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暗花明
“哈哈哈……”濮风扬忽然发出一阵大笑,道:“好个臭小子,有胆气,有魄力!”濮良仁刚刚走出大厅,却也留意厅内动静。听到这声赞语,不禁火气上涌。家主不但不予追究,反而对那野种赞誉有加,似乎对其产生好感。一时气闷,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李凤珍急忙挡在濮良仁身后,生怕濮风扬看见。 直到此时,樊静茹才真正放心。眼见小风面对家主,竟然不惧,依然神色自若,镇定异常,做娘的也是倍感欣慰。有子如小风者,夫复何求。今日之局,樊静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小风还能保住性命,并且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连自己也觉得抬起一点头来。这么多年受到排挤与压抑,竟在这一刻,得到极大舒张。思忖:小风身形虽然弱小,却有一种无上威仪和霸气,好似一堵钢墙,让自己倍觉安稳,似乎是座坚强的靠山。尽管这孩子不大,却在不知不觉中,显示出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概。或许今后连同自己一家,都将因今日之事而改变一切。想到以前那种种待遇,不由落下几滴泪来。 “老家伙不杀小爷么?”小风平静道。 “臭小子莫要得寸进尺,有傲气不怕,但不可过傲。” 小风撇撇嘴:“小爷若无几分傲气,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哈哈哈……”濮风扬大笑一阵,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有傲气,却不可无傲骨。傲骨在内,傲气在外,一个内藏,一个外显,切不可混为一谈。你小子能有今日,只是未曾遇到真正的强者。不过……不过你小子确实有些蹊跷。适才与魏照廷交手,你那神来一招从何而来?” 小风听罢,心知今日再无危险,迟疑道:“这……只是偶然巧遇,得一位高人所传。”小风想起王老伯叮嘱,顺口胡诌。面对自己爷爷,小风也不放心。其实,他并非不放心,而是这些年来,他对整个濮家人,皆无任何好感。 “哦?高人?姓甚名谁?”濮风扬一怔。 小风嘻嘻一笑:“老家伙,既然是高人,怎能轻易示人。小爷确实不知他是何人,长得么……白须白眉,双耳垂肩,极为怪异。只传授两招剑法,便一闪而逝,再也没有踪影。娘的,既然传授剑法,那老家伙却不让随意使用,真是怪哉。” “哦……难道是化外奇人?”濮风扬沉吟一声,泛起嘀咕:“这小子适才以指划出那些指影,极像一种剑法……剑法为何那般玄奥,自己也无法看得真切。看来这位高人肯定不是五龙镇人。能教授那种神奇剑法,或许是位先天尊者。难道这小子拜了那人为师?倘若如此,小风一旦被杀,濮家将有极大麻烦……甚至家毁人亡。”想到此处,濮风扬不禁心神巨震,后背冒出一股凉气。 “好在自己看到小风使出那招剑法后,及时制止魏照廷,不然灾难将会不期而至。况且,单以这小子年纪,若非得到高人指点,怎能轻易打得仁儿毫无还手之力。难道王兄所说,这小子真是一个……”思虑甫毕,濮风扬微微点头。道:“你小子还真有几分福气,竟然遇到高人。你今日表现,倒颇有几分豪气,真像老夫当年……” 小风急忙摆手:“算了,算了,老家伙还有豪气?先前还盼着小爷早点归天,此时倒装起慈悲来了。” “这……哪里,哪里,呵呵……”濮风扬干笑几声,目光中带几分玩味之意。他早已看出小风今日表现,尽管看似幼童,但绝不是什么废物。这些年来,濮风扬原本对濮良智寄予厚望,但自从娶回樊静茹,生下小风,三年后便得了怪病。濮风扬希望落空,对小风一家便失去了热心。尤其令他感到气闷的是,樊静茹生下小风当时,那种凄惨叫声一直持续三日三夜。 当年,樊静茹身怀小风,腹部奇大,十分怪异。濮风扬满以为生子如此困难,将会生下什么天才、奇才。想不到小风出生后,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以为是怪物。只有巴掌大小,如同小猫一般。更加奇怪的是,这孩子尽管身子太小,眼睛却是奇大,刚刚生下,便叽里咕噜乱转,简直就是一个怪胎。 此事传出,一阴阳先生说,这孩子乃是灾星,将来必有麻烦。濮风扬听罢,更是心中犯堵。平常孩子出生后,一岁左右才会走路。而小风刚刚生下,就睁开一双大眼睛,眼珠滴溜溜乱转,双目闪烁红光,吓得族人心惊rou跳,皆以为是不详之兆。奇怪不止这些,生下不到七八日,不但会走,而且会跑。每日里,小风犹如狸猫,在院里到处乱窜,动作极其敏捷,简直无法形容。 除了本族人感到怪异,外族人看到后,则纷纷躲避,唯恐沾上晦气。濮风扬每次看到小风,都是直皱眉头,厌烦不已。但有一桩怪事,却令濮风扬始终不得其解,那便是在樊静茹怀上小风之日起,王老伯忽然来到濮家。说自己在天下悠闲遍历,并言说五龙镇风水绝佳,既精通阴阳数术、通晓奇门五行八卦,又善于堪舆之术,看风看水,另外精通岐黄,善治百病,凡闲居之地,莫不药到病除,可保一方安宁。说来说去,其意却是要在濮家常住颐养天年。