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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祈雨的时候

    生产收购部在国药店的最东边,李翔住在最西边。【】乡镇国药店现在是没有了,当时它的房子和规模,在八十年代初是小镇一流的。国药店的房子又高又大,在小镇那就是鹤立鸡群,临街的门店位置开八家九家商店肯定没问题。

    那时候,不管是行政事业单位,如,工商所,税务所,派出所,还是供销社,邮电所,车站,银行,都远远不及国药店。国家当时是不是更注重医药不得而知。

    老谢办移交很快,也就是一块算盘,两把称。收购的东西也不是很多,陈师傅帮忙点了一下,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老谢不愧是老员工,老江湖,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整,今天他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失落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临走,他还多次鼓励李翔大胆工作,不要怕,不懂的多问问,等他回来了,也可以问他。

    当着老谢的面,陈师傅今天过来帮忙没有笑,严肃的很,走的也早。

    大家走了,李翔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感觉办公室空落落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一个人的办公桌。

    和加工部相比,这个办公室宽敞多了,明亮多了。

    办公室的光线很好,即使是下雨天,加工部开了电灯都赶不上这里的明亮;

    办公室的空气很好,没有一点霉味,有的是收购来的药材的清香。

    加工部简陋,杂乱无章,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师傅在不在,李翔都能感到师傅无处不在。眼前的这里面住满了冷清和寂寞,缺少人味。

    在门市部的时候,他也常常看小街上人来人往,但没有看风景的感触,他自己在喧嚣的风景里。在加工部他是想象风景。不同的是,李翔坐在办公桌前,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小街,是看风景。

    外面依旧在下着小到中雨,行人依旧打着雨伞放牧着从容。

    表面上看过去,李翔还算得上从容,实实在在心里一团糟。老谢的落寞,师傅成了配角,刘云的娇羞,爱真的任性,------

    千头万绪,昨天晚上,他没有去剪也没有去理,他放纵了自己。现在他还是不想去剪不想去理,他选择了再一次放纵自己。

    昨天晚上,他放纵了自己的行为,现在他想放纵自己的思想。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想写诗。

    搞写作的人都知道,写作这玩意不是你想写就写的出来的,尤其是写诗。写诗更需要灵感,最起码需要一个触媒,一个熔点。

    抛开杂念,将烦恼隔离起来,李翔神情专注于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风景依旧,夏文英走了,将唯一的亮点带走了,剩下的是陈旧的老房子,半生不熟的邻里,陌生的行人,行人手上的雨伞,飘飘洒洒的雨点,------

    说挖掘也好,道捕捉也罢,反正在一个中年人扛着渔网雄赳赳气昂昂出现之前,李翔是苦闷的,一无所获的。

    是一个脚上穿着高筒雨靴,腰上挂着鱼篓,肩上扛着渔网的中年人,雄赳赳气昂昂闯进了李翔的眼帘,让李翔眼前一亮,让他的脑袋里面一下子有了。

    李翔在生产收购部时间很短,只有几天,不过收获不小。他收获了《网》,《祈雨的时候》,收获了对药材生产收购的一些浅薄的认识。

    李翔首先捕捉到的是《网》:

    微风在大街上徘徊/时间在大街上流淌

    看得见五颜六色的匆忙/穿梭着来来往往/来来往往编织着/形形**的网

    网/捕捞着梦想和欢畅/放逐着孤独与凄凉

    **——**有一句诗,说的是“宜将剩勇追穷寇”,李翔兴之所至,一发而不可收拾,穷追不舍,又捞上来一首《祈雨的时候》:

    祈雨的时候/人们不惜拜佛焚香/以至诚恐诚惶

    雨/飘飘洒洒/人们却撑起伞/打断她如歌如泣的倾述/打断她如诗如画的畅想

    为了建筑理想的的大厦/人们无情地剪断了绿色的翅膀/可是面对富丽堂皇/人们又向往那绿色的荫凉

    创作的人最大的快乐和幸福是一篇作品像新生儿呱呱落地的时候,每当这一刻降临的瞬间,苦闷、孤独、寂寞、清贫、冷嘲热讽统统滚到一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快感。

    这样一种快感,生孩子的母亲知道,创作的知道。

    满载着幸福和胜利的喜悦,李翔回过头去整理昨天的思绪,确实轻快多了。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是李翔总结造成老谢失落的根源。以后,李翔比较注意不乱发牢sao了。当然,当时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后来会因为真心实意感谢领导的栽培,也落得个祸从口出。李翔是个另类。

