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 217 章 云梦乡(五)
凤翎愣了神。【】小说首发 她怎么忘了,他的断指之恩,是她万死难报的情债。 想到那一夜,他鲜血淋漓的模样,她的心一阵钻痛。 “子清,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个好婆娘。又病得不像样委屈你了” 凤翎望着他yu火难平的样子,微微一笑,下定决心一般地闭了闭眼,朝底下伸出了手。 “凤翎你” 荀朗的眼猛地瞪大了。 她主动压他,覆手,开始温柔地摩挲,没有犹豫,没有羞怯,也不想从他身寻到半点乐趣,只是刻意地讨好,希望他的痛苦压抑能尽快发泄,希望自己能从这种为难里快些脱身。 便是傻子也能明白,她的摩挲不是出于爱意。 她明明已经难受成那样,却还是死死咬着牙,强压自己,平复心神,选择最体贴卑微也最无情冷血的方式,努力解决彼此的困境。 她吻他的颈项,刻意,狼狈地献媚。 荀朗梦过千百种与她欢好的景象,却都不这一种,屈辱至极,让他恨得想死。 “够了” 她没有听见他颤抖的声音,满头冷汗,哑着嗓子,更加卖力地讨好。 “快好了子清快好了全是我的错我的错” 荀朗的眼神开始涣散。 她还真在行,谁教的谁把她变得这样知情识趣,游刃有余 她竭尽所能,像个早已厌倦风月的职业倡ji,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他的身体享受着欲xian欲si快乐,心魂却痛得几乎撕裂。 “我说够了” 他用尽力气喊出了声。 真丢人,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还是在她的同情,发xieleyu望。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残酷的收场。 荀朗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被掏空了。 身边,服侍完毕的凤翎,身的药力没有丝毫缓解,全身火烫,犹俯卧在枕,压抑地轻轻喘息,药力控制了她的身体,可她的神思仍然清明如水。身手沾染了荀朗的痕迹,她本能地想要弄干净,可为了定住心神已经筋疲力尽,抖得没有半点力气。 沉香已经燃尽,烛火也熄灭了,夫子和娘子却都睡意全无。 “凤翎” “恩” 黑暗里,她死死咬牙,声音破碎,可是荀朗知道,她仍是在笑。 “夫子还要么略等一等妾马” 他叹了气。 “我去外头喝口茶。” “恩” 她不曾反应过来。他已坐起身,抬手点住了她的睡xue。 他秉烛立于榻前,映着跳动灯火,他看见她,衣衫不整,春guang大泄,身体满是被dian辱的痕迹,可是眉眼却还是倔强得让人寒心。 他微微笑起来,笑得诡异而又凄凉。 城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旗帜,可是攻城的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 荀朗站在门外,望着月亮发了呆,他忘了整衣,青衫敞开,露出如玉的身体。 丞相荀子清一辈子都不曾像今夜这样疯癫。 午后,收到那个消息,拼命赶回来,没有寻到她,却在她日常偷藏信件的暗格里发现了那个鱼符。 荀朗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种恐惧好孤注一掷的赌徒在胜券在握之时,骤然间面临着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看见她夹着木盆,笑呵呵回到他怀里来时继续做“安歌娘子”,他决定了,必需加快攻略的步伐。 可是,即使用了今夜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她还是一座牢不可摧的坚城。 他当然可以趁势强攻,长驱直入。 可是破城之后呢 他要如何面对她 他可是辛辛苦苦用了十多年,才变成她心里的尊神。然后,站在神坛,再也下不来 他还以为,今夜,能让她冲破心防,此沉沦,像那人在丹xue山做的一样,没想到 其实,方才是强按着她,尽兴欢好,她也不会拒绝吧 他茫然地笑着回味那双明明不愿意,却又勉强讨好的眼睛。 要不下一回,这么干好了,反正他已经没了脸面 他一味陷在胡思乱想里,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却已经架了他的颈项。 荀朗认出了,那是削铁如泥的陆离剑。 “安歌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寻来了。 本只是打草惊蛇,给长安城一个念想,却不想立刻引来了恶龙本尊。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这条恶龙还真是脾气不改,听风是雨,竟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线索连夜追到了这里。 “我等了许久,你到亲自来了。” 持剑人没有说话,荀朗却可以感知他的愤怒。他一定想把他千刀万剐吧 可以理解,荀朗此刻也是抱着一样的心思。 