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在线阅读 - 220.勾魂娘子

220.勾魂娘子

    众人纷纷将目光探来,因着适才都在关注各色兰花,没往这边瞧,此刻一见百里九歌容颜无双,所有人都变了神色,更有人抹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

    接着,锋锐的视线顿时扫来,墨漓的目光如霜雪般的剑气,刺醒了所有人的美梦,众人赶紧怏怏的等着王员外回答。

    那王员外也半天才回了神,回道:“我们大燕国兵将能征善战,拿下蓬莱的那一日,便接管了他们的珠宝珍奇。我这盆荼蘼兰,就是我大燕国太子赏赐的”他炫耀着,“想当年太子殿下才十二岁,就亲征蓬莱,我们大燕国百姓真为太子殿下感到荣”幸。

    戛然而止,那“幸”字没有出口,王员外竟像是忽然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王员外,你怎么不说话了”有人不耐的说着。

    “就是啊,话不说完就停了是个什么意思”

    “员外您不会是突然哑巴了吧。”

    仍无动静,王员外一切如常,偏偏不动一下。有人恶作剧的在他眼前晃晃手,他也直直看着,没有反应。

    “呿,见鬼了吗”众人啐道。

    百里九歌看着,忽觉得不对,从她的角度望去,怎觉得那王员外的眼神没有了聚焦呢这种眼神,分明就像是

    不好

    红光一闪,百里九歌便冲到了王员外身前,将旁边几个商贾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墨漓立刻跟来,牵住了百里九歌的手,她回眸笑了笑,接着便抬手,手指伸到了王员外的鼻下

    没有气息

    他果然是遭人暗算了

    小手在王员外肩上轻轻一推,这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

    这下子,所有人都被惊吓了,立刻就乱了阵脚。

    “死人了”

    “谁杀了他”

    “快逃啊”

    忽然有人喊了声“快看”,手正指着那盆荼蘼兰。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大惊,那盆荼蘼兰竟在迅速的碎裂,花瓣零落如雨,花枝坍塌成烂泥

    百里九歌倒抽一口气,第一反应便是廖昔萤,但转瞬她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只因这株荼蘼兰并不是化作焦黑枯黄,而是整个被摧毁了

    谁

    是谁干的

    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暗器的痕迹究竟是谁人动的手

    就在诡异的气氛蔓延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歌声。

    “谁在陇间低吟离歌,我且幽幽轻和,一腔热血今与何人说。行迈靡靡的我,黄粱一梦过,醒时已家国破”

    谓我

    百里九歌的心头惊了惊。

    又是这首歌这首蓬莱皇室遗孤所作的歌曲那吟歌的女子,那冷艳悲戚的声音,分明就是自己在荻花湖畔森林里听见的歌声。

    她惊呼:“勾魂娘子”

    心间一沉,终于明白,王员外是死于谁手了

    七花谷的姐妹各具手段,那勾魂娘子,虽不会武功,也没有修习鬼医前辈的医术,但因着她杀人神不知鬼不觉,且怎样也查不出死因,所以,才得名“勾魂娘子”。

    那“勾魂”二字,并非是说她媚骨摄魂,而是形容她取人性命就如专司勾魂的鬼差般,凡人无可抵挡,也无可窥破。

    今日亲眼见识了,百里九歌也不得不说,就连自己,都看不出王员外到底是怎么死的,更不晓得勾魂娘子是用了什么手段,将那盆荼蘼兰摧毁。

    而最让百里九歌在意的却是勾魂娘子的动机。

    不禁放声喊道:“我知道你是勾魂娘子,可你为何要取王员外的性命,又为何将蓬莱留下的荼蘼兰毁掉”

    远方歌声骤然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到骨子里的声音:“毁我故园者,血债血偿。已被他们玷污的荼蘼兰,不配再怒放”

    毁她故园

    百里九歌的双耳如承受了雷鸣。勾魂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故园是蓬莱可这王员外只是个商贾,莫非从前也参与过侵略蓬莱的事

