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吻很青涩
“小李。【】”丁经理差不多是一字一顿的说，“你先回去，今天就不用上班了，老刘那里我已经打招呼了，找个时间你去加工部找老陈报个到，明天再去那里上班。” “好。”李翔点点头，他离开办公室就去报到了。 所谓报到，就是去见个面而已，告诉陈师傅自己明天过来上班。 李翔从离开办公室到去接下午的第一班车，他根本没有在意工作调动的事情，他始终在琢磨刘云来电话的意思是什么。他能够从她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不同寻常，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也想象不出问题会出在哪。 李翔能够放心夏文英，但是他放心不下刘云。 这不是关系好与坏、疏和密的缘故，而是凭借他自己，对她们了解的一个直觉。他一向认为外向型的人比较容易犯错，内向型的人比较容易犯傻。 外面小雨夹杂着小雪纷纷扬扬，不用上班，李翔正好可以去车站接刘云。午饭后，他借了一把雨伞匆匆去了车站。 他比第一班车早到了十几分钟，但是，车上下来的没有刘云。 李翔不想傻傻的在车站等，他溜溜达达来到车站后面的田野上，一边细细的观察着路边小草的初绿，一边遥想韩愈当年写《早春》是怎样的一份情怀。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草色遥看近却无”，只有走近大自然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体验；只有热爱大自然的人，才会看到“最是一年春好处”；只有天赋神韵的人，才能够触摸到“天街小雨润如酥”！ 第二班车来了，车上下来的也没有刘云。 李翔又懒懒散散的来到田野上，他极目远眺灰蒙蒙的天空下，朦朦胧胧的村庄和丘陵，没有了飞扬的思绪。 第三班车来了，车上下来的还是没有刘云，李翔站在车站门口没有动，他心里想着一切的可能和不可能，眼神迷离的看着人来车往，看着雨落雪飞。 后来李翔的脚越来越麻木了。后来他干脆就在车站的空地上徘徊。 最后一班车没有刘云下来，李翔还在等待，他担心，如果刘云搭便车来的话，就会错过了。他一直等到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了，才沮丧的回去了。一路上垂头丧气的。 那时候没有呼机，没有手机，没有qq，李翔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刘云，他有的只是耐心和坚持。 零点之前，他坚持每半小时去她门店的门口看看，看看门缝里面有没有她房间的灯光。 后来每小时去一次；后来，天慢慢变白了；后来，他在桌上的稿纸上留下了一首小诗：等待 路又泥泞了——她没有来晨曦走过了又走过了暮霭点点滴滴的雨却在窗外久久地久久地徘徊 到加工部去上班的这天上午，李翔去百货店查看了两次，刘云还是没有回来。 下午开始听陈师傅讲故事的时候，他还想着再过去看看。 当陈师傅讲的津津的时候，他也听的有味了。 关键他有了新的想法了。刘云回来了，肯定会过来，与其三番五次跑来跑去的招摇，不如守株待兔——她就是属兔的，何况她也只是让他等她。 因此，李翔下午没有过去，吃了晚饭也没有过去。 他回到房间随便看了看书，就开始回想陈师傅说的那些往事，想不明白为什么好人一个的陈师傅，总是在现实生活中吃亏。他特别不想看到吃亏的总是老实人。他想着应该怎么来帮帮陈师傅就好。 六点半左右，窗户被敲的咚咚响。“何个？”李翔大声问道。 听敲窗的动静，李翔肯定是男的，只是搞不清楚到底是熟人呢，还是顾客。 “老汪，供销社的。”李翔知道一定是有了刘云的消息，他赶紧过去开门，赶紧一脸迫切的看着“老汪”，他觉得老汪就像一个大哥一样关心他们。 “李翔，你下午到哪里去了？怎么一次都没有看见你经过。”汪大哥明显有责怪的意思，“刘云下午就回来了。” 如果汪大哥带来了刘云其它的任何消息，李翔都会很兴奋，只有听说她已经来了，而且是下午就来了，不仅没有兴奋，还很郁闷。 刘云回来了，还是下午就回来了，到现在没有找他，没有来见面，说明什么？说明她刘云心里已经有了其它想法，自己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李翔有高兴或者兴奋的理由吗 “嗨，嗨，小李，你怎么回事？”汪大哥显然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你知道不知道，刘云回来就一直在房间哭，到现在晚饭都没有吃呢！”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完全没有市场的。李翔闻听此言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多谢！”诚恳的谢过汪大哥，回手关上门，他就急忙赶过去了。 李翔感叹汪大哥的古道热肠，更有深深的自责：自己是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小肚鸡肠也许刘云更委屈，也许更希望有个人为她分担忧愁和痛苦，更希望有人能给她安慰。 