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 255 章 雪恨(三)
少年时,在崖州,二人相伴学艺。【】匕匕首发Ыqi.流云每每逃学,不愿见到那个“娘炮”,宁可和熊孩子秦逸、荀朗一起玩耍。享受着做大姐头,孩子王的感觉。荀晏当然也不愿离搭理这个野女娃,大人来问了,总是帮忙周全扯谎,避免与她冤家路窄。 后来,荀朗渐长,荀晏也要去南郡赴任。谢氏夫人越发看这个庶公子不顺眼,便总是隔三差五找荀朗的麻烦。还是荀晏出了jian计,对谢氏说“母亲既然烦他,何必让他在此地惹你生气,不如打发他到京城跟着祖父。出了家,入了道,到更干净。” 于是荀晏赴南郡任,带着庶弟,小心翼翼,迂回了大半个东夷,绕过外祖家的地盘随州,终于“顺道”把荀朗送到了京城荀让的身边。 荀晏、荀朗一去久不回来,流云便只能跟着秦逸一起,回到老家雍州继续玩耍。后来某一天,秦逸也离开家乡,出去做他的“大买卖”了。 男娃们总是能出去做买卖的,而她,只能等在雍州老家,等着外头的买卖赚了,或是赔了,等着有一天,她父亲的尸体被送回家乡。 流云十四岁那一年,流波遭遇埋伏,尸首被送回了老家,按照他死前的遗愿,穿着戎装,裹着马革。 流云没有想到,来送尸首的人,是她最厌弃的南郡郡守荀晏。 流家败了,这个贵公子大概是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破烂可以利用。 荀晏的脸还是那样娇滴滴,娘呼呼,荀晏的语气还是那样冷酷而又高傲“你猜的不错。我家是看抚养孤儿的高义和你继承下来的阵法。我们家大业大,不多一张嘴吃饭。既然年前可以收留荀凌,今日自然也可以收留你。云公子,你怕不怕呢” 流云最听不得这种酸溜溜的语气,她当然不怕。 于是,她跟着荀晏离了雍州,在南郡度过了数年的太平岁月,直到那一年,一切在馆驿大火被烧为灰烬。 那以后,她无处可去,回到雍州,奉养母亲得尽天年之后,开始了遍布各州的流浪,凡有人慕其才华姿貌前来求婚,她总以一个条件回应“能为南郡荀郡守报仇者,云当以命相酬。” 流云前半生的故事结束在永宁城外的馆驿里,永宁城里的事都是尘埃落定之后,才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 荀家劫夺凤凰,独吃天下的阴谋提前暴露。 据说问题还是出在他们儿时曾经拜见过的,那位既要躲躲藏藏,又能在关键时刻以一己之身策\反鸿家虎狼将官的“仙师太昊”身。那位“仙师”被荀让藏在京城,作为扳倒鸿烈的秘密武器。所谓“太昊”不过是个假名,他的真正身份竟然是那位已经“暴亡多年”的前任家主鸿威。 天顺十五年,司空府的一个仆从被冤屈盗窃,遭到家法责打,荀让没有功夫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件鸡毛蒜皮最后要了他,乃至荀府下百多口人的性命。 天下的事有时是这样可笑,只是因为这么个连名姓也没留下的小仆从想要讨好鸿党,便乱咬了荀让“勾结妖仙,大搞邪术,蛊惑天子”。 “妖仙”当然没有,但是“仙师”却是真实存在的。 鸿烈震怒,他终于明白这些年在神宫里修仙的凤鸾在忙些什么。他做梦也没想到,真宗天子为了斗垮他,竟然可以不计前嫌,不惜与曾欺压自己多年的鸿威相勾结。 “太昊”的仙法还没开始与同道荀让一起做了死鬼。这一次,鸿烈吸取了教训,亲手砍掉了叔父和司空老儿的头颅。把它们当成修道的大礼,遣人送到御座跟前。 天子惊骇,一时难以理清这复杂的形式,鸿烈的条件却很简单“闭宫门,斩鸿威,族荀党。” 前两个当然容易做到,天子已成笼之鸟,鸿威早已身首异处,唯有这最后一条,却实在难以实现。荀让虽已被秘密处\决,荀家却仍固守崖州,远在海角。“荀党”全族不会乖乖奔向同一个死地的,如果下令灭族,又难免要撕破脸皮,引来南疆世家混战。 除非能有天子王命,请君入瓮 要留性命,还是要保荀家 超然台里的凤鸾虽然没有看见,却能想见,靖王鸿烈,连同被天子出卖的老大世家们全都怒目圆睁等着天子的决断。 真宗皇帝不笨,她独宠帝君,大修宫殿,只为韬光养晦迷惑鸿家,她是个真正的明君。一个明君是不会为一家之私招罪天下的。于是,据说“经过一夜痛苦抉择”,东迁令终于下达,荀家整族以为得了天子恩宠,要成为迁都的第一功臣,扶老携幼踏前往“新都”的路,启程三日后,如预料那样在栖霞谷遭遇了“蚩尤贼”,为帝国“壮烈牺牲”。 而在南郡供职的嫡公子荀晏,也没能躲过天子的出卖,鸿烈的毒手,他从另一条路线京应召,赶赴的却是与家人相同的“去处”。
如今,面对荀家硕果仅存的子嗣,自己的“小朋友”子清。流云不免心酸。 “我并不曾与你兄长有私。算不得你的嫂嫂。” 荀朗微笑。 “秦家与我家同气连枝。秦家的嫂嫂,难道不是我的嫂嫂么” 流云脸色微红,暗自喟叹。荀朗说的不错,却是她在自以为是。 她与荀晏,只是宾主,不是夫妻,没有实,也没有过名。 “嫂嫂,虽然兄长早逝,朗对嫂嫂的敬意却一如从前。嫂嫂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荀朗的笑语将流云从回忆里唤回,她自嘲地笑笑“什么英雄。我本飘零之人,早已对世事没了指望。可是那年,云水关下,只差一点,我能手刃鸿昭,替子平报仇,你为何” 荀朗知她说的是云水关下,她投靠蚩尤,用八门金锁阵压住鸿家军,困住鸿耀之的往事。 他微微摇头,笑道“像昔年那样,为报私怨,引入蛮族,荼毒苍生。或者像今岁这样,迁怒稚子,谋害羸弱”荀朗缓缓点破“食铁兽”真相,引得流云目瞪口呆,“嫂嫂以为,要你行此不义,会是兄长乐见的吗” 流云语塞,荀晏那张明净正直的脸重又浮现,如同一把烈火,将她烙得痛断肝肠。 荀朗轻轻叹了一声。 “何况当年杀死兄长的人,并不是鸿昭啊。” “不是鸿昭,也是他父。父债子偿,鸿家满门jian贼,只要流着老贼的血” “鸿昭死了,鸿家还在。云君死了,御座未空。算不得是洗雪冤仇。” 流云闻言冷冷一笑。 “贤弟仍然认为你可以把鸿家从东夷朝堂连根拔除还是贤弟经年富贵,位极人臣,佳人在怀,已然忘了昔年风雪之夜,灭门之恨。” 青阳夫人的眼满是不屑。 荀朗知道流云在怨他不肯及早报仇,反而几次三番袒护仇敌的子孙。他不以为意,淡淡笑道 “嫂夫人只见了馆驿血案,你可知昔年风雪之夜,永宁城里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