他看见了他最宠爱的小妾和别人**的事，看着那个病秧子被活活气死。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右手扶住胸口，嘴张的大大的，不停地喘息着。那双眼睛，宁渊似乎看见自己四周全部都是那双眼睛，怨毒的看着他，四周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这个灾星，杂种，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他感觉自己在不停的往深渊里坠落，罪恶感快要将他淹没了。

    “不，不，不，我不想这样，是你自找的，是你的错。”他又好像看见了苏染，她穿着黑斗篷，帽子放了下来，歪着头站在深渊上面看着他，一缕头发垂在眼前，神色有些天真，微笑着说：“没事，是他的错，你上来吧。”

    宁渊感觉自己又踩在了地面上，睁开眼，发现他还是在火海里，周围也没有苏染，他小跑了起来，想要快点找到苏染。

    终于，他跑到了中央，看着眼前的场景张大了嘴，明明苏染和凤凰都在那儿，可他却偏偏首先看见苏染。苏染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师傅，你怎么了？”他跑过去，却看到苏染满脸泪水，口中喃喃道：“小乖，我好怕，小乖。”

    宁渊赶快用袖子给苏染把眼泪擦干净，苏染却一下搂住了他。因为他是站着的，而苏染是坐着的，所以他反而比苏染要高一些，苏染刚好搂住了他的腰。他愣了一下，也把苏染的头搂住了，轻轻地说：“师傅，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染感觉小乖走了过来，搂着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染从梦魇中醒来，眼里还盛满了泪水，神色一如宁渊梦中一般纯真，眼前的孩子仿佛也与幼年的小乖重合了。

    她站起身来，摸了摸宁渊的头，说：“只要你听话，我会努力喜欢你，对你好的。”

    宁渊惊喜的睁大眼睛，拼命点头，却没听到苏染那声微不可闻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