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在线阅读 - 107.墨漓,你混账!

107.墨漓,你混账!

    芳菲馆的三楼处,死角那里的一间房,虚掩着门,房中静的如同三更天的死寂。

    门忽然被推开,动作轻的近乎无声无息,一道身影旋着轮椅,幽幽进入屋中。

    已经有人在屋中等待着她了。

    小桌旁,就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那女子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衣装穿得极是大胆,一边描补指甲上的凤仙蔻丹,一边妩媚的笑着。

    而那男子,一袭黑衣似清透的水墨,三分不羁,三分闲逸,一分雅致,还余三分妖冶。他微微一动,衣摆上绘着的墨蝶似翩翩起舞一般,赫然正是墨漪。

    他指了指旁边那妩媚而暴露的女子,冲着来人笑道:“郡君,她叫赤玫,是奉国大将军百里越包下的花娘。虽说她不是芳菲馆的人,但我把她弄到这里来了,该谈的,也都谈妥了。除了我们三个,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闲散的在花娘赤玫的眼前晃了晃。“赤玫姑娘,这是定金,你先看好,是三千两。”睨着赤玫冒绿光的双眼,又加上一句:“事成之后,再翻一倍。”

    “啊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赤玫乐得嘴都合不拢,赶紧将银票揣进衣兜里,连连妩媚的说道:“公子和这位姑娘放一百个心,奴家定把事情办好”

    墨漪眼底虚光闪过,似是鄙薄的轻哼一声,转眸对殷烈火道:“这间屋子是我在芳菲馆租下的,百里越那边,赤玫姑娘也已经传信请他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郡君,你就尽情发挥。外头挺热闹,在下去蹭点酒了。”

    殷烈火柔和的笑着,在轮椅上做了福身的动作,“有劳你了。”

    “不用客气。”他笑得妖冶,“你替我弟弟做事,我自然要帮。”

    他起身,疏狂的伸展了一番。“好了,在下这便蹭酒去了。郡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有问题了随时招呼我。”

    “嗯,请便。”

    墨漪说去就去,翻袖挥开了门,再反袖将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喧闹。

    房中,殷烈火旋着轮椅来到桌子边,环顾了四周的陈设,当看见一盏屏风时,暗叹墨漪做事果真考虑得周全,连监听用的屏风都特意搬来了遂道:“赤玫姑娘,待会儿我就在屏风之后听着,你需要做的,就是从百里越口中将这些事情都问出来。”

    她递去一张签纸。

    赤玫本还在薰薰然的想着那三千两银票,这会儿一见到签纸上的字,吓得整张脸血色尽退,差一点惊呼出来。连忙捂住嘴巴,怯怯的说:“这方才那位墨公子并没有说,让奴家做这些啊,这、这”

    “你想反悔”殷烈火阴柔的语调,绵里藏针,纤手夹起五支金色的针来,“反悔也可以,只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就别怪我”

    “我做”赤玫吓得赶紧点头,“奴家一定把事情全办好,绝不漏掉这纸张的任何一条”

    殷烈火笑得虚茫、难测:“这就对了,事成之后,你拿了银票,我自会送你离去,往后别出现在朝都,就万无一失了。”

    “好、好奴家走,奴家一定走得远远的”赤玫重重的点头,心想着到时候拿到九千两银子,一辈子都花不完,当然也不必留在朝都当妓子了。

    殷烈火幽幽一笑,让赤玫将纸上列出的全都铭记在心,接着又从桌子下找到墨漪准备好的酒和药,给了赤玫,让她照着准备。

    嘱咐妥了,殷烈火转着轮椅,到了屏风之后,后面连桌椅和纸笔都准备好了。她提笔,耐心的等待,准备记录。

    此刻,二楼的席位上,百里九歌和殷浩宸仍在痛饮。

    两个人喝得天地不辨、南北不分。周围的空酒坛子早就围了四个圈了,桌子上更是铺满滴漏的酒水,沾了两人的前襟袖口皆是,浓郁的酒香飘开。

    “殷浩宸,我和你说其实我戴着人皮面具,就是因为世人庸俗、惯爱以貌取人”

    百里九歌喝得酩酊,拍着桌子喊着:“以前好些人因为见过我的真颜,对我便虚情假意的,可笑今日红颜,明日枯骨,百年之后大家都要睡在土馒头里,又为何活着的时候偏要另眼看人所以,即使我在当白蔷的时候,也多待在屋里作画,懒得去见人。2yt.”

