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轮回

    般若等人憋了一肚子气，刚出总坛就开始争吵起来。

    “刚才是在人前给你面子，般若！你要为自己的愚蠢负责！扶植这样的二货做门主，或许等不到半年之后咱们就会被玩残！今天是得罪了鬼王殿，万毒宗和春花阁，明天不知道还会捅下什么篓子！快把他干掉吧！”修罗早就看楚云不顺眼了，今天被楚云抢白一顿那种心情更加迫不及待。

    虽然又要找个顶雷的，难度颇大，但楚云稳扎稳打的架势让他很担心。

    “修罗，你还是消停点。”此时罗刹倒是想开了：“刚才咱们确实不大理智，好不容易做好的稻草人，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烧掉。杀他容易，但再找一个大家都信服，我们能自圆其说的替代者，就不那么容易了！除非你愿意顶替他的位置……呵呵。”

    最后这句话让修罗彻底闭嘴了，他狠狠瞪了罗刹一眼：看来以后自己要面对的敌人，首当其冲是这个混蛋！

    “都别瞎想了，楚云这家伙不是头脑简单的蠢蛋，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很善于运用自己的有利条件，对咱们形成一定的威胁；但现在还真必须对他百依百顺，起码这种人不会背信弃义临阵脱逃。”般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容易他这样久的原因。”

    其实楚云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一个小插曲：由于修罗和罗刹的忌惮，他们曾经物色了亲信部下做新门主，但那个家伙却拿着赏金第二天就溜掉了。

    虽然成功杀掉那个门众，但这件事给三人蒙上了很大阴影。

    用毒之人天性狡诈阴险，谈何信义？即便是三巨头之流也是尔虞我诈，互相拆台。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门人对楚云都刮目相看了：敢对鬼王殿万毒宗的人如此强势，要知道三代门主和门人都活在鬼王殿阴影下服服帖帖的啊！

    楚云的做法就像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让原本死气沉沉的五毒门有了生机！各个堂主开始就一个个主动来找他谈心，汇报本堂事物。

    无论是官场还是军队，还是社团组织，这种形式的表忠心都长盛不衰。

    金水堂，巨灵堂，毒菇堂……

    这些原本对楚云持抵触心理的老堂主都来了，无一例外是对楚云的强势做法表示欣赏，并告诉楚云一些关于毒王试炼的小道消息：其实毒王并不是杀掉所有人，据说他会留下一些资质比较高的门主，把那些人抓回自己的老巢——轮回岛。

    这个消息好歹给楚云带来一丝希望，虽然意外发现虫龑香引起内气连锁反应井喷式增强，但面对毒王试炼无人生还的恐怖记录，还是很苍白。

    即便自己能扛过第一道试炼，第二三道试炼依然会成为索命的一环。

    送走各位堂主，楚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人前，他不愿意把自己沮丧的一面表现出来，并不意味着他真的不在乎。

    毒王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些信心满满的老堂主们不会知道，多少次他被噩梦惊醒，夜不能寐。

    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楚云答应过苏芸活着回去，答应过帮师兄把医院扛起来！

    想到这里，他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推开总坛的大门。

    总坛设立在很隐蔽的地方，这里原本是超市的地下仓库，后来超市破产上层改为出租鸽子房，下面被五毒门全部买下作为总坛。

    一开门只见一大片白晃晃大腿，原来是一户商家正在搞活动，一大群青春靓丽的模特正在搔首弄姿，手里举着小小的广告牌。

    楚云伸个懒腰，懒洋洋看着行人们把那些鲜rou围坐一团。

    突然他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正是今天来拜见他的魔菇堂龙堂主。

    这位龙堂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娟秀身材高挑，有着北方女孩的大骨架子和南方女子的娟秀细致，看到楚云呆呆看着自己，她局促的笑了笑。

    “你怎么没走？”楚云感到有点纳闷，看着对方的架势似乎有话跟自己说，但刚才有的是机会，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

    龙堂主脸微微一红：“刚才当着几位门主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门主您是否有时间？有些事情我必须私下向你禀报！”

    楚云没说什么，微微一点头走在前面。

    既然对方说是隐秘事宜，必定是不方便让别人知道，若是回到总坛内还有侍女和护卫，人多眼杂。

    两人来到距离总坛不远处的一处音乐茶座，茶座非常小非常简陋，但比较整洁装饰的很细心。

    楚云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左右，整个茶座仅有一对男女在角落的位置谈情说爱，没有危险。

    自己初来乍到就惹下一大堆仇家，不注意点没准把龙堂主也给连累了。

    “门主，我想说的是，现在大家都希望您能够振兴门派；不再像过去那样受人节制仰人鼻息，过去的几十年我们过得实在太窝囊了，外人看我们是神秘莫测，其实我们在圈子里却是实力排在末尾处处受人歧视，您能这样坚决的反击鬼王殿的无理行为，让我们这些下属都看到希望！”龙堂主说罢把一个小盒子拿出来。

    “这是……”

    “我们五毒门各个堂之间都是有分工的，从古代就开始了；毒菇堂主管药材种植，毒龙堂主管毒虫毒兽饲养……当然随着时代变迁，一些堂口原本的职责已经变得没有意义，比如万马堂这种，过去职责是饲养马匹供门人使用，现在自然用不到了。”龙堂主微笑着点点头：“能这样快就聚拢起自己的势力，门主不是一般人啊。”

    “龙堂主，你过奖了……其实我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好，我只是觉得有些时候我们应当有自己的尊严，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尊严！”楚云说这句话时没有半点做作成分，只有他才懂得，那种身居食物链最底层，任何人都可以弄死自己的悲惨处境。

