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脱险

    就在黑鹰军大举进攻的同时，卧虎山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月奴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痛不欲生。邢敏和两个女儿在边上陪着掉眼泪。伊大刀在外面唏嘘不已，马跃阴沉着脸一声不吭，乔梁呆呆的坐在台阶上望着缝隙里长出的小草，一动不动。潘武阳倚靠在门框上，两眼发红。徐海滨面对着墙壁，头顶在墙上低低的抽泣。

    骑兵团的驻地则一片哀叹痛哭之声。金达莱这个铁血汉子一碗一碗的喝着酒，眼泪大滴大滴的流落下来。几个大队长抱在一起哭泣着。

    乔戈里战死，梅达战死，一大队全军覆没，算上前阵子损兵折将的三大队，骑兵团现在大伤元气。尤其是团长的阵亡，群龙无首，更是让骑兵团充满了一片悲观。

    看着幼小的孩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明事理的他张张嘴，小手挥舞着，小莲心里特别的难受，她平生第一次冲着自己的母亲发了脾气“娘，为什么让乔戈里大哥去啊？你明知道他就要当父亲了，骑兵团又不是没有别人了。这个时候你让他去，你太残忍了。”

    采莲小声的说“娘，要是冲哥回来了，知道这个事，你怎么交代啊？乔戈里可是冲哥的爱将啊。”

    邢敏的表情又悲伤，又窝火，又委屈，可谓是百感交集。自己私自调遣军队，这是大梁军所不能容忍的，因为私自动用军队，导致主将身死，这是马冲最痛恨的。因为主将的身死，导致了他的家庭支离破碎，这是良心要受到谴责的。她大哭着冲出了屋子。

    眼看着自己的军队就要攻上小岗了，石破天接到了一份紧急军情，这封信上插着五根野鸡毛，这是黑鹰军最最紧急事件才用的特殊联络方式。石破天从小到大只看到过一次。哪一次是父亲被敌人包围了十天十夜，他的副将冒死回来送的信，信上就插着五根野鸡毛。

    可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接到了这样一封信，石破天的手都在抖，好在一旁的亲卫扶住了他。打开信一看，石破天的顿时脑袋炸了一样。他急忙命令吹号收兵。

    眼看就要拿下小岗了，张世忠实在不明白石破天怎么砸最后关头放弃了进攻，这不是给敌人留有喘息的机会吗。一回来张世忠就想着质询。但看到鸡毛信后，张世忠也傻了眼

    信上是这样写的——破天吾儿，得信速归，东袭遇险，大军十去其六，破虏被俘，生死未知。父敢当。

    张世忠哆哆嗦嗦的说“大公子，大公子，节哀啊。没事的，二将军应该没事的。”

    石破天大手一挥“全军立刻拔营，方向正东，最快速度回黑鹰谷。你们几个在路上保护好夫人”他转头看看小岗上叹息着“马冲，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就不一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走吧”

    看着黑鹰军去潮水般进攻，又突然如潮水般退却，最后然全军撤走了。杨波等人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马冲也不明白。万里烟想了想说“估计是黑鹰军出大事了，否则黑鹰军不会突然撤离战场的，这个事肯定是非常紧急的。石破天一定是接到了石敢当的指令，回转黑鹰谷了”

    马冲点点头“我们去安荣城。”

    万里烟很不理解马冲的举动，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冲。杨波过来悄声的说“六夫人，主公这是要去把三位兄弟的尸首带回去的。这是我们大梁军的传统，也是军规。”

    安荣城里，因为君再来的大火和小规模战斗，现在人心惶惶，谣言漫天。石俊意急火攻心，正在紧急抢救。城门已经不设防了，城内的街道空空如也，老百姓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们也不见了踪影。

    君再来客栈几个时辰前还是高朋满座，生意兴隆，几个时辰后就变成了残垣断壁，青砖瓦砾。看着黄元佳，王霄和蒋林的尸体，马冲再也没能忍住自己的悲伤，放声大哭。飞虎队剩余的成员们各个嚎啕大哭，昔日一幕幕的场景纷纷涌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三个人现在却成了三具冷冰冰的尸首。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很久以后，杨波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是这样写的“那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的悲伤，同生共死的誓言屡屡在耳畔回响，第一次感觉心都被掏空了一样。我见过血，杀过敌人，见过自己战友的阵亡，但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就这样和你说再见了，连句遗言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痛和无边的想念。”