濮风扬见其神貌非同一般,不可测度,疑为化外高人,便同意王老伯住下。自打王老伯来此,便一直同小风住在一起。平素管教及约束小风,并教授各种技艺。濮风扬倒也乐得如此。只是但凡看到或是想起小风,便心生郁闷之情。 而今,见小风不同常人,竟稍微转变了心态。明知小风桀骜不驯,对小风言语,也未感到如何尴尬,或许早已习惯,小风在外那些事,焉能逃过他的耳目。濮风扬不是不知,小风看似幼童一般,其实却是机灵鬼精,浑身充满邪性。濮风扬也曾经数次责罚,但小风从不肯认错,更不会低声下气。责罚过轻,毫无用处;责罚过重,便离家远遁。考虑小风也是濮家子嗣,更兼王老伯从中劝阻,濮风扬才未对小风采取激烈手段。数次过后,对小风愈加厌恶,从不多不加理会。上行下效,濮风扬对小风这种态度,造成族人对小风一家也是更加鄙视,使得小风一家处于尴尬境地。不过,今日看到小风那奇妙剑法,濮风扬大吃一惊。 他从一系列微小征兆中,早已隐约感到,小风既能仅凭蛮力便将已有玄气修为基础的濮二打死,确实不太简单。其实,早在他知道小风此举后,表面说是要杀小风,但那只是鼓动众人急于寻到小风而已。而自己却暗自揣摩,急欲弄清小风底细。而今日情形,大大出乎濮风扬意料,暗想:若非高人指点,臭小子绝不会有这等绝学。但那等玄奥绝学,若非有极强的领悟力,又如何能够练成?以小风此时修为,濮风扬这武尊级眼光,都未看出其中奥妙,这更使他对小风感到震惊。臭小子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个天才?若非天赋过人,何能精准掌握神奇招式? 这小子不但一身蛮力无人可比,如今在武技上也有了令人惊奇的进步。便连濮良仁及魏照廷都难以抵抗那招剑法,可见这臭小子修为,当真不可小视。若是再过几年,恐怕濮家再无一人是他对手。那么,濮家……濮家未来如何,是否系于这小子身上?濮风扬越想越震惊,武学一道,玄气修为固然重要,但若有极高的武技相配,那武功境界将更加强大。想到此点,濮风扬暗暗浮上一层喜色。 “臭小子,日后爷爷教你武功,如何?”
小风听了不由一怔,感觉十分意外,而樊静茹闻言也是未曾料到。只见小风撇撇小嘴,道:“老家伙要教我武功?哈哈哈……罢了、罢了!濮家这点功法,稍微出奇一点,‘水雷诀’还算勉勉强强。而你活了这把年纪,如今也只刚刚进入武尊巅峰境界。倘若小爷跟你修炼玄气,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达到武尊境界。老家伙,对你这片好心小爷心领就是。至于濮家功法么,小爷并未看在眼里,我自修炼无上功法,老家伙就不必cao心了。” “什么?臭小子竟敢……”濮风扬听罢大怒,打人不打脸,小风居然敢当面讽刺濮风扬。濮风扬本是好心,小风不但不领情,反而讽刺有加,这让他如何下台,顿时感觉一张老脸有些火辣。情绪突变,竟气得窒息。 “老家伙,天武大地,以武为尊,小爷年岁不大,不能不对武道有所选择。倘若选择错了,岂不走入歧途。再要重新修习,将要浪费很多时日。难道老家伙不知其中利害?倘若知晓,仍执意传授本家功法,难道想谋害小爷不成?”小风侃侃而谈,口气极为淡定成熟,这哪儿是十岁孩子能够说出的话。看小风身形恰似幼童,表情则过于凝重,幼稚中隐含成熟,这种反差无比怪异。 濮风扬能够练到武尊级别,自有其智慧。听罢小风言语,竟也感到十分有理。想起小风所说曾遇什么高人,外加那神秘王老伯,他真不知小风那招剑法究竟跟谁所学。但依那招剑法而言,濮家的“水雷诀”确实无法相比,简直是萤火比之皓月,顽石比之美玉,相差太多。思虑甫毕,大声道:“好、好、好,臭小子有志气。日后你小子不再惹是生非,老夫便算烧高香了。” “还算老家伙识趣,不过……今日之事还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小爷就是不死,恐怕也要多休息几日。唉……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罢了,臭小子去吧。给你点颜色,你便当染坊,老夫自去闭关,你小子好自为之。”说罢,濮风扬起身向外走去。刚刚走出大厅门口,又回头看小风一眼。冲小风点点头,笑道:“四媳妇,好生管教臭小子。” “是,儿媳遵命。”樊静茹急忙应声。 濮风扬离去,小风伸个懒腰,骂道:“娘的,今日真是惊险,差些要了小爷……我的小命。” 樊静茹关切小风,忙道:“你这孩子,若非你爷爷出手,你现在恐怕早见阎王去了。过来,为娘看看你的伤势。” 小风跳跳,若无其事道:“没事、没事,这点伤早就好了。” “好了?”樊静茹惊讶。 “嘻嘻,其实,老家伙出手以后,我坐在地上,一会儿便好了。” “这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樊静茹简直难以相信。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是好了。” 樊静茹道:“无事便好,跟娘回去。” “唉……现在真有些饿了。” 樊静茹一笑,摸着小风脑袋,爱怜道:“臭小子,赶紧回家吃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