    “勾魂娘子”

    她激动的喊着,想要问个明白。可是,歌声已经消散了,远方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空荡荡的,有风的呜咽声,像是一场寂静的喧哗。

    小手被握得紧了,百里九歌望向墨漓,赧然的笑了:“勾魂娘子她,不给我询问的机会,就这么走了,只是我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蓬莱国的遗民”

    墨漓眉心轻皱,目光洒落遥远的彼方,半晌,敛眸,柔声道:“别想了,该知道的,总有一日会知道。”

    “嗯。”点点头,感受到墨漓的手太冰了,百里九歌抓过他的锦缎,硬是将他的双手塞了进去。

    因着王员外不明原因的暴毙,这赏兰拍卖的大会,也进行不下去了。商贾们心有余悸,赶紧将中意的兰花买了下来,纷纷散去。

    对此最不快的自然是秋杭,待所有人都走了,恨恨的骂一句:“哇咧,什么花谷七宿阻人财路也不赔偿,品格有问题”

    百里九歌瞥了眼仍在拨算盘的账房们,嗤道:“你都赚得够多了,贪得无厌没好下场。”

    秋杭面色如土,“美人,虽然你选择了一个比我美的男人当相公,可你也不用对小生这么毒舌吧,小生最怕被人欺负了,呜呜。”

    “行了,得了便宜就卖乖”百里九歌笑着嗔了他一句。

    秋杭抓耳挠腮,冷不丁想起了什么,“有件事差点忘了,我可得给你们提个醒”他道:“前几日有个叫寒蝉的小姑娘,来我这里躲避追杀,和我说她是阴阳家的蛊灵君。”

    百里九歌一讶,“寒蝉”再一喜,太好了,看起来寒蝉没有落到廖昔萤的手里,想是逃出来了。

    秋杭道:“来找她的是她的孪生jiejie,因为我守得好,他们最后退走了。那个寒蝉小姑娘让我转告你们,对阴阳家的生灵君一定要留个心眼。她说,那个生灵君,她虽然没见过那人的真面目,但却知道,那个人对你们的事情了若指掌。”

    百里九歌的心紧了紧了若指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生灵君还是他们身边的人不成姒珑的位分是死灵君,那生灵君,还在姒珑之上

    墨漓眸色淡如水光,浅笑:“多谢。”

    “甭客气。”秋杭以扇击掌,“只要你让美人对我好点就行。”说完就觉得是引火烧身,赶紧肃清了嗓子,装傻。

    对于秋杭的作风,百里九歌已是无语,直到两日后离开兰庄,看见秋杭画着浓艳的戏装前来相送,更是觉得好笑。

    临行前,御风已经完全看不下去秋杭的妆容,说道:“庄主,你想要学好唱戏,无可非议,然而该先练好唱功再学化妆,如今唱戏火候不够,妆容更是不敢恭维。”

    这下子百里九歌忍俊不禁,原来,这个秋杭是在学唱戏才搞成这样啊,可是这妆画得怎觉得像是男妓。

    算了,这么损人的话就不说给他了,百里九歌在昆山雪凰的背上跪好,挥别了秋杭,顺眼还看到,秋杭的姑姑文鸯还在庄子里一圈圈的跑着,也不知道文鸯的减肥大业效果可否显著。

    倒是待昆山雪凰飞高了,百里九歌才蓦然发现,他们竟是一路往东,而不是去西岐城的方向。

    她讶异:“墨漓,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边境。”他的声音此刻听来,有几分沉重。

    百里九歌察觉到异样,“墨漓,是不是边境上出事了,难道是殷浩宜那混账打过来了”

    “不是,是饥荒。”

    饥荒

    百里九歌立刻想到,初来周国的时候,边境那些缺水的百姓,生活的万分凄惨,看着都惊心动魄。

    墨漓叹息:“昨日傍晚接到父王的信,边境一代,因着饥荒而暴乱。前去赈灾的官员顶不住了,父王让我亲自去。”