    马冲哭过之后说道“杨波，于海东，你们俩找三辆马车来，多少钱都给，雷鹏去布店买白布，多少钱都行。师向前你去敲开酒馆的门，买十坛子好酒来，最贵最好的那种。于永杰寿衣店买丧服，每人一件。伊琳，和宋乔，万里烟裁剪买来的白布，我要给这三位兄弟收殓。”

    于是安荣城敢于出门的人会看到，九个穿着白色丧服的男男女女跟着四辆挂着白布黑绸的马车悲切的出城，一路向西。

    走了十几里地了，伊琳他们几个女人的脚都磨出了血泡，马冲说“你们三个女人上车走吧。之所以多备了一辆马车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们没有经过训练，这样远的路是走不下来的。上去吧。”

    伊琳等人没办法继续走路了，只能上车。在车上，万里烟揉着脚问伊琳“大夫人，冲哥他们就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卧虎山吗？”

    伊琳探头看看在车边走着的马冲，叹口气说“冲哥为人仗义，最重兄弟情义，虽然蒋林他们几个是冲哥的下属，但是冲哥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下人，他把卧虎山的每一个士兵当做自己的兄弟，每一个村民当作自己的亲人。这就是他为什么能有这么高的威信和号召力，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肯为他去死的原因，你来的晚，很多事情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万里烟饶有兴致的看着在车边行走的马冲，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着迷啊，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早一点遇到呢？要是小浑河那一战的时候，自己在父亲身边就好了，肯定会是第一个遇到马冲的。但世上的机缘就是这样。时候不到是不会出现的。自己可能命中注定要一生和这个女人争夺一个丈夫了。

    石破天在回归的途中，一支呆坐在马车里，守护着宋晴儿。根据大夫的诊疗，宋晴儿的伤不在致命位置，敷上了金创药，服用了草药之后，恢复恢复就好了。但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马车的颠簸让石破天破口大骂，赶车的兵丁吓得快尿了裤子。张世忠摇头叹气，他知道石破天现在的心境特别的糟糕。这次西进，让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从此转了心性，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因为马车的颠簸，宋晴儿开始了剧烈咳嗽，大夫赶紧上车来查看，切过脉后，大夫对石破天说“恭喜大将军了，夫人这是要醒转的前兆啊。只要将胸中淤积的黑血咳出，夫人很快就会醒了。”果然在晚上的时候，宋晴儿醒来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马车上，马车还在行进中。石破天实在困倦的受不了，伏在他身边睡着了。

    宋晴儿想起了自己在卧佛寺的情况，之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了。看着石破天憔悴的面容，宋晴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要不是一个间谍就好了，找到这样的夫君过上一辈子，是自己的福气。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假如日后石破天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她想不到石破天会是什么样。

    石破天似乎和宋晴儿有心灵感应，他突然睁开眼，看到宋晴儿正在温柔的看着他。石破天大喜，一把握住了宋晴儿的手“晴儿，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啊，我都担心死了。”

    宋晴儿缓缓的说“我睡了多久了？”

    石破天说“你都睡了四天了，你知道吗，刚开始我以为你会香消玉殒了，后来大夫给你用了药，说你的身体很棒，要是娇弱一点点就挺不过去，现在好了，你脱险了。我好高兴啊。好开心啊。”

    宋晴儿勉力的笑着“这四天都发生了什么啊，我看你的模样都变了。胡子拉碴的，脸也没洗。”

    石破天抚摸着宋晴儿的秀发“发生什么你都别管，你只要好好的休息，好好的活着就行。其他的事情有我顶着呢。放心吧，没事的。”说完，他把被子又给宋晴儿仔细的窝了窝。

    宋晴儿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给我点水喝，我有点渴。”

    石破天急忙端过来一碗水，一试水温是凉的。他大叫“世忠，世忠，赶紧弄来一碗热水来，夫人醒了，要喝水。”

    张世忠闻言策马过来一听夫人醒了，也是高兴“好嘞，夫人你要好好休息啊，世忠给你请安了。热水一会就到。”

    马车停了下来，张世忠急令手下紧急生火烧水。石破天和宋晴儿在车里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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