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醋意大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凌香楠都回家三四天了也不见派人送个信、报个平安。程思义心里不禁难受地直痒痒。他既怨恨这丫头冷酷无情，却又一百个放心不下想念得紧。眼看今天就是中秋了，一早去东府给老太爷送去贺礼，中午吃过饭回到西府百无聊赖。 “爷，今天可是中秋节，您心里再不痛快也别愁眉苦脸的。”贴身小厮小栓劝道。 “都怪玉花那个臭丫头！说走就走，走了就没有一点音信！小没良心的！”程思义骂道。 “就是就是。玉花不识抬举，那您何必还总记挂着她？”小栓顺杆爬。岂料程思义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爷可以说她，你们谁也不许！再说错话，自己掌嘴！” “哎呦我的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小的真的是……”小栓一脸苦笑，继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哎爷，既然您这么惦记她，不如去趟她家如何？反正离程府不远，拐过三条巷子就到了。咱们索性就去他们家吃晚饭，让他们兄妹好喝好吃地伺候您，您这下心里总该舒坦了吧？” 程思义侧眸，小栓的主意倒也不错，一来可以表示主人对下人及其家属的关心，二来还可以顺便将香楠带回府。 “主意不错，重重有赏！”程思义咧开嘴乐了，小栓连忙长舒了口气，吩咐门房套马。 话说程思义鲜衣怒马打街上缓缓驶过，勃勃英姿吸引出门逛庙会、看花灯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驻足侧目，小栓徒步鞍前马后，替程思义开道引路。 程思义自信十足、洋洋得意地骑在马背上，自己也算得上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了，不知道等会香楠见到自己会不会高兴地笑起来，不禁想象着二人重逢时的场面，心中倍感甜蜜。 转过了几条巷子，不知走了多久，程思义突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要兴奋地喊出声来，却又瞥见那个身影旁还立着一个陌生男子，两人被人群拥得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男才女貌很是般配。 马前的小栓也见到那个场景，立刻愣住了，心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望着程思义渐渐发黑冷凝的面庞，心里不禁敲起小鼓，“爷，小的去喊玉花姑娘过来见您？”喏喏地问，明显底气不足。 程思义早已勒住了马缰，轸着脸，口吻仿佛冰窖，“不用了，咱们去他们家等着她！”遏制住冲上前去的冲动，程思义冷冷盯了不远处的那对男女一眼，调转马头。 这厢边，香楠使劲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王伯安也站在她身旁打量着四周，“凌兄台应该没有走远吧，估计是被人群挤散了？” “可能吧。”香楠尴尬地点头。哥哥到底是走散的，还是故意溜开的，她心里最清楚了，无非是想给他们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唉，算了，找不到就算了，他那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出事的，或许这会已经回家去了。”香楠摇摇头，轻叹。 蓦然转身，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马背上，想再多看一眼，那背影一溜烟转过了巷口便不见了。香楠揉揉眼，那人怎么那么像程思义，不过今天是举家团圆的日子，程思义此刻应该在东府吃团圆饭吧，或许是自己看走眼了。唉，想多了，出来散个心也逃不出那厮的阴影！ 烟花的爆响声传来，二人周围再次人声鼎沸起来，望着一道道耀眼的花火划过天际，香楠突然觉得所有的喧嚣背后其实都蕴藏着深沉的落寞与惋叹。 “走吧，咱们还是去个不那么拥挤的地方。”王伯安不由分说拉起香楠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街角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二人站定，香楠望着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不禁有些尴尬。王伯安立刻知趣地收回手，神色不慌不忙，“怕你被人群挤走，所以不得不拉着你的衣袖。烟花、灯笼一类的东西确实不安全还是不要离得太近比较好。” “没事，还是您考虑周到。”香楠不敢再看王伯安深沉温和的眸子，他的眼神令她很不安。 “明天我抓紧时间赶一赶，后天应该就能给周先生交稿了。相信凭之前的交情，他应该能开出个不错的价钱，你放心，银子马上就能到手了。”王伯安淡淡地说。 “谢谢。”香楠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王伯安如同命里遇到的贵人一样，关键时刻帮了她一个大忙。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多谢你今天陪我出来散心。”王伯安口吻依旧淡淡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香楠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扯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您怎么这么客气。其实我哥哥早就把您当一家人看了。今天是举家团圆的日子，本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 香楠的话让王伯安如释重负，他温温一笑，“打扰你哥哥这么久，心里真挺过意不去的。你哥哥虽然有时直来直去的，但却是个好人。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关于你和我，我都清楚，可是……”王伯安说着话语一顿，神色犹豫不决。 