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打情也骂俏
每天下午3.4点钟的时候，正是顾客最少，营业员最散漫的时候。【】 这一天，李翔一点都不敢松懈，他的精神从早上开门就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他也估计刘云兄妹上午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万一呢？ 当他看见一男一女，两个潇洒的年轻人一副傍若无人的样子同时走进药店，他明白该来的真来了。 他只是打量了一眼，便确定那个男孩子一定是刘云的哥哥，神情如出一辙。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出色。文静优雅，风度翩翩，一身得体的深蓝色的中山装，就像一个书生意气的公子哥，令一向自命不凡的李翔隙间自惭形愧； 她meimei也那么漂亮，烫过了的刘海有一些放肆，披肩的长发有一些浪漫，大口径的喇叭裤有一些夸张，浑身上下让人感到青春、时髦和任性的张扬。 “白皮萝卜好看不好吃”，以前有人这样说过李翔。原本忐忑的李翔心里这样一啊q，倒很快让自己沉着冷静了下来。他不紧不慢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迎上去，尽量表现的大大方方的说：“你们好，要不要进去坐一下。” 男孩子淡淡的一笑，潇洒，淡定：“我们就是来看看药店，没什么事，你忙你的吧。” 男孩子随随便便四处看了看，冲李翔点了一下头，“我们走了。”转身就往外面去了。 女孩子迅速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翔，紧跟着男孩子一起出门了。 整个过程也就两三分钟，快的出乎意料。 李翔也出来了，不过他故意慢了半拍。他觉得有必要送到门口，但是再上前去说什么有点多余，——毕竟别人没有说是来看他的。 来到门口，刘云和夏文英两个人正在小街上眉飞色舞的谈天。 刘云看见自己的兄妹两个出来了，欢天喜地地同夏文英打了一个招呼，赶到他们跟前去了。他们兄妹三个人一同说说笑笑往刘云门店的方向走去了。 夏文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翔面前，笑嘻嘻的打趣道：“刘云哥哥不会是专门来看你的吧？” 李翔楞了一下，觉得承认和不承认都不好，于是，他反问了一句：“嘿嘿，你觉得可能吗？” 谢天谢地，当夏文英的眼睛像测谎仪一般在李翔脸上扫描的时候，“有人吗？”有顾客到对面夏文英的门店去买东西了。夏文英不得不走了，去接待顾客了。 李翔也赶快回到药店的柜台里面去了。他真的有点怕夏文英看出或问出什么破绽来。不为别的，他是怕他和刘云八字还说不清楚有没有一撇的事，那么快就搞得满城风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好不容易熬到了夜虽不深，人慢慢静下来了。 吃了饭很早就点上煤油灯，坐在书桌前的李翔，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轻轻的敲窗声音，等待刘云，等待她带来或好或坏的消息。 桌子上的《中国青年》，李翔翻过来翻过去，看不下去。 八点半左右，刘云差不多下班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李翔的心头：刘云会不会被她兄妹两个押回去订婚了？ 都说少女的心秋天的云，其实，少男的心何尝不可以用夏天的云来形容。 恋爱中的少男，他往好的方向去展望的时候，那就是夏天晃晃悠悠的白云，云淡风轻晴空万里；他往不妙的地方去折腾的时候，常常就是夏天风驰电掣的乌云，云翻雨覆昏天黑地。 李翔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他丝毫没有去想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折腾。 越到后面他越是不停的看手表，感觉那秒针就像蜗牛一样在故意慢慢爬。8点29，8点30，8点31，8点40，8点45，8点50，9点！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描述度日如年的，李翔也不想责怪他，他知道那时候那哥们没有手表。他相信，如果那个哥们那时候有手表，一定不会说什么度日如年，他肯定会说度分如年！ 等到9点，这是李翔给自己等待的最后期限。9点一到，他决定放下包袱，决定就当一切没有发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豪情万丈：男子汉怎能为情所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翔起来准备宽衣解带，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啪啪，敲窗户的声音传进来了，声音不大，却一下子登堂入室闯进了他的心坎。说他不激动是假的，他当然激动。但是他抑制了自己，缓慢的过去开了门。 刘云一闪身就进来了。她自己推上门，有点抱歉地说，“去洗了一个澡，累死了。” 感觉一直很好，一生中味觉和嗅觉都在原始社会的李翔，竟然闻到了空气中扑鼻而来的香味。多年以后他回想当初，还怀疑自己当时究竟是真的闻到了香味，还是想象中闻到了香味。 李翔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容光焕发的刘云来。当时电影《小花》中的两个女主角红遍大江南北。