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别开蹊径另为天
慕容皝有些尴尬，但是他极为矜持也不做解释。只是静静的站着。 王峰尽管有王霸之气充盈肺腑，但是他不是傻子，在如今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下，慕容皝可是可以引为强援的。 王峰哈哈一笑：“慕容兄，若是你真想帮助我们的话，就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慕容皝道：“什么事？” “具体什么事，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我请你答应以后我们有事请求你不可拒绝，放心，我们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慕容皝立即爽快答应，从怀里掏出个象牙腰牌，递过来道：“这件腰牌是我在慕容部身份的象征，幸好不曾被匈奴人搜去，你拿着它，日后在慕容部地盘上行走便如我亲身陪伴，若有差遣，所有的部落头领和勇士必将遵从。” 王峰小心收好象牙腰牌，对李彪说道：“事情紧急，咱们现在不宜分散，既然我们无法回到大晋，那就先暂时找个落脚之地。” 慕容皝道：“我倒有个去处，那地方距离此地不过百里，在三年前还是大晋的新野郡治所，只可惜，大晋式微，在去年便已经彻底放弃新野郡了，这地方属于晋、鲜卑、赵国三者交界处，平时三国人马官差不会来，倒成了盗马贼土匪聚会之所。如今赵国大军压境，那些盗马贼早就逃走了，我在前几天被拓跋部落追杀的时候，曾经路过那里，里面空无一人，咱们正好落落脚。” 王峰点点头，这地方是个贼窝，按说并不是理想的休息之地，但是如今兵荒马乱的，自己又不熟悉环境，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李彪向来以王峰马头是瞻，自然不会不同意，其他人更是没有意见，慕容皝大喜，自己抓过一匹战马骑上去在前头带路。 这几次战斗缴获的战马不少，以至于每人一匹马还闲着好几匹。 羊碧菡不会骑马，王峰只好拦住她的腰肢两人并骑。 寒风乍起，羊碧菡的衣服单薄，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王峰解开战袍，把她抱紧怀里。 羊碧菡羞答答的低着头，听凭王峰在后面伸手环抱着自己，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偎依着他的胸膛，身上散发出少女的幽香，让王峰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低声道：“你真美。” “嗯。”羊碧菡羞得粉面通红，她自幼在羊家养尊处优，自家的大人自然不会夸奖她美不美，下人尽管称赞她美，不过阿谀奉承的成分居多，当不得真的，至于外人，恐怕没有什么外家的男人能够见到她，如今听到王峰在耳边低语，她羞不可抑，却掩饰不住心中狂喜。 王峰在部队的时候，一年到头极少见到女人，俗话说得好，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如今这样一个大美女投怀送抱，自己不心潮澎湃才怪，至于慕容皝，他在慕容部落身份极高，想必身边不缺女人，能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想必不是俗物，所以对羊碧菡倒也不是特别在意，相反，他还觉得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简直是累赘。 他在前面回首瞧见王峰一脸陶醉的样子，忍不住心中鄙夷：“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卿卿我我！” 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总算到了新野郡，不过此时的新野郡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而是一片颓废破败的样子。 官道上荒草没人，尽管只是放弃了几年时间，但是灌木已经遍地丛生。 大家下马牵着马步行，好容易才来到城门。 城墙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坍塌了，原本巍峨庄严朱红城门，已经不复存在，在门口只剩下化为焦炭的门框。护城河也早就被泥土荒草淤积成平地了 进城之后，以前的民居都在，只不过已经成为野狗野狐的安身之所。见到有人来，犬狐之类要么仓皇逃走要么狺狺而吠。 慕容皝道：“前些日子我瞧见这太守衙门里还有些人烟，咱们不妨去看看。” 羊碧菡这几天遭逢大难，一听说有人，便禁不住心中害怕。 慕容皝朗声道：“若是有人，咱们便一刀一个全都杀了！把太守衙门抢过来！” 王峰暗道这胡人果真生性残忍，如果那些人是恶人，自然要杀，但是如果只是逃难的百姓呢？难道也要杀吗？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太守衙门，这衙门早就破败不堪，大堂上垃圾遍地，原来气势威严的签押大案已经歪倒在地。 