    “这样啊墨漓,你会不会有危险”因了解墨漓对那些百姓的感情,便有些怕他会受委屈。

    他抬眉,柔和的笑了:“放心,我毕竟是大周的世子,百姓们纵是暴乱,也不会对我动手。”

    “那就好”

    百里九歌喃喃着,忽然,一个怪异的念头冒出,她想到了墨漓提过的那口泉眼,曾是水泉,如今却变成了火泉。

    要是照父王说的,那口火泉能遇到合适的条件,再变成水泉,那么,周国的一切就可以完全不一样了吧

    百里九歌哂了哂。那样的条件,想必难如登天吧,自己终究异想天开了。

    只得不想了,望向东方,百里九歌头一次觉得,地平线遥远的让人心疼,仿佛生活在那里的人,都聚集着世间所有的痛苦。

    东边,那也是大商的方向

    蓦地想到了殷浩宸,也不知道,殷浩宸回了商国后怎么样了,有没有再惹恼殷浩宜那个混账。吴念念呢,回去宸王府了吗

    只怕,以殷浩宸的性情,根本就没派人去找吴念念,而是成日喝闷酒吧。

    朝都,连着几日,都是春雨连绵。

    酒肆的三楼,百里未明布袍简装,正陪着殷浩宸喝酒。

    百里未明此刻回朝都例行禀报工作,并拜访了殷浩宸。只是这一连多日,殷浩宸都泡在酒肆里,常常喝得不省人事。百里未明怕他将性命喝进去,只得陪着。

    见两人的身边,酒坛子堆了好几圈,百里未明将殷浩宸手中的碗拿下,“宸王,别再喝了,喝酒伤身。”

    殷浩宸迷蒙的眼底涌出了悲痛,“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宸王说的是九歌”

    “是念念”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殷浩宸再度端起酒碗,继续。

    关于吴念念失踪的内情,百里未明没有询问殷浩宸,但大概能猜到,殷浩宸这般沮丧挫败,定是遭遇了些难以说清的事。

    “昨日,皇兄召本王进宫了”殷浩宸忽然说起:“皇兄斥骂本王,在出使河洛的期间,为何不干涉河洛内政,眼看着烈火姑娘登基”

    百里未明唇角哂了哂,又怎会不明白,昭宜帝对于殷左相之死,还是心虚的,且,殷烈火刚一登基,河洛便宣布与周国、梁国结盟,大商的处境俨然很不利了。

    “皇兄还斥责本王,为何不速速回国,本王禀明了皇兄,是回程的路上遇到泥石流,不得已才绕道梁国,但皇兄,始终不信,甚至怀疑那些前来护送本王回国的羽林军,是被本王亲手杀死灭口的。”

    百里未明冷声道:“宸王,并非我泼你冷水,而是你确实太不小心。你将他视为手足,但他如今是怎样看待你的,你也该心里有数才是。”

    “本王其实”

    话未说完,百里未明忽然用手势制止,另一手抄起桌上的一支筷子,朝着屏风一掷

    “啊”

    屏风那边惨叫声响起,鲜血溅在屏风上,有人坠地。

    殷浩宸瞬间酒醒了,“是什么人”

    “我看看去。”百里未明起身,去屏风后查看了一番,当即取出化尸水,将人化得毫厘不剩。

    回来对殷浩宸道:“是大内侍卫,只怕是监视你的。”

    酒碗掉在了桌上,因着震惊,殷浩宸忘了去躲避桌檐流下的酒水,“皇兄监视我”

    “只能说圣上的可能性最大。”

    心口痛了痛,有寒风凛凛钻入了深心,明明喝了那么多热酒,这殷浩宸却觉得浑身凉的可怕。

    他被一母同胞的兄长这般猜忌吗他明明忠心耿耿,可皇兄是不是再不肯相信他了

    蓦然一阵揪心的悲哀,让殷浩宸忍不住揪住心口。殷浩宸啊殷浩宸,妻子出走,兄长猜忌,到头来你也有众叛亲离的一天

    百里未明端了杯茶,给殷浩宸,“宸王还是赶紧醒酒,离开此地吧。另有一事与你说说,那日我在外巡查,遇上了正去周国的九歌,她说她已身怀六甲。”