    李翔有自知之明,师傅给自己当配角,不是因为自己有能耐,是因为自己年轻,组织上需要培养新生力量。

    不久,小道消息就证实了李翔的判断。

    原来党小组碰头会上,在明确了老谢去龙潭药场支援生产后,讨论接替人选的时候,是保管员老王推荐了李翔。

    老王的理由是:“培养后起之秀的四个标准,小李具备了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三个,专业化是需要锻炼的。我跟小李没有任何关系,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发现这个年轻人有两点表现特别不错。从门市部到加工部能够没有怨言,不错。能够跟老陈这样古怪的人相处融洽,不错。”

    昨晚,娇羞的花骨朵在房间静悄悄绽放的时候,惊艳了李翔的眼球。蓦然回首间,他有失魂落魄的恍惚。当他一瞥中,看到爱真眼睛里有母爱在流淌,他落荒而逃了。他不敢在房间停留,他回到了刘云身边,陪她上班,跟江小平、汪大哥闲聊。

    刘云下班了,尽管江小平是跟着李翔和刘云一起走的,李翔还是主动选择了与刘云携手同行。他们手牵手回到房间,手牵手来到爱真面前。他认为是对的。他必须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选择,让爱真看到自己的选择不会更改。

    爱真以今晚陪刘云嫂子睡觉为理由,把江小平提前撵走了。

    没有多久,李翔便以想和你嫂子单独说说话为借口,将爱真也撵出去了。

    爱真走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她还调皮的说,“我走了,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你们好好亲密亲密吧。”

    爱真是笑嘻嘻用力关上门出去的。

    李翔这次多了一个心眼,吃一堑长一智,他留心去听了爱真的脚步声。不出意料,小姑娘果然在窗户前停下来了。

    从窗户上是不可能再看见里面了,李翔没忘记亡羊补牢。可是,窗户隔音效果差。

    李翔开始完全没有放纵自己的想法,他只想撵爱真走,只想和刘云好好聊聊天,顺便为自己前面的误会,包括说话的态度“不端正”,赔礼道歉。

    当他觉察到爱真没有离开,才灵机一动想到放纵自己的。亲密就亲密。

    爱真关上了门,李翔就把刘云拉到了自己的面对面。他先是紧紧地拥抱着刘云,后来他将头埋在了刘云的怀里。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渴望。

    刘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他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到她脸上有了飞红,他抬起手,缓缓慢慢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像一个饿坏了的孩子一样,大口大口吸允起来,而且啧啧有声。

    刘云几次轻轻地打他的头,“轻一点,轻一点。”

    李翔是故意弄出声响的,他希望以此来彻底打消爱真不切实际的念头。他清楚自己的行为是残忍的,他没有别的办法,他相信只有让爱真伤心了,她才会放弃。

    李翔坐在办公室的窗前,始终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还不能真正了解爱真,不能真正了解女孩的心思。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是大错特错了。当不久后,有一天,刘云拿着爱真的一本薄薄的练习册,放到李翔面前,李翔打开一看,第一页正好是这一天爱真写的日记。

    日记的一段话,让李翔更是大惊失色。

    “------,强崽哥亲嫂子,吻嫂子,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我没有走远,或者知道我在外面偷听,他跟进来时手牵手一样,目的是让我知难而退。我人可以退,身体可以退,可是我的心做不到,退不出去。他的心能够真正退出去吗?未必!强崽哥他亲的,吻的或许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嫂子未必不是他心中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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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李翔还没有站起来出去的意思,他倒不是迷恋这个办公室,而是肚子丝毫没有饿的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与判断中。他也会时不时的拿起手稿看看,涂涂改改,推敲推敲。

    这时候,爱真慌慌张张闯进来了。

    李翔不知道这个呢呐货、小丫头片子又怎么了,好像越大越不懂事了。

    “强崽,快点,快点走,江小平在那边跟别人打起来了。”爱真气喘吁吁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李翔了解江小平的个性,清楚他是个怕事的主,不会惹麻烦。

    “哎呀,你过去了就知道了,他是为我的事情跟别人吵起来的,那边的人多,凶得很。”李翔不急不慢,爱真急坏了,她担心江小平会吃亏,人家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惹上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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