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吕布的颓唐
卫宁沉默不语,眉头紧紧皱起,来回踱步再三,看了看郭嘉,再看了看地图是哪个,邺城和长安之间的标示,终于一咬牙,缓缓点了点头,“无碍!若能挡袁绍几时,让之又有何妨!” 对于其他人来说,邺城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让出的,但卫宁几番思索,才蓦然现,对于他来说,邺城却不如想象中那般重要,反而显得有鸡肋。坐拥了河东之地,有他六年展,富庶程度不下冀州众郡,尤有过之,而太行绝山将并州,河东与冀州遥遥隔开,交通堵塞,无法灵活支援已是大忌,进取不足,而防守也无多少余力,在地图上,邺城便好似孤城一座,与河内,箕关,安邑形成一条长长的直线,远远脱离卫宁掌握之中。倘若如郭嘉献策,确也让卫宁觉得眼前一亮,本来棘手的问题却也是迎刃而解,不如让出,换些实在利益。 至于郭嘉担忧卫宁的气度,却是有些多余了。 “但天下诸侯,能挡袁绍兵锋者不过区区几人,而邺城四周,青州孔融,徐州陶谦,皆各自征战,又有何人能抽兵相守!?”卫宁既然赞同郭嘉的驱狼挡虎之计,却也不管其他,当即问道。 郭嘉在卫宁身前,却看他脸色不改便赞同了自己如此大胆的献策,不禁心中生过一丝敬服。当断则断,取舍得当,这般胸壑确实难寻。 “兄长可知早前公孙瓒伐袁绍之时,平原有一县令唤作刘备?”郭嘉很快平复了心情,这才微微一笑,生怕卫宁不知道,娓娓道,“此人自称汉室宗亲,与公孙瓒同拜卢植门下有同窗之谊。而后征讨黄巾,平定渔阳谋反有功,被公孙瓒表为渔阳令。前翻冀幽大战,此人身为冀州官吏,却趁乱举兵会同公孙瓒袭袁绍腹背,连夺数城,颇有本事。界桥一战,公孙败北,袁绍收拢余暇平定境内反乱,刘备不敌流落青州,又于北海城下击败黄巾余孽管亥,收降不少兵马,孔融无容人之量,此人现又转战兖州……” 郭嘉看卫宁脸色有些古怪,心中虽疑,又继续道,“我观此人颇有才干而其志不小,久而必非池中之物,手中兵马虽少,却多有精兵强将,兄长可知不久前商丘一战曹cao能击退吕袁援军,正是此人引军相救……若兄长以冀州相让此人,河内以东,便有屏障,而我军防线压力便可大减,而其人必然也对兄长感激涕零。袁绍若来,此人若能胜,固然能拖住袁绍攻势,若不胜,兄长也可收为己用!一举两得!” “到底是不能小瞧了这个家伙,没想到如此不得志,也被郭嘉从旮旯中翻出来……”卫宁苦笑不已,心中却是感叹万分,“可是刘备这个家伙,却不是老弟你知道的那么简单咯……” ……………………………………………………………………………… “奉先……战事依旧不顺么……?”娇柔而总是带着几分抹不开的忧愁,内侧的屏门蓦而跳出一袭倾国之色,那窈窕而娇魅的身段,可羞去明月隐匿云彩的容貌,便是万千男人,也没有几人能不被那绝色所倾倒。 貂蝉微微拨亮了手中提着的灯火,将它轻轻放下,看着那英武的男人脸上有着她记忆中少有的丧气,不禁心中掠过一丝苦涩。 面对佳人,吕布终究不能将男人厮杀的郁闷带上脸来,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拉上貂蝉的手,顺势将她揽入强健的胸膛,“时已不早,还没睡么?” “奉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再战下去了,我并不喜欢这样虚华的生活,更不想再每日为你提心吊胆了……”貂蝉没有挣扎,眼中一暗,声音也带着几分抽泣,轻轻将头靠在吕布的肩膀,好似哀求一般。 吕布本来微笑的脸上微微一僵,环上貂蝉柳腰的臂弯不禁也是一颤,却很快放松了下来,“貂蝉……你也当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是永远不能甘于平淡,让一身所有人都害怕的武艺荒废直到老死。我是猛虎,只有不停的战胜对手,才能开心,才能快乐。看看,你的夫君现在已经夺下了一半的兖州,而另外一半也将纳入我的掌中。不用担心,我定然会成为站在巅峰的人,而你貂蝉,自然便能分享我得到的一切!” 貂蝉眼神终究一暗,坐在吕布怀中看着他不甘,激昂,神采飞扬,那股自信的眼神,那绝不认输的气势,不禁越觉得矛盾。是的,正是吕布能有这般英雄气概,才能使她沉醉,但,却也是这般心性,使得她整日里都生活在对战场的担忧之中。 倘若吕布真是甘于平淡的无牙之虎,又能否得到自己的青睐,倘若他真的不再驰骋赤兔,不再舞动方天画戟,自己又否真正愿意看到他的消沉? 