    “本王知道。”这被悲痛浸满的声音,这会儿竟是听不出别的情绪。

    “宸王,恕我直言,如果你酗酒的原因是宸王妃,我不会说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酗酒的原因是九歌。”

    殷浩宸没有说话,仰头,一碗饮尽。接着吃力的站起来,带着一身的酒气,东倒西歪的就要下楼离去。

    百里未明替他付了帐,又叫了个车夫,命他把殷浩宸送回宸王府。

    但殷浩宸并没有去宸王府,这些日子他虽然喝得酩酊大醉,可有些念头,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回程的路上,他吩咐车夫改道,朝着宫苑的后门而去。

    逃避了这么多日,有些事情,他该面对了。

    被寒风吹得酒醒,身上瑟瑟冻人,殷浩宸持着藏书阁的令牌,来到藏书阁前,进了阁中,将所有正打扫整理书柜的宫人都屏退,自己一个人,在重重书架中行过。

    他终是不会忘记墨漓曾和他说过的话

    “宸王殿下,请你回到朝都后,去藏书阁好好查一查。其余的在下不愿多说,言尽于此。”

    心里清楚,墨漓定然是猜到了什么,是关于念念的身世吧

    犹记得吴念念说出的只言片语,她的家,是不是被灭门了若关于她家族的事,能被载入藏书阁的书中,这已然说明,念念的来历非同小可。

    指尖触及到一本书,书籍上的凉意,顺着手指直达全身。

    他终究是不能再逃避了

    他有责任了解吴念念的一切

    就这么在藏书阁中一本本的搜寻着,时间过得很快,来添烛的婢女来了一趟又一趟。窗外,夜幕将至。

    殷浩宸的手指陡然停在书页上,他震惊的盯着发黄的纸,此一刻,终于知道了。

    言灵家族

    他忆起,几年前有个风水师给皇兄进言,说言灵家族出了个百年不遇的灵女子,会左右大商的国运。彼时的自己只当是玩笑听了,根本没想到,皇兄竟信以为真,为了杀那一名女子,而将言灵家族不论嫡系旁系屠杀殆尽。

    殷浩宸如遭雷击。

    那名灵女子,就是念念吗

    念念的家,竟是为皇兄所灭门而皇兄若是知道念念仍活着,定会置她于死地

    此一刻,殷浩宸终于明白,为何吴念念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世,又为何那样痛恨自己,说族人的死都是因为她

    她明明那般无辜,只因风水师的谗言,便失去了所有亲人,受尽疾苦。

    没想到,他殷浩宸,竟阴差阳错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在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度刺了一刀又一刀

    他根本就是与皇兄做了一样的事

    悲痛间,四肢空悠悠的没了着落,连前来添烛的宫婢出声提醒,都茫然的置若罔闻。

    当殷浩宸回到王府时,夜已经深了,而他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在满腔悲痛愧悔间,因着多日酒醉无力,沉沉的栽在了榻上。

    “宸王殿下,世子妃和宸王妃,活一个死一个,你是要你爱的人呢,还是要你的妻子呢”

    午夜梦回,洛章华的话,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撕扯着殷浩宸的耳。

    那夜簌簌的冷风,孤凉的悬崖,被吊在歪脖子树上的吴念念,绝望而空洞的眼中飞落了泪水。

    本王选九歌

    仿佛再一次听见自己破碎颤抖的喊声,喊得犹如歇斯底里的咆哮,只为做出痛苦的选择

    他错了他错了

    他都错了

    他根本就不该做那样的选择

    “念念”

    殷浩宸瞬间从恶梦中惊醒,一只手拼命的抓着,想要抓着那抹坠落悬崖的单薄身影,可抓住的只有森凉的被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