    殷浩宸醉得一片黯然,声音里满是沉痛和感慨:“本王遇人虽多,却不曾见过恣意如你的。俗世沉浮,尽是些浮华虚伪这份纯真,委实让本王”委实让他魂牵梦绕、却求而不得。

    鸨母从旁行过,见这边的情形越来越夸张,再环视其他的酒客,这会儿好些人都不再喝酒了,纷纷望着这桌。

    在场的不少人也都是名流官宦子弟,一听见两人的大呼,便不难猜出两人是当朝宸王和周世子妃。这个发现无疑引起了大规模的议论,谁不知道周世子妃曾是宸王的未婚妻两人这般在花楼里大肆同桌饮酒,是想干什么

    议论的话语愈演愈烈,鸨母觉得再不能这么下去了,连忙顺手拉了个人,说道:“赶紧去把周世子请过来,让他把自家老婆带走了,不然越拖越糟”

    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拉过来的是顾怜,鸨母一窒,想换个人的,但顾怜却已经挣脱了她,朝楼下去了。

    她要赶紧去找周世子,只因她明白鸨母的顾虑。她顾怜虽然也是个自私之人,但绝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姐妹被人诋毁诽谤

    然而,楼梯刚下了一半的时候,下面的扶手处,不知何时来了个人,那一袭黑衣疏狂的无风自摆,妖冶的眸子略带冷意的睨着她。

    顾怜心下一惊,忙别过目光,继续前行。眼看着就要下最后两个台阶,不料那人倏地来到楼梯正下,正正的阻了顾怜的路。

    他来得急,顾怜尚没有看清,便被他眸子里的冷意凛到了,当下脚底一滑,惊叫着跌扑下去。

    结果,不偏不倚的扑在了他的怀里。

    墨漪似笑非笑:“顾姑娘赶得这么急是做什么担心你的好姐妹了”

    顾怜被撞得有点疼,猛然意识到什么,惊恐的问道:“你你们知道九歌是”白蔷

    “知道又如何”墨漪也不松手,仍旧抱着顾怜,哂笑:“我奉劝你们还是少沾点事的好,墨漓和百里九歌之间的事,最好别搀和。”

    顾怜一滞,有些恼了,“墨漪公子,白蔷是我的好姐妹,可是你看,她现在和宸王喝酒,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我实在看不过去。再说她喝得烂醉如泥,不让周世子来接她回去能行吗”

    “哦”墨漪不冷不热道:“还以为顾姑娘仍记仇呢,不想倒是挺重视姐妹情谊。”

    “我”顾怜语结,恼怒的脸都涨红了。

    “行了。”墨漪放开了顾怜,随意甩过袖子,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顾姑娘,这边休息吧,和在下一样,静观其变就可。”话落,他瞥了眼三楼的死角的那座雅间

    此刻,三楼雅间内。

    殷烈火在屏风后奋笔疾书,听着榻上百里越说出的字。

    适才百里越乔装被请来屋中,赤玫拿着事先准备的酒,将他给灌得烂醉。百里越也没设防,一杯一杯的全下了肚,殊不知这酒不是平时喝得花酿,而是掺入了江湖上常用的迷药。

    那迷药是墨漪弄来的,殷烈火也不知他从何得到手,却是见百里越一喝醉后,便是赤玫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原本该是酒后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事,他却答得甚是详细。

    赤玫便趁机施展了媚术,将百里越给推搡到榻上去了。

    芙蓉帐里立刻响起了教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愈加的激烈。这江湖上的迷药,再加上温香软玉的诱哄,让百里越颠鸾倒凤的吼着,进攻得不亦乐乎。

    等时间长了,攻势缓了,赤玫便开始继续深入的发问。百里越什么都忘了,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

