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所谓姐弟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しw0。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作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二的所谓遇故知,有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妙。 尤其是对方还兼职邪教神棍的时候。 长孙凌妍丝毫不意外自己漏了行踪。 这松溪集遍布都是真神教的耳目,但看昨夜那些精确命中的外来者就知道,城里没有哪件事是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在这中间到底担任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是独揽大权的“神”,还是一个被利用作为幌子的工具。 眼看着少年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和热切无比的态度,长孙凌妍默默的在心中画了一个问号。 两人跟随着进了真神教的总坛正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展梓渊就立时开口说道。 “jiejie来的时候竟然没着人知会我一声。若不是我眼见,看到了jiejie在一边观看神教的仪式,说不定就这么错过了!”“我若是知道jiejie要来,一定会早早安排的好好的。” 他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熙妪和单嫣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这一刻,那个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忽然就如同一柄开了锋的宝剑一样,变得锐利冰冷的让人无法直视。 展梓渊本就是大家出身的翩翩公子,就算再怎么不受宠爱,可是作为展家嫡子应有的传承,还是一点不少的拿到了的。他平日一副跳脱飞扬的样子,冷不丁这样一变脸,倒真是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阿奇那左使,这件事……” 站在一旁的熙妪立时倒身下拜,口中急急的说道: “神主息怒,老身一时不察,怠慢了小姐。” 她一边说,一边又转身跪拜长孙凌妍,姿态卑微的说道: “老身安排不周,此事还请小姐恕罪……” 一旁垂首站立的单嫣嫣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她默不作声的扭了扭手指,想来是和这位阿奇那左使有些龃龉的。 长孙凌妍挑高了眉毛,心中的惊讶真是一*的袭来。 她何曾见过熙妪这样谦卑的样子。就算是在闳西展府,这位老太太也是独自霸占了一个院落,虽不说有什么权柄风光,可是那个时候展梓渊待她还是言听计从的。 她还记得熙妪和青玉坑她时,那种隐含着矜持和轻视的神色。和她这个所谓族长的女儿比起来,展梓渊无疑对她们更加重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情势发生了如此诡异复杂的变化? 却见展梓渊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声吩咐道。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我要和我jiejie好好说说话,你们杵在一边我看着就心烦。” 听他这样一说,两人连忙躬身行礼,丝毫不敢耽搁的倒退着出了正堂。 房间内,只剩下长孙凌妍、殷朗以及展梓渊三个人。 长孙凌妍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她忽然发现,这个笑容依然爽朗阳光的人,似乎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有些鲁莽的少年不太一样了。 “怎么了?jiejie为什么这样的看我,是有什么不对么?” 一身白色锦袍的俊美青年微微征楞了一下,他似乎被长孙凌妍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半掩在发髻之下的耳尖微微有些泛着淡红。 “那是……熙妪?” 长孙凌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她其实是想说,什么时候展梓渊忍得下心来对着熙妪这样的颐指气使了。 “没错,阿奇那左使现在是神教掌管书屋的人,她身上带着些微末的我族血统,我用着也比较安心。” 展梓渊笑着解释道。 他忽然顿了顿,似乎是悟到了长孙凌妍这样问话的含义,脸上随即露出了骄矜的神色。 “jiejie,神教是供奉的是我族。虽然熙妪一路扶持着我长大,可那是母亲交予她的任务,我心中感激不假,身份终究是有差别的。” 说到这里,展梓渊的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色,他似乎是担心长孙凌妍觉得他有些绝情,有些激动的解释了起来。 “我能做的事,她们是做不到的。真神教能撑的起来,全靠着我们熙族的力量。我为她们提供了生存的空间和手中的权柄,她们拜服我是应当的。” “公是公,私是私,熙妪以前就教我要公私分明。我心中尊敬她,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在家里,很多事是要做给千万教徒看在眼里的。若是我还像以前那样的尊卑不分打成一片,又有哪个愿意听命于我,跟从于我呢?” 展梓渊说的有些落寞,可是眼中一闪即逝却是漠然。 “你若是觉得残忍,还是早早离开这松溪集吧。” 他忽然冷声说道,身体却是不自然的颤了一颤。 长孙凌妍被他这突然变化的情绪吓到了,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原本已经修过身体的青年忽然又回转了回来,几步就抢到了自己的身前。 “刚刚都是说笑的,jiejie切莫当了真。” “jiejie,你不知道。当年我们两手空空的来到灵界,能闯下这一片天是有多么的艰难。我若是不用着手腕立下威势,一早就被人吞噬殆尽了。” 长孙凌妍心中了然。 是她自己想左了。 能将真神教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展梓渊决计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印象中的那个少年跳脱飞扬开朗真挚,可他终究是大家出身的子弟,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 能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安然的长大,如何能是一个没有心机的简单少年? 她一路行来,本就对真神教有些不良的观感,现在又联系到熙族和展梓渊,忽然就觉得很是没趣了。 就连原本记忆中的那种亲近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了不少,现在更是几乎感觉不到了。 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 眼见长孙凌妍的神色渐渐的淡了下去,展梓渊眼中的焦急溢于言表。 “可是我待jiejie的心却是没变的!” 俊朗的青年几步抢上前,伸手就想拉过长孙凌妍的手腕,却被站立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高大男人不着痕迹的拦了过去。 “jiejie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jiejie不喜欢,那我就按照jiejie说的改。jiejie想我怎样就怎样,把命给jiejie都好,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语调中已是带着些哽咽之意,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见他这个样子,长孙凌妍心中也有些泛酸。 她不是此间的修士,一直不是很能理解所谓宗族到底有怎样的力量。 她和展梓渊几面之缘,即便是真正的血亲,两个从小就没在一起生活过的人,很难这么轻易就生出了感情。 想来展梓渊这些年过的很是艰辛,能掌握住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背后付出的心力不知要有多少。 想起在雾岛禁阵中看到的景象,长孙凌妍的也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她的身体是造出来的,那展梓渊呢? 说起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纯正的熙族了。当年熙妪没有把实话说给她,那展梓渊的身世说不定也是有些问题的。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正堂中陷入了尴尬的沉寂,只留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倒是沁人心脾。 “既然看过了,咱们就准备启程吧,还有好些事等着做呢。” 殷朗忽然出声,打破了堂中的静寂。 展梓渊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眼前面容精致表情从容的女子,眼中带着些许的希翼。 “才刚刚见了一面,就要走……至少也住一夜,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jiejie说。” “这些年,jiejie都去了哪里?我遣人三界的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长孙灵妍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头。 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展梓渊,单嫣嫣弄出的那一出是出于他的授意还是那人自己的手段。 真神教的势力这样的庞大,展梓渊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会不会也想要像千年之前的那些熙族人一样,做些违背天道规则的事情。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两人在真神教的总堂住几日,然后再做打算。 这半日,长孙凌妍和展梓渊一直在堂中叙谈,虽然说得都是些不咸不淡的琐事,可是那尴尬的气氛总算是扭转了回来。 殷朗见两人说的热闹,却只是看似悠闲的坐在一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半,门口轻微的响动惊醒让长孙凌妍一下便从静修中惊醒了过来。 有人过来了。 她想避到门后提防,可是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麻木,似乎是没有平时那样的灵活了。 长孙凌妍的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是熙妪还是单嫣嫣?抑或就是展梓渊本人。 经过这半日的接触,她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已经不是之前她印象中的那个少年了。 为了谨慎,她没有在真神教喝过一滴水,竟然也能中招,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看他那一片赤诚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这么快就耐不住的下了手。 她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一个身影轻轻的推开了门,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丝袍,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带着幽暗的光泽。 “jiej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