    他有时候做梦会梦到小时候，没有遇到师傅之前。

    自己有时候会遇到陌生人，作为一个从小被遗弃，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幼儿，他只能仰视那些人，那些满脸漠然的人。

    荒山野岭间，杀死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幼儿易如反掌，这些人有的看自己的笑话，有的人用脚像踢死狗一样踢自己，也有的人丢下自己吃剩的食物。

    那个时候他没资格谈尊严，幼小的他甚至不知道尊严是什么。

    “门主，我们都希望您能度过难关，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龙堂主说道这里，有点犹豫。

    “说罢，没关系的。”楚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堂主们虽然对您报以希望，但大家都很清楚参加毒王试炼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希望您能度过难关，所以……还是好好考虑跟三大堂合作的事情。”龙堂主声音底下去：“其实这也是大家的意思，但都怕您误会，所以叫我来说……”

    楚云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三大堂这样瞧不起人，即便是跟她们合作也只会当炮灰！没有平等的合作关系，我们只会被利用。”

    “还是门主考虑的比较深远，但是不跟他们合作，会不会……”

    “这个就放心好了，同是作为毒王试炼的受害者，他知道就算闹的再厉害我也不会去告密，而他们也不会因为我不参加就放弃刺杀毒王的行动！”楚云淡淡一笑：“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走着瞧吧！”

    楚云这句话在第二天果然应验，整个五毒门再一次被震撼了：鬼王殿的门主上官唐，居然亲自驾临五毒门总坛！

    跟上次声势浩大相比，这次他只带了区区四五个随从，低调拜访。

    “这是怎么了，鬼王殿的门主亲自来拜访？我没做梦吧？”守门的总坛护卫声音有些发颤。

    “没错，不仅鬼王殿门主来了，还有四大护法！但有可能是兴师问罪来了，大家注意点！”护卫队长神态严肃，董袭早早的下达命令严加防范，他自然不敢松懈。

    此时霍云山满脸黑线的走来，两名护卫连忙躬身行礼。

    “鬼王殿的人进去了”霍云山最近心情很不好，原本主管江南的他被楚云换下来，而那个闷罐子陈典却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上次的事情真是丢脸丢的太夸张了；被撤换是顺理成章的事。

    走进大厅，只见楚云已经跟上官唐交谈甚欢，全然没有一丝杀伐之气。

    “真是想不到，楚门主如此年轻居然有这般气量！您能原谅我属下的无礼行为最好，此次亲自来登门道歉，就是想要说明此事：派鬼夜叉前来，并非轻视五毒门，而是我作为主事人要同时联系其他几门，确实是难以抽身啊。”

    “是这样啊，也怪我太较真了。”楚云知道他是在放屁，但看在对方的态度上不再计较。

    “好吧，既然误会解除了，让我们谈谈正事。”上官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毒王试炼一事，您是怎么看的？”

    “我初来乍到，对这些事情还不大了解，请上官先生多多指教。”楚云知道这种时候要多听少说。

    “好吧！那就让我来完整的讲述一下，毒王是怎么来的吧！”

    上官唐眼神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是八道邪门渐渐人才凋敝，声势骤减的时期。那个时候战乱频频军阀无道，枪械这种热武器的推广使得传统八道邪门遭受毁灭性打击。

    再也不是那个凭着暗器刀剑快意恩仇的时代了，不单单是那些传统武术门派，连这些被正道称之为邪门的八道邪门也屡屡受到各种军阀，洋人的打击，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毒王出现了。

    谁都不知道他属于哪一门，修炼的是何流派，年纪轻轻就一身好武艺，内气浑厚且毒术出神入化！

    他在哪个时候简直就是救世主，把八道邪门团结起来一起抗击军阀洋人，并且在抗战中屡次协助本**队打击日寇，有时候一整大队的日军莫名其妙全部中毒身亡，搞得当时的日军不敢随便吃东西，不敢喝井里的水，只能靠罐头饼干和配给苟延残喘。

    后来天下太平，而毒王也在八道邪门中建立了绝对的权威，虽然不属于任何一门，却可以任意指挥任何人为其效力。

    “听您这么说，这个毒王似乎是蛮正气的一个人啊。”楚云疑惑不解：“这样的人就算称之为英雄也不为过，这么会频频做出这种事情？”

    “你听我接着说……”上官唐叹了口气：“毒王在天下恢复安定之后退隐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但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全变了！变得冷血嗜杀，变得古怪刁钻，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办法？碍于他的实力和威望，大家都缄口不言。但自从毒王试炼开始之后，大家是想反抗也没有力量反抗他了。”

    楚云点点头：隔几十年就把各派门人收割一次，这样搞的话大家当然没能力反抗了。

    “我是前任门主的入室弟子，他老人家是二十年前参加毒王试炼，在去之前都已经交代好后事，给自己做好寿衣棺材……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句话：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跟猪有什么区别？”

    说道这里，上官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响：“就算我们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至于这样隔个几十年就杀一茬，隔个几十年就杀一茬吧！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别的话不多说了，算我们一份。”楚云站了起来。

    上官唐紧紧握住他的手：“兄弟，谢谢你的支持！”

    “别那么说，这样也是帮我自己，我也不想死啊。”楚云握住对方的手，却感到有点冰冷。

    “就算他以前是功臣，是英雄，但也不能无止境的残杀无辜！”上官唐眼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热泪：“兄弟见笑了，触景伤怀。”

    送走上官唐，楚云一个人呆坐在大厅出神。

    上官唐的做法，似乎很合逻辑，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这般公然叫嚣，跟毒王作对，难道毒王不会察觉吗？

    他不由自主的为上官唐担心起来，既然自己上了战车，就要为计划可行性做考虑。

    这些人天天叫嚣着要反抗毒王，却一点切实的计划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毒王住所在何处，有多少手下。

    这是一件非常扯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