心急心忧心痛的李翔推开店门，就听见了刘云低声的抽泣。他放轻了脚步，来到她的房间，见刘云侧身趴在枕头上哭泣，顿感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汪大哥进来了。他关上大门，闩上门闩，拖拖沓沓回了自己房间。刘云的抽泣慢慢停止了，她应该知道现在在她房间的是李翔了。 李翔在床边坐下来，拍拍刘云的肩膀，“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云没有回答。 “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李翔摇摇她的肩膀，她还是一声不吭。 “刘云，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一起来面对。” 看到刘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筹莫展的李翔，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稍微用力再一次摇了摇刘云的肩膀，然后，静静的等待她心情平复。 过了一会，刘云低着头，慢慢坐起来，梨花带雨尤其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心酸。她抹去眼角的泪痕，轻轻的说，“我mama反对我们在一起，她说你什么条件都不如她同事的儿子。她让我不要回来上班了，说帮我调动到城里去工作。” “后来呢？”这个李翔有心理准备。 “前天，我说打个电话跟单位请个假，她同意了，我就马上打电话给你了，我知道她会守着我的，我打算趁她不注意，溜回来。” “嗯，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后来呢？” “我也不知道我mama怎么知道我打了电话给你，她下午就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了。我想下午回来也没有办法。” “那你今天怎么回来的？” “昨天我就绝食，不吃饭，饿了一天，没有用，她根本不理会我吃不吃。”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李翔故意夸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至少从她圆圆的脸蛋上，看不出来什么挨饿的痕迹，“嘿嘿，再后来呢？” “晚上，我就在抽屉里面找到了这把小刀。'”刘云边说边将右手捏着的小刀递给他看，是一把小学生削铅笔的小刀。 小钢丝可以开锁，小钢锯条可以破窗而出，李翔不知道这样的小刀有什么用。 “我用它割腕了。”刘云轻描淡写的说着。 李翔难以置信的一下子牵起刘云的左手，翻过来，拉直了，一看，果然有两三道血痕触目惊心。李翔目瞪口呆地看着刘云，只见委屈的泪水，正一滴滴从她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如果不是我meimei正好回来看见，你就看不见我了。”刘云再次抽泣起来。 李翔的心顿时碎了一地，他能够想到也完全相信她会绝食抗争，但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傻，傻到了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不惜牺牲生命去抗争，去宣告自己对爱情的抉择！这个小小弱弱的女孩子，怎么会如此的刚烈！ 痛彻心扉、自惭形愧、无以回报的李翔，轻轻地抹去了刘云脸上的泪水，极其缓慢、极其神乎其神、极其神眼作色，同时又是哆哆嗦嗦的奉献了自己的初吻。 他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 李翔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夏文英的吻是不是初吻。当多年以后，夏文英说那是她的初吻的时候，李翔也有过疑惑，那是不是自己的初吻？但是他很快还是肯定了不是。他认为，夏文英的吻，只能是被初吻，而吻刘云才是自己真正的初吻。 都说年轻人不懂爱情，其实，当时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还不懂吻。不仅不懂什么是初吻，甚至不懂怎么去接吻。 事后李翔就觉得接吻一点都不好玩，平平淡淡的，远远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他甚至觉得那些作家都是糊弄年轻人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初吻就像水一样淡淡的。 呵呵，可怜的李翔他被初吻，来不及反应，找不到回味，只有青涩；而他初吻刘云，她也没有反应，同样也找不到回味，只有青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