香楠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自己刚才说“一家人”什么的不会让人家误会了吧？可笑的是哥哥心里那点小九九，丝毫瞒不过王伯安明察秋毫的双眼。香楠连忙摇头解释，“王公子您在说什么，我有点不明白了。我可一直把您当哥哥敬着。您可千万别跟我哥一般见识！他若是跟您说了什么唐突的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王伯安用平静的眼神凝视了香楠一阵，听她这样辩解，看她这样急着撇清关系，心里却突然不是滋味起来，这个丫头，好像并不在意能否高攀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的。”王伯安淡淡说道，心里却滋味复杂起来。 “那今天的对话，哦，还有七夕那件事…。。”香楠一脸的焦虑不安。如果哥哥知道了七夕自己与王伯安早已巧遇过的事，还不借机大做文章，恐怕会生出更多的乱子来。 “放心，我都不会说出去的。”王伯安的口吻似乎更加深沉，不过，此刻香楠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样吧，我先回家，您再转一圈等会再回去，就说咱们也走散了。”说罢转身迫不及待地离开。 王伯安静静凝视着那道渐渐远去的倩影，想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凌拾意哼着小曲，洋洋得意地走进店铺，心想自己这回终于英明了一回，给meimei和王伯安单独相处的时间，借景生情两人应该能擦出火花。心情格外好，于是更加卖力地招呼店里的客人。 “哎~~~~”有人很不礼貌的从他身后拍他的肩膀。 凌拾意正在招呼一位穿戴得体的夫人，所以很不耐烦地搡了搡肩，头也不回地说，“没看我这正招呼这位夫人呢！等会等会！” 小栓一脸担心地收回手，为难地看了看立在门口的程思义。程思义冲小栓摆摆手，小栓默默无言地退到他身后，留给凌拾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凌—拾—意！”程思义酝酿了片刻，终于怒气爆发，一字一顿地叫道。 凌拾意听身后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仿佛怒气十足，连忙转身，嘴巴张的大大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程、程二爷，您怎么来了？”毕竟对方有恩于自己，凌拾意客气地迎上前。 看凌拾意态度良好，程思义也不跟他过分计较，缓和了神情走进来，“这不过中秋节了么，爷来看看你们。” “去，赶紧给二爷冲盏上好的雨前龙井”凌拾意赶紧吩咐柜台后面的连翘，然后恭恭敬敬地将程思义向花厅引去。 “过得不错啊，凌老板？”程思义口吻中带着几分揶揄，阴阳怪气的，径自坐在花厅的尊位上，凌拾意招呼小栓在一旁坐下，自己坐到程思义下手，连翘已经泡好茶分别端到三人跟前，见气氛不对，匆匆地退下了。 “哪有，还不是托您的洪福！”毕竟是欠着程思义的恩情，凌拾意不得不服软地笑道。 “呵呵。”这还差不多，程思义满意地笑纳了凌拾意的示弱，扬眉冷笑，“看刚刚凌老板招呼客人的架势，替香楠赎身的银子凑得差不多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替香楠赎身呀？眼看她已经及笄了，早赎身也好早替她找个不错的婆家，是不是？” 凌拾意觉得程思义话里话外透露着不善，但又不知他为何会突然登门，暗暗瞟了眼小栓，小栓只是低头啜茶，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凌拾意便垂眸点点头，“恩，程二爷说的是。”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既然程思义挑明了，自己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凌拾意被吓了一跳，脚边立刻绽放出一摊摔碎了的瓷片，茶水四溅，有几滴甚至落到了他的脸上。 “行，看来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香楠只要在程府一天，就是爷的奴才，就轮不到别的男人碰她！”程思义将茶盏随手丢到凌拾意脚边高声怒喝。一旁的小栓也吓得出了一头冷汗。 “程二爷这话从何谈起？”凌拾意黝黑的面庞拉了下来，自己在山阴好歹也算个人物，黑阎罗的名号说出去谁不怕三分？程思义就算有恩于自己也不该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 “凌老板，您就别不承认了，刚刚我和二爷在街上都看见了，香楠姑娘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小栓一脸难色地插嘴，有些话总不能让主人自己说出来吧，否则太掉价了。 程思义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放在扶手上，高高地翘着二郎腿，仿佛审犯人一般神情肃穆，双眼死死盯着凌拾意。 “哦，你们说的是王公子吧。今天中秋节，听说街上有庙会和花灯，所以我们结伴出去凑凑热闹，后来人太多走散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剩下香楠和王公子两人在街上。程二爷别误会！王公子各方面条件是不错，不过就算是谈婚论嫁也得等替香楠赎身之后了，现在香楠还是程府的人，我们哪敢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凌拾意缓缓辩解，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跟程思义较那个真呢。不过还是要透露出一点苗头给他，香楠以后一定会赎身嫁人的，绝不会给谁做小老婆。 程思义是个聪明人，凌拾意的话锋立刻领会在心，不由气得跳起脚，上前指着凌拾意的鼻尖，“香楠嫁人的事你还是别想了！只要有我在，什么王公子李公子的，统统滚一边去！” “凭什么别想了？人家王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功名在身，品行没得说，这样好的良人上哪找去？”只听清幽的女声传来，下一秒，凌香楠缓缓地走进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