    殷烈火的一张纸,已经快写满了。她很快换了下一页纸,耳畔那些羞耻的声音,她恍若未闻,全身心的专注在捕捉信息和记录信息上三军中所有将领的权力配置、性格特点和惯常的战术安排、武器来源的秘密生产基地等等待这些都记录下来时,屋中那些羞耻的声音,也差不多平息了。

    榻上渐渐响起了鼾声,很显然,百里越昏睡过去。

    接着是穿衣的摩擦声,赤玫忍着疲惫和虚软,打理好了衣装,起身往屏风后边去。可她实在太累,跑了没两步就不行了,只好撑着圆桌稍作歇息,心中急切的念着她的六千两银票,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姑姑娘奴家不负嘱托现在可以给奴家后续的六千两了吧”

    吱呀呀的轱辘声轻响,殷烈火旋着轮椅,自屏风后露出半个身子,魔魅的眼底有着冰冷的光晕,被昏灯的影子所掩藏。

    丹唇轻启,柔和,却无一丝温度:“你要离开朝都吗”

    “离开不都说好了吗”赤玫一个劲的道:“奴家今晚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你们就放一百个心”

    殷烈火幽幽冷笑:“多谢你了,我送你离开吧。”

    “不用不用”赤玫瞥了眼殷烈火的轮椅,道:“你这样行动又不方便,怎么送我走”

    “当然是”纤手忽然抬起,一挥,“这样送。”话音落下的这一瞬,赤玫两眼一直,倒在了地上。

    白皙柔软的十指缓缓收起,指间还夹着两根金针,殷烈火漠然的瞅着赤玫,赤玫的额心正中了她一针,已经当场气绝了。

    窗外,正是夜色浓郁,华灯点点。远处宫阙中的十八层折月楼,隐隐约约的伫立在那里,如朝都中长出的一枚巨刺。那霜白的月,就浮在折月楼之后。

    清风忽的浅浅吹来,送进一缕幽香,那是昙花的香气。

    再接着,风微动,细不可闻的声音摩挲过窗棱,有什么人忽然从窗而入,那速度直如白驹过隙。

    转瞬之后,那人已然出现在屋中,荼白色的衣上还落着几瓣残红,那绘着大朵昙花的鹤氅,旖旎曳地。

    “墨漓”殷烈火的心,在这一瞬柔和的像是绸缎,轻悠悠唤了一声。

    墨漓清淡的望向她,“嗯”视线移动,俯首看着已死的赤玫,浅叹:“她年纪还轻,你又何必下此重手。”

    殷烈火道:“留着个知情人在,便有可能对你构成威胁,我宁可错杀了,也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存在。而且”眼神冰冷的指向百里越,冷笑:“赤玫之死,百里越难逃干系。他以往是如何对待九歌的,这点麻烦对他而言,不过小惩而已”

    墨漓眯了眼,沉默不言,风卷了鹤氅,微挑发丝划过唇畔,那幽深的眸底跳跃着浮光,如古洞中的晶莹碎雪。

    良久良久,终于才道:“罢了,我们出去吧。”

    如是说着,却是徐徐步到殷烈火身前,解下鹤氅,俯身,细致的将鹤氅盖在殷烈火的双腿上。

    淡淡道:“不是告诉过你么,这段时间,不要让双腿着凉了,好不容易就能恢复正常,切莫在这最后关头,前功尽弃。”

    殷烈火露出欣慰的神色,那柔和又哀戚的笑里,还透着几分心醉。她叹息,如自己这般冷漠无情的人,却也在他的面前,像是醉了般的心口柔软,贪婪的想要眷恋下去。

    她蓦地问道:“你从初来朝都,结识我之后,便对我分外照顾,还教我针法、箭术,让我也能有防身的能力。墨漓,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因为觉得我和你一般,境遇落魄、受人另眼相看,才这么对我”

    墨漓略略一怔,转而温和的笑言:“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笑容中晕开一抹苦涩,墨漓望着远处凄寒的月,徐徐说着:“我的母后曾生下一个女孩,那是我的亲生meimei,却在出生当日,不知所踪,至今流落而生死未卜。她便是生于壬午年七月初六。”