矛盾与爱慕,便在貂蝉的心中来回挣扎,何曾想到,爱上英雄的女子,得到英雄倾心的女子,也有过如此彷徨和无助。为了自己的义父,她甘愿献上了身体,只求报那自幼抚育之恩,委身董卓,貂蝉的心本便是一片死水。遇见吕布,却是让她真正体尝到了倾心的滋味,将她带出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助。 “可是,就算能够战胜曹cao,能够得到兖州,不是还需要面对北面的袁绍,和西北的卫宁么……而且袁术已经调纪灵南下了……”貂蝉沉默了一下,黛眉轻皱,不由得还是低下头来。 话已及此,吕布终于按捺不住胸中气郁,猛然拍上案几,只让酒壶弹跳倒下,洒满了一地,“可恶!若不是孙坚刘表从中作梗,区区曹cao又如何能挡下我两家兵马!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支援兵,更欢天喜地充当曹cao诱饵,使我军败退回来!” 貂蝉骤见吕布怒,心中也是一吓,苦笑着撑起身子,将酒壶摆正,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吕布倒也现了刚才恼怒有些失态,不禁深吸两口气来,勉强笑道,“曹cao前翻攻打河东,被卫宁驱赶而回如丧家之犬,元气大伤,便是少了袁术,我有画戟在手,要破之,不难!袁绍在河北兵威赫赫,却依旧有公孙瓒垂死挣扎,能整暇南下不知何年何月,更何况……” 说道此处,想起带给他第一个耻辱的人,吕布牙齿不禁一咬,有些怨恨,“何况河东卫宁掌并州,河内,又与袁绍有夺其属城,伤其大将之恨,二者必然皆对对方除之而后快,哪还来得及管河南之事!便等他日,我统合兖州全境,也必然要先伐河东,报昔日虎牢关之恨!” 话虽如此,但如今的形势,却比之不久前,几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月前,吕布,袁术联军席卷兖州,势如破竹,自初起时,便连破数十城,得半边兖土,曹cao虽负隅顽抗,也只能龟缩商丘梁城一线固守不出。 但要破商丘,在所有人眼中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却恰恰半月前一战,曹cao窥准破绽孤注一掷的出兵奇出,斩杀雷薄,袭破袁术军寨。两军粮草几乎全部屯于袁术军中,曹cao奇,不仅抢夺了少量辎重解燃眉之急,其余更是一把大火烧得干净,吕袁援军逼不得已,只能退兵谯县再做打算。 而且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骤然传来荆州刘表,江东孙坚两家兵马,趁虚齐头并进,来夺取荆北,淮南之地。两家兵马养精蓄锐多年,早有谋取这两块土地的野心,如今趁着袁术将目光放在兖州之地上,终于亮起了锋利的獠牙。 光是与其中一家为敌,便已经殊为恼火,却偏偏两家暗中结成了默契,袁术号称拥兵十万,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显得捉襟见肘。而兖州的失利,更是让袁术下定决心,抽调纪灵残余兵马南下救援节制淮南,以寿春坚城为屏障,抵挡孙坚狂猛攻势,合共五万人马。而后又使大将李丰袁胤领兵三万,谨守宛城,不使刘表南进半寸。 袁术既然已是自顾不暇,又如何还能对吕布施与援手。如今放在面前的便是,要夺兖州,便是只能靠他前期积攒的优势,已经曹cao兵马衰竭的劣势了。 商丘一战,大伤锐气,退兵谯县虽是不得已而为止,但始终是给了曹cao喘息的余地,何况有个不知道从那杀出来的小小县令,手中竟然握有数千精锐之众,帐下两员大将,除去那个毒舌粗鄙大汉以外,另外一员银枪大将,却也让吕布暗自惊心。 事实上,吕布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两军已经开始缓缓陷入了僵持。自己根基不稳,难免在兖州有些束手束脚。 吕布想到此处,越觉得烦躁,接过貂蝉递过的酒樽一饮而尽。只让后者又是一阵微微叹息。 “且等明日,点齐兵马,再与那曹cao一战!”吕布猛然将酒樽锵然落下,狠狠道。 不提吕布在那烦闷不已,商丘经过了一场大胜,却见满城尽是一片白绫悬挂,一片悲戚。 卫凯牵着骏马缓缓走进城中,不禁颇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