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明白开耶要这么多金平糖做什么,信长斜睨她,“想用这些南蛮点心讨好阿市吗?没用的,她估计都吃腻了。” 在开耶看来恐怕也是,看阿市崇拜憧憬信长的那副样子,信长作为兄长肯定没亏待过她,不如说一定很宠溺她,阿市应该没少吃过南蛮点心。 因此她很正经地回答,“是带给阿松殿和宁宁殿的,接下来还要叨扰几日,我也没别的好回报她们。南蛮点心对于信长大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但对于她们来说可能是头一次见,自然有必要多带一点给她们了。”而且阿松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虽然最小的那个根本没法吃糖。 “哼,余命令利家招待汝,想必他们也不敢要什么回报。” 话是这么说,信长却从怀里又摸出几个纸包,发现开耶双目发光地盯着自己的胸膛看,还嘟囔着什么“verygood”时,让信长忍不住想把昨天才来过的南蛮商人再叫过来,问问南蛮语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吗?”收下了信长再次丢过来的几包金平糖,开耶忍不住绕到信长身边凑近看了看,似乎很想研究一下信长的衣服里是不是连接了另一个空间。 哗——织田信长好感度上升。 没想到她根本不是厚脸皮,而是厚颜无耻,信长木着脸,“……没了。” “真的?”开耶怀疑地盯着信长的胸口。 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的信长立刻恢复过来,哼哼唧唧地展了展臂,“库库库……汝若不信,尽管来搜。” 开耶失望地咕哝了一句“我又不是野比大雄,不过信喵大人果然没有哆啦a梦好用啊”,然后又恢复了精神,笑容满面地跟信长道别。 “这样啊……那明天我再来好了。谢谢啦,信喵——咳、信长大人。” 哗——织田信长好感度上升。 开耶抱着给阿市的竹皮包红豆水羊羹,还有那一堆从信长这里“打劫”来的南蛮点心,兴冲冲地直奔阿市那儿去了。 (汝还来吗!还要来吗!)一向让别人无语凝噎的信长,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语凝噎的感觉。 这些南蛮点心虽说并不贵,但也只有南蛮商人来访的时候才能买到。昨天南蛮商人才来过,难不成为了她这一句话,今天他又得召集对方入城不成? 刚才他一时兴起抢了几串丸子,也不过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谁想到这个浅井家的公主完全和自家那位小公主截然不同,竟然又骗又哄地把他身上所有的金平糖都给抢走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看手里那一大堆日式点心,又摸了摸空落落的怀里,信长觉得,还是再去传唤一次南蛮商人比较好。 真不知道长政平时是不是亏待了他meimei,阿市都不这样剥削迫害自己哥哥。 作为一个好哥哥,一定要定期给meimei投喂甜食。信长坚信这一点。 两相对比之下,阿市小时候被他抢了团子,可是会扑上来大喊着“兄长大人坏坏!”,一点不客气地用小拳头小脚丫狠狠揍他的。 虽然阿市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这么干,他也已经十八岁了,因此阿市的拳打脚踢对他完全没法构成任何伤害。 信长总觉得,阿市那一身武艺,根本就是从追打他和几个弟弟那儿得来的。虽说阿市揍他那几个弟弟的次数更多,所以他经常会用团子什么的点心,骗——不,哄着阿市去揍那几个混蛋。 毕竟,作为哥哥哪里有对“撒娇”的年幼meimei动手的?尤其是那个虚伪的信行,要是信行会和小姑娘动手,那简直就是禽兽所为。 每次光看着信行一脸憋屈的咬牙切齿表情,装出温和疼爱meimei的好哥哥样子,幸灾乐祸的信长连饭都能多吃几碗。 ……当然了,信长表示刚才自己可不是为了挨揍,才抢人家小姑娘团子的。只是为了图个乐子,谁想到最后自己变成人家的乐子了。 瞄了一眼完全没打算隐匿身形,在廊柱后面笑的快没气儿了的妻子,信长慢吞吞地问,“阿浓,汝为何窃笑。” 斋藤家的归蝶公主——浓姬从廊柱后面走出来,妖艳地一抚自己的长发,“呵呵呵~怎么是窃笑呢?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在笑啊。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能从你脸上看到这种吃瘪的表情,真是令人怀念。那位浅井家的笔头家老,可真是了不起啊。” 一点没为浓姬的偷听感到不悦,信长悠然地咬下一颗团子咀嚼,含混不清地回答,“哼哼,的确了不起。” 浓姬走到信长身边,手指抚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多久了呢……哎呀,好像是自从平手大人切腹之后,就再没见过你露出这种表情来了?真是有点怀念每次平手大人一掏刀子,喊着要切腹自尽以向父亲大人谢罪时,你那副吃瘪的郁闷表情啊~” 信长难得没有接话,也没有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只是默默地啃着原本应该甜到腻人的团子。 不知为何,在信长的口中,以往美味的团子今天却格外难吃,简直味同爵蜡。 ——平手政秀,后世被称为“魔王之师”的男人。 他的死给信长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和打击,给信长的蜕变可说是出了最大的一份力。 在家中所有家臣,都放弃行为怪异、性格乖张、穿衣打扮都与常人不同,经常袒胸露怀、拎着酒葫芦满街乱窜,到处找人麻烦的信长之时,连信长的生母土田夫人都无法忍受他的顽劣,转而疼爱他的弟弟之时,唯有看着信长从小长大的老师平手政秀没有放弃,依旧试图用苦口婆心的说教,让信长能够“改邪归正”。 在他面对生母只疼爱弟弟,甚至要让弟弟取代自己继承家督,家臣们也觉得弟弟信行更适合做织田家当主时,那样一种四面楚歌的情境,唯有平手政秀不离不弃地坚守在他身边,为他排除一切万难,帮助爱护着他。 可这样一个不离不弃之人……最后也以切腹自尽的方式,永远离开了他。 在他十九岁的时候,这位在他生命中占据极大分量的老人,怀着极度的痛心与失望,留下了著名的《五条谏言书》,将信长的几乎所有缺点,从不要身着奇装异服,到必须耐心倾听家臣的意见等等,着实责备一番后,剖腹自杀,享年62岁。 每次平手政秀在为信长的奇行异为感到痛苦不堪的时候,都会直接掏出刀子来,大喊着“我还是切腹自尽向死去的信秀大人赔罪道歉好了!”——每当这种时候,信长都会为此感到头疼不已。 可倔强嘴硬的他不会哄人,因此每次都只是叫人把刀子抢走,自己满不在乎地扬长而去而已。 在浓姬看来,他那表情毫无疑问正是“吃瘪郁闷”的神色。 在父亲信秀去世后,平手政秀喊了整整一年,信长也听了整整一年,在他完全习惯了对方的自杀式威胁,大大咧咧地一如往常该干啥干啥,并漫不经心地认为老师根本不可能真的去死时,噩耗传进了无法置信的他耳中。 现如今……哪怕他想听老头子唠唠叨叨地说教,也永远都听不到了。 他开创出怎样的霸道与基业,老头子也看不到。 不管他是想要创造一个有趣的世界,还是永无战乱的世界,老头子都无法得知。 死者是美丽异常的。不允许被弥补,不能够被替代,也无法听到生者的哀叹。 所以——才会无比残酷。因为不能回应,也无法回答。 也因此,信长这一生,最恨的便是舍弃自己性命之人。 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舍弃之人,其人生不过是堕落人生——他只能丢给对方一句“无价值”。哪怕那是曾呵护帮助自己的老师,他的死让信长逐渐蜕变成了如今的自己也罢。 也因此……他始终能从前田庆次的身上,看到当年的自己。 假如没有任何意外,庆次的未来,也会变成他这样。