荀朗忖了忖,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脸露出满足的神色。 “她的身子越发软了,揉起来十分惬意。可惜我藏了十三年的美味,却让你争了先” 他话未说完,便挨了重重一脚。 他跌在地又咳又笑。 “不过好饭不怕晚。又紧又暖,销hun荡po便是累死在她身也是值得的这两年实在是风流尽兴” “让你再喷粪”陆离剑的主人气炸肺腑,揪住了他的衣襟,照着那张俊俏的玉面狠狠揍了一拳,“敢偷老子的人,老子宰了你” 荀朗冲着地啐了一口,他想,总要把血沫吐掉,才能继续寻死啊。 “偷我不过是取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这天下的宝贝都该姓鸿吗如今,我是夫子,她是娘子,而你”他盯那双迸火的星眸,从从容容地笑,唇挂着讥讽,“又算是什么东西。” 鸿昭怔住了,他凝眉咬牙,死死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一声,收回剑,站起了身。 “也罢。子清,我这人最不喜欢牵扯不清,与你缠斗更不愿意了。回去拿你的剑,干干脆脆试一场,像年少时一样。” 荀朗看他认认真真地说完,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并不起身,蜷起膝盖,笑笑坐定“不用了,谁不知道你的好手段。我打不过。也不曾想过要同你打。” 鸿昭的眉头打了结。 “看来你长成了圣人,反倒不喜欢公平公道了。” “公平公道”他摇摇头,仿佛鸿昭说的是个笑话,“你一落生攥着虎符,区区年少领了百万雄兵。我披着一身神官青衫,研习六艺,苦心孤诣十多年,也不过勉强苟活,做着地方客卿。我父我祖苦守崖州,小心翼翼经营几代。令尊轻轻一句话在一夕之间抹掉我家百口人命。公平公道我拿什么本钱来与你鸿大公子一争至于剑” 荀朗面无表情,将右手在自己脸前摊开。 “你” 映着月光,鸿昭看清了,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荀朗的眼阴郁得泛出死气。 “等我左手也能舞剑了,再与你公平一战吧。” 鸿昭晕怒的眉眼间罩一丝苍凉。 “纵使鸿荀两家仇怨难分,也只是你我的事。你我与她少年相识,赤子之交,何苦要把她也牵扯进来,百般耍诈,把最后一点情义也折腾完” “耍诈”荀朗悠悠站起身,边自顾整理衣衫,边冷冷道,“是谁把我与她诓骗到长安是谁仗着兵强马壮,挟持天子,脱去鸿家的光环,你不过是个无耻恶霸,却同我充的什么正人君子。” 突然,他停住了话,眼珠一转,笑道“鸿耀之。你今夜到此何为是要寻她她躺在里头,刚受了我的雨露,几番缠绵,筋骨酥麻。只怕一时还醒不来。你怎么不进去把她带走或者你是要杀我依你素日的性情本事,立刻在我身戳几个透明窟窿,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鸿昭握紧剑,咬着牙,沉吟了片刻,看见了荀朗故作轻松的紧张表情,微微笑起来。 差一点,又了计。 这只病狐狸必然已在云梦乡埋了人手。 如果他真是那样做,不但宰不了他,还会做实劫持王驾,刺杀同僚的新罪状。让凤翎越发觉得荀朗可怜可亲而鸿昭可怕可恨。 这两年生死不知,相隔江湖,他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憋闷,直到最后终于想通。 说到底,还是他自寻麻烦,偏要爱个天子。 天子是这世最不能去爱的人,她不能付出真心,小小的失误都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的傻妞毕竟有些不同。 鸿昭已经从荀朗那种色厉内荏的表情里,看出了让他惊喜的真相。 “呵。子清,你的心因何乱了可是我的婆娘教训了你” 荀朗没有答话,脸色却已陡然苍白。 “她这个人性子倔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的婆娘,我知道。” 鸿昭的话轻轻淡淡,却胸有成竹。 “你知道。”终于,荀朗咆哮起来,犹如被触了逆鳞的潜龙,嗔目怒视,凶恶无,“你知道什么我与她朝夕相对,才是” 鸿昭截住了他的怒吼,冷冷望向他。 “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为何计” 荀朗住了嘴,他知道,这一阵,他败了,败在意乱情迷,自乱阵脚。 他愣了片刻,回复了素日的沉静安稳。 “此治心者也。呵。耀之,你也总算会背书了。学馆师父的补药可没有白吃。” 鸿昭笑笑一摆手。 “如你所说,我资质鲁钝,运气却好,生来攥着虎符。可我这个笨蛋竟也活了这些年,不曾被弄死。不论运气好坏,到底也学了些自保的能耐,才活得长远吧。荀子清,你只道兵者,诡道也,却怎么忘了军争之,治心为的道理” 荀朗没有做声,心却已发凉。 “扬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鸿昭轻轻念完楚地民谣东皇的这一句词,笑笑转回了身“安歌这名字起得真好。夜静更深,我劝你早些安睡,养精蓄锐。来日再战,才能斗得酣畅。” 月亮呈现出妖艳的血红,明天会是个酷暑天。 吴夫子知道,他的梦,快要醒了。 云梦乡内云梦香,梦里不知身是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