    殷烈火诧然喃喃:“怪不得,初见你的时候,你看见我随身带着的一张生辰符时,变了神色。”

    “嗯。”墨漓娓娓道来:“原本,我并不想与商国人有所瓜葛,但你双腿残疾、声音嘶哑,分明是儿时受了残害,这令我不能不想到我失踪的meimei,不知她是不是也吃尽苦头、受尽波折。”

    “所以说,你是将我看作了meimei是吗”殷烈火问着,柔软的声音,遮不住语调中的凄凉。心口在这一刻是极致的疼痛,她感觉得万分真切。

    墨漓望向她,平静却万般肯定的道:“嗯。”

    心缓缓的开裂,殷烈火惨惨笑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敲碎的水晶莲花,一瓣一瓣的、碎了一地。

    情难自持,忍不住感叹:“果然是这样没错,我与你,云泥之别,你能将我视作meimei一般,已经是垂青我了。”

    墨漓眸色微变,道:“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中,你与亲人无异。”言罢道:“出屋吧,我送你回去。”

    殷烈火摇摇头,说道:“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倒是方才我过来时,看见九歌与宸王在二楼饮酒,似是醉的不轻”

    话未说完,墨漓的眸底已然旋起了惊涛骇浪,仿佛是愤怒,亦是极度的担心。他再不言语,推起殷烈火的轮椅,出了屋去。

    芳菲馆的二楼,这会儿已经没人再喝酒了,全都在看那两个痛摔酒坛、间或吼叫、撒着酒疯的人。

    百里九歌醉的太重,抱起身旁的酒坛子就摔,脆响声刺着耳朵,溅起的酒水洒在红裙上,她浑然不察,反是如发泄在朝都所压抑的情绪一般,越摔越狠,也越加疯狂。

    殷浩宸不比她好多少,沉痛的捶着桌子,最后抱着桌子趴了下去,哀声长叹。

    而这样一幅画面,从墨漓踏出屋子的那一刻起,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握着轮椅的手登的一紧,那眼神沉的宛如无底洞般,尽是波澜狂涛。

    他沉默片刻,推着轮椅,小心的一步步台阶而下,徐徐走去。

    此刻围观人群已经甚多,不少人都是见过墨漓的,一见他来,赶紧让道,巴不得看一场好戏。再加之一见到墨漓推着殷烈火的轮椅,而百里九歌却是和殷浩宸喝得酩酊大醉众人是心思各异,什么看法都有。

    忽然,一个酒坛子被猛地摔在殷烈火面前,墨漓赶紧将轮椅朝后收了收,那崩裂的瓷片才堪堪没有擦到殷烈火。

    他凝眸,松了轮椅,定定注视着百里九歌,朝她走去。

    “九歌。”

    当听见这熟悉的、却又严肃的有些陌生的声音时,百里九歌东倒西歪的蹉跌了几步,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酡红的小脸顿时化出璀璨的笑容,像极了张扬怒放的凤凰花。

    “墨漓”她恣意笑着,却因着醉酒太重,那笑容略显得憨傻痴怔。忽然间倒抽一口气,指着墨漓呼道:“墨漓,你为什么变成两个了两个还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表情又困惑起来不对啊,好像不止墨漓是两个,连殷浩宸也是两个,鸨mama也是,连烈火都是

    等下,烈火

    懵懂中的百里九歌,费力的凝聚了视线,这才确信殷烈火确实就人群中,就在墨漓的身边。她的腿上还盖着鹤氅,铺得整齐而严实,那是墨漓的鹤氅

    心口,顿的剧痛万分,那痛楚的表情迅速写满了百里九歌的脸。

    她借着酒劲,指着墨漓便大吼起来:“为什么我怎样都看不透你,就只能傻乎乎的追随你,为你的身体不断cao心自责我想融入你的世界,可你瞒着我那么多早知道你的世界里只有烈火的话,我也不用那么一厢情愿了”

    她抄起酒樽,摔在墨漓面前,砸出一室的寂静。

    “墨漓,你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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