因为庆次也和他一样……无法割舍亲情和俗世的牵绊。 浓姬以手掩唇吃吃轻笑,媚眼如丝地看向开耶消失的方向,“听说那位浅井家的笔头家老,有一匹神驹。此驹勇猛果敢,体力超群,奔跑速度其快无比。想必要比当年平手五郎右卫门那匹良马更好,你却没兴趣抢夺吗?” 当年平手政秀之所以会自杀,除了为劝谏乖张暴躁的信长之外,还因为平手政秀的儿子——平手五郎右卫门得到了一匹良马,而信长知道后,屡屡逼平手五郎右卫门交出良马这件事。 于是,平手政秀在信长的顽劣乖张和强取豪夺两重打击之下,无奈只能以剖腹自杀,来试换取信长可以有所收敛和不夺取儿子的爱马。 听到这番如同挑唆一般的话,信长轻飘飘地瞥了浓姬一眼,神色喜怒难辨,将手中的一串团子塞进了浓姬口中。 “若世事皆如余所愿,这世界也不过是、无价值。” 随意地咬了一口后,浓姬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串樱色团子,看着信长远去的背影轻声道,“……真苦。” 这许多年走过,织田家的许多家臣,甚至是阿市也好,反倒怀念起当年那个率性而为、爽快开朗的少主信长。 可浓姬却觉得,信长的变化是向着好的方向在进行,因为现如今的信长,至少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而不再像过去那样动辄暴怒。 若是过去她对他说出这番话,恐怕信长决不会放过她,又怎么会把他喜欢吃的团子给她分享? 比起看上什么立刻不顾一切抢夺到手的那个**强烈的信长,浓姬反倒更爱现在这个成天说话阴阳怪气,但却懂得将强取豪夺转变为放手欣赏的信长。 不然的话,伊吹开耶的爱马恐怕早就被信长抢走,而前田庆次的倾奇者行为,也不会得到信长私底下的援助。阿市那些完全没有个公主样的出格行为,更不会在信长的纵容庇护下成型。 至于被称为“魔王之妹”的阿市,哪怕看上去是个俏皮可爱的少女,但骨子里的倔强和决绝,却和信长如出一辙。哪怕那被埋藏的很深,浓姬也能肯定。 比起过去那个喜怒形于色、不懂得何谓爱与守护的暴躁少年,现如今的信长变得平和多了,他会将温柔深藏心底,以独属于他自己的方式,爱着人民与世界,爱着他所爱的人们。 只是,无人理解他异常扭曲的爱。无人能理解他热忱炽烈的爱。 浓姬有时候也不明白他的心,更加无法靠近他的心。 “也许只有那个女人能靠近吧……呵。”浓姬自嘲地笑了。 不是身为正室夫人看似备受宠爱的她,更不是内城的那一堆摆设一样的侧室,而是远在生驹宅邸、毫无名分却宁静悠闲生活的吉乃夫人。 浓姬聪慧而又强势,跟同样强势霸道的信长,一开始根本处不好,甚至不如说相看两生厌。早年浓姬也只是冷眼看着他胡闹发疯,直到后来才慢慢与这个男人走近了一些,并且爱上了他。 然而……爱上了之后,才是悲剧的起始开端。 作为正室夫人,比起妻子,她更像是他的并肩战友,而非他的心灵港湾。
何况从小缺乏母爱与关怀的信长,之所以会宠爱大他好几岁的吉乃夫人,自然也是因为她能给得了浓姬给不了他的东西。 这一点,浓姬几乎地无比清醒地明白。 然而,她也不要他的心。甚至对他的心嗤之以鼻。 骄傲的美浓公主名为归蝶,早晚也会化作虚无的蝴蝶归去,只是在那之前…… 从怀中摸出一把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片刻的短刀,浓姬眯起眼,将刀微微从鞘中拔出一寸,锋锐的刀身映衬着她乌沉沉的眼,竟然有了几分极致艳丽的妖娆。 “你的命,只能由我取走。” 生驹吉乃掌握着他的心,而斋藤归蝶掌握着他的命。 她只要得到他的命,那么此生便毫无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要写这一回,主要的目的还是交代阿市为什么会那么仰慕憧憬信长。 战无系列主要刻画的都是国仇家恨中的他们,而战编系列却细腻描写了这些人物生活当中的一面,尽管并不是很全面。但至少这些人物不再是一个个单一的符号,而是有血有泪、有哭有笑的普通人,就连信长也不例外。 