窗户也大多脱落，剩下几个别别扭扭的挂在窗棂上，风一吹执拗执拗的响个不停。 这太守衙门宛如当下的半壁江山，只剩下破败和颓废。 就在王峰心中感概万千的时候，忽然从后堂传来女人的哭叫和男人的喝骂。 有人！ 王峰立即将羊碧菡留在大堂，自己拎起战刀和慕容皝向后面冲去。 这太守衙门前面是办公审理案件的地方，后面就是个极大的庭院，在庭院之后便是后宅，用来居住生活。 这庭院原本是修缮的极美，中国古代的庭院文化便是有这种办公居住连为一体的建筑结构发展起来的。 只不过这庭院如今满地荆棘，只有脚下偶尔露出的青石地板才显露出原本的别致。 后堂居然有近百口人！ 这些人衣着破烂，面带菜色，很多人都已经瘦得宛如骷髅一般！ 地上散落着一些碎干粮，一个小孩子从地上捡起来拼命往嘴里塞。 又干又硬的干粮把这孩子噎的直流眼泪。 旁边的瘦高汉子揪着孩子的耳朵大骂着要孩子把干粮吐出来，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则跪倒在孩子身边拼命用身子护着这孩子。 连带着女人也被那汉子打了好几下。 这些人见王峰他们闯进来，吓得呆若木鸡！ 那打人的汉子手悬停在空中直接僵化。 王峰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和孩子。 “住手！”他一个箭步上前扯住那汉子的手臂一拉，那人毫无还手之力被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汉子回过神来，趴在地上拼命磕头：“好汉爷饶命啊！好汉爷饶命啊！这孩子实在是饿极了，他不懂事，好汉爷千万别怪罪！”额头撞在地上砰砰有声。 王峰喝道：“什么好汉爷！你们是什么人？” 那汉子抬起头看看王峰，疑惑道：“原来不是大王到了，坏啦，又来一批大王，我们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呀！”说完竟然大哭起来。 王峰最看不得大男人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慕容皝更是满眼的不屑！ 王峰将战刀往地上一戳，喝道：“老子有话问你，快说！” 那个男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开口。 原来这近百口人都是从冀州一带逃难过来的难民，由于赵国骑兵封锁了溧水，他们过不了河便辗转来到此地，他们前天才到，昨天夜里便有一帮强盗冲过来杀了好几个人，吓得他们跪地求饶，那帮强盗这才罢手，喝令他们尽快准备百十斤干粮，今晚便来取，到时候若是差一两便要杀一人，说罢便呼啸而去，临走的时候还掳走了好几个有些姿色的女人。 这汉子是这群难民的头领，好容易才搜尽口袋凑足百斤干粮，没想到自己的孩子饿极了眼，竟然冲过来抓了干粮塞进嘴里，这一把粮食就是一条命啊，他急怒攻心这才忍不住殴打儿子与婆娘。 王峰听完面色铁青，沉声道：“他们有多少人？” “三十来个，各个手里拿着刀枪……” 王峰二话不说一脚把那汉子踹个跟斗， “妈的！窝囊废！你们这里百十号人，到有七八十个是男子汉！居然被三十个强盗逼得要死要活！真是丢尽了汉人的脸！若不是看你老婆孩子的面，老子一脚踹死你！” 那汉子苦着脸道：“咱们这些人虽是一伙，可都是逃难路上认识的，以前并无交情，我也是因为老成一些才被当做头领的，并无多大的本事，昨天强盗来的时候，也有几个不怕死的汉子拿起棍棒同他们厮打，可是别人见了强盗就噤若寒蝉，根本就不敢上前帮忙，五六个人怎么敌得过三十多个强盗？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活活砍死了……” 王峰听了不禁睚眦欲裂！ 在后世也有不少英雄挺身而出勇斗歹徒，结果满大街数百人冷漠围观，看着英雄喋血街头这样令人叹息的事情，没想到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晋朝，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慕容皝大笑：“看来你们汉人被称作两脚羊还是很贴切的嘛！只有羊才对同类被宰杀无动于衷，要是在我们大鲜卑，有恶徒行凶，挺身相斗者赏牛百头，围观不动者视同恶徒同党，论罪连坐！哼哼，若是这件事出现在我们大鲜卑，你们都得人头落地！”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 头领汉子见慕容皝自称大鲜卑，便知道这白袍人也是胡人，他们一路走来早被胡人的凶狠暴戾吓破了胆，登时瘫坐在地上。吓得涕泪交加：“大王饶命，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们手里有刀有枪，我们怎么敢跟他们相斗？” 王峰看看流民中有不少汉子体格精壮，但眼神中都是恍惚胆怯的神色，面前这个瘫坐在地上的汉子更是窝窝囊囊！ 不禁说道：“一只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将战胜一只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哈哈，这句话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