夏文英的外形就像其中刘晓庆扮演的那个小花，瓜子脸，爽爽的；刘云和陈冲扮演的，另外一个小花差不多，小圆脸，甜甜的。 刘云和她哥哥特别像，不同的是，她哥哥优雅，像书生，也像公子哥；她淳朴，不说话的时候，有村姑小花的脱俗。 刘云第一次看见李翔有点痴痴傻傻的样子，她把脚一跺，眼笑眉飞，“李翔，你看够了没有！” 李翔如雷贯顶大感失态，“看够了，不不不，我觉得你今天好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用词不当，李翔急忙稳定了一下情绪，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刘云甩了甩短发，“正月里，汪师傅晚上天天有人请喝酒，就我一个人，我以为你会去陪我上班呢。” “我发现天天都有人在你那里闲逛的，是不是有人打你的主意？” 刘云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管呢。” 李翔知道自己说过了一点，有吃醋的味道了。他马上又换了一个让刘云高兴的话题。“你哥哥真的很帅。” “那当然。人家都说我像哥哥。” 李翔心里想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嘴上还是说，“你哥哥可以说的上是万里挑一的帅小伙。” 刘云果然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她迫不及待地问，“那我呢？” 李翔不假思索就答了：“百里挑一。”话一出口，李翔后悔了，他本来是想夸奖刘云非同一般的，仔细一想，比例不对呀，刘云气质是不及他哥哥，可也不是只及他哥哥的百分之一呀，对女孩子这样说那不是犯傻吗！ 好在刘云当时也高兴昏了，没反应过来，百里挑一，好词呀，只是觉得有差别是肯定的，没想到差别大了远远不是一点点。她正经八百地问：“你真的觉得我是百里挑一吗？” 李翔马上连连说：“对对对，比我强多了，我才二里面挑一呢。” 没想到，这一下提醒了她，她差一点就冲过来打他了，“原来你这是在损我呢。”她故作生气的说，“你不想知道我哥哥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想想想，当然想，我一直在等你呢。” 刘云把椅子拖桌子角边上，这样离床会远一点，再坐下来，意思应该是保持距离，然后指示李翔也坐下来。她有点夸张的一边眨眨大眼睛，一边左右端详起李翔来。“你平时看过去文质彬彬挺老实的，想不到你还很会油嘴滑舌的。” 李翔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意思到底是褒是贬，他赶紧的在刘云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摆出一副好学生认真听课的样子。看到李翔毕恭毕敬的滑稽样，刘云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来我meimei还真的没看错。我跟他们说你很老实的，我meimei马上说，你肯定不是老老实实的人。” 李翔装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很委屈的说，“我没招她，也没惹她，我们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她凭什么损坏我的光辉形象？” 其实，只有李翔和她meimei两个人心里清楚。他们两个一打照面，就有过激烈的交锋。她meimei在下午见面的时候，曾用一种咄咄逼人的带有明显优越感的眼光，盯着李翔看了一秒钟左右，被李翔生生用不卑不亢无惧无畏的目光给顶了回去。 李翔当时想的就是，你不是喜欢对着干吗，谁怕谁呀！ “好意思说自己光辉形象。”刘云在脸上做了个羞羞脸的手势，当即正色地说：“你要感谢我妹子哪。” “感谢她？”李翔这回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她很欣赏你，说你比那个人有头脑，说那个人太老实了。” 李翔说，“她凭什么说我比他有头脑呢？” 刘云说，“我也奇怪呀，不过，她力挺你，总是好事。” 李翔开玩笑说，“也不奇怪吧，大家都说小姨子喜欢姐夫的。” “美得你，我说过要嫁给你吗？” 李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那你meimei凭什么说他太老实呢？” “他看过去就老实，再听我说，我们认识了三个月，他竟然没有牵过我的手------”刘云突然停下来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直口快说漏嘴了。她直直的看着李翔，发现李翔正在有些贼眉鼠眼的看自己的手。她脸上一红，急速将双手背到了背后，“你看什么看，想什么呢？” 李翔看她的手，本来就是故意逗她玩的。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他的小聪明及时帮了他的忙。他摇摇头，站起来，来到九斗书桌面前，打开一个个抽屉装模作样找起东西来。 刘云看他找了老半天还在找，就问他，“你找什么呢？”李翔也不抬头，一边找，一边回答：“找手套。” 刘云莫名其妙地说，“三更半夜，你找手套干嘛？” 李翔抬起头，站直了，看着刘云坏坏的一笑，“给你戴呀，省得手没有地方放，要藏到背后去。” 恍然大悟的刘云“恼羞成怒”，两个粉拳一起飞向了李翔的肩膀上，“李翔！你你你太坏了！” 初涉情场茅塞初开的李翔忽地觉得，谈恋爱打情骂俏的滋味原来真的是爽歪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