阿市在战编系列数次提过她“心爱的哥哥”,而且比起让别人理解自己,更希望别人能理解她的“兄长大人”。这个天真烂漫的未出阁公主,每次在提到众人眼中恐怖的第六天魔王——她的哥哥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开心快活。 阿市对哥哥的爱,让她在不安恐惧于浅井织田婚姻同盟的时候,能够为了心爱的哥哥而甘愿嫁去浅井,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甚至面对一切未知和艰险,甘愿为他的理想而殉葬。而这份爱也延续到了信长有危险的时候,阿市宁可选择背叛长政,也要保得哥哥的生命安全。 如果这份亲情是完全没有来源的,是没有任何源头的架空产物,我始终觉得阿市不可能对信长有那样深的感情。也正是因为有了那样深厚的感情做铺垫,最后信长突如其来地撕裂毁掉阿市全部的幸福,杀死她的丈夫和儿子时,她才会那样绝望地憎恨曾经心爱的哥哥。 她依赖信任信以为天的人,最终没有给她的丈夫和儿子留下生的希望。心爱的人杀死了心爱的人,这成为了阿市人生中最大的悲剧和矛盾。 虽然战编3的阿市和战编2完全不同,感觉像是人格分裂。如果说战编2的阿市是崇拜爱戴信长,那么战编3的阿市就是恐惧嫌弃信长了==总觉得剧本君换人了是闹哪样…… 至于浓姬,原本在战无2和3中,我一直不懂这个说话也和信长一样意味不明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到了战编2,我才终于发现,她也不过是一个战国乱世当中,为现实与爱情挣扎浮沉的可怜女人。 她会善意地开解小姑娘,让对方在婚姻上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她也会如同小恶魔一般恶作剧捉弄别人以取乐。她有着情与义,也有着温柔脆弱的一面。 我始终坚信,强烈的恨来源于强烈的爱,于是我写了这一回。 同为暗荣的游戏,在《信长之野望14》当中,有青年信长和中年信长两种头像。而且暗荣的尿性就是只要他们出的战国时代游戏,基本上信长都是一个长相,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战无里的中年信长,年轻时候估计也就是这么个长相了…… 上面这就是青年信长,也就是大家都怀念深爱(尤其是阿市)的大傻瓜时期信长。另外一说《信野14》的信长声优是神奈延年,神奈的声音感觉超级霸气自信,有种少年枭雄的狂傲感觉。 然而到了中年的时候依旧是神奈就……感觉怎么不对味呢orz像是被三国无双系列太子爷(曹丕)附体了的信长似的。我难道……是被小杉十郎太的中年信长给洗脑了不成? 这是《信野14》的中年信长,实际上只是青年版换了身行头,添了几撇小胡子,个人感觉根本就是战无系列信长的2d版。我还是想吐槽青年版信长到了中年版时声音一点不变……当然我不是嫌弃神奈,不如说我很喜欢他啊! 松风雅也在《下天之华》里役的信长,有一种风流坦荡之感,而神奈延年在《信野14》则有一种坚定霸气之感,他们两个的信长都演绎的很棒~但为啥我还是更爱小杉十郎太在战无役的阴阳怪气信长呢……(←你有病) 总之大家可以对比下战无系列和信野14的信长,就会觉得年轻时候的信长有多迷人,大家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了(喂)。只不过,信野14里信长突然从青年版跳到中年版的造型,还是会让我忍不住想要问一句——先生您哪位!? 另外,信长一生中最宠爱的是生驹吉乃夫人,既然我已经写了他最爱的是吉乃夫人,自然不可能再去嫖他。信长公是用来仰望欣赏的,与其嫖他还不如看他如何逗比(你够)。 虽然暗荣明显也在“乙女无双”里,把信长作为可攻略人物之一来写了……而且在战无4流浪演武里信长明显有对女主告白……但结果就是女主赏了告白方式都与众不同的他一拳-_-|||所以说战无系列的信长果然也就是个逗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