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被算计了
“张济弃守咸阳东进,将长安天子落于危险之境,这不是叛逆大罪否?先生如今身在张营,乃其党羽,又如何不是同罪?”郭汜脸色一变,蓦然叱道。 “张将军同为国效力,何为叛逆?且引兵而回,不过为救将军尔!”贾诩不以为意,淡然道。 郭汜眼睛一转,贾诩深夜而来,自然不会是闲扯家常,听到这若有深意之话,不禁道,“救我?呵呵,先生何出此言?我如今为车骑将军,手中三万铁甲,又有李催在此,纵然马腾前来,又有何惧?” 贾诩哈哈一笑,“既然将军不惧马腾,那张济将军又何罪之有?” 郭汜语气一滞,竟不想自己一时傲气反被贾诩抓住辫子,顿时气道,“先生若是要来为张济说情,那还是请回吧!念在先生昔日之功,今日,我便当未曾见过!” 贾诩见郭汜怒,这才终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正如将军所言,如今长安有六万兵马自然是不惧马腾之兵,然咸阳已失,韩遂在后环伺,必然举大军而来,兵马岂在十万之间?长安五险可守,又如何挡得如此雄兵?” 郭汜冷哼一声,“咸阳既失,不是张济干得好事,还是何人?” 贾诩摇了摇头道,“将军莫要欺人,若张将军困守咸阳,固然使韩遂心生忌惮不敢全军而来。但两万兵马能守到何时何地?将军与李催大人不援兵,不是正为两虎相争而从中取利?” 郭汜脸色微微一变,被贾诩直言不讳点出,脸皮终究有些难看,心中怒火越甚,隐隐有了杀意。 贾诩好似浑然未觉郭汜脸色一般,又继续道,“张济将军固然是为自保……但却另有好意与将军也!而在下此来,正是为送此礼尔!” 郭汜压下怒火,冷冷哼了一声道,“说!” “既两位将军有心要吞并张济将军兵马,依次可观,那将军与李催之间,又如何能是表面上如此其乐融融?恐怕将军身处长安也是时刻提防李催暗算吧!”贾诩微微一笑,接着又道,“而如今敌军压境,兵强,而长安兵马同样不少,可却是各自为政,如将军三万,李催三万,张济将军两万,但心中既有嫌隙,如何能同仇敌忾共抗贼军?” “你的意思是……!?”郭汜心中微跳,贾诩所言正是一针见血点到了要害之处。各不相服,而争斗不休,雍州四人早已没了当初性命与共的团结,如今李催其人又多骄横跋扈,而实力与他不相上下,郭汜早有怨怒,可却难以作。事到如今,共抗贼兵,假若李催趁机要夺兵权又当如何处之? 贾诩似乎也看出了郭汜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李催其人骄横跋扈,每每自比将军高上半筹。如今张将军领军东归,李催恐怕早有心吞并张济将军麾下兵马,奈何其实力不足,定然是寻上了将军,假加罪之名而共同出兵?” 郭汜脸色一变,不由道,“依你所言,李催寻我,却是为了吞并张济兵马?” 贾诩正色,拱手道,“正是如此!假李催得张济将军兵马,实力大涨,正可借联军抗马而夺将军兵权,如此,将军当死无葬身之地矣!” 郭汜脸色越阴沉,蓦然咬牙切齿道,“他要夺我兵马,我又岂肯束手就擒?” “将军为何如此敦厚?李催狡诈多段,倘若赚将军独往议事,暗中伏兵,如之奈何?”贾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军帐下同出西凉一脉,李催要收又何需多少手段?” 郭汜默然不语,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半晌才抬起头来对贾诩道,“先生可有教我?” “呵呵……”贾诩微微一笑,这才道,“在下此来正为此事!李催性格嚣张跋扈,迟早难容众位!如今张济将军东归,有意附将军麾下,任凭差遣,若将军能得此两万兵马,当可势力大增,李催纵然有心加害,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矣!” 郭汜沉吟半晌,眼中炯炯有神,“张将军果有此心?” “若无此心,贾诩所来何干?乔装深夜而来莫非自求死路乎?”贾诩笑道。 郭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蓦然拍板道,“既如此!某当保张济将军无恙!” “将军英明……”贾诩低下头来,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等到从郭府悄然退走,贾诩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夜色,匆匆拐到街角,又披上黑袍,左右环顾半晌,没见有人跟踪,又鬼鬼祟祟向城南而去…… 心中大喊麻烦,因为那里还有李催的府邸等着他去造访…… “大司马若要杀张济将军,不过自断一臂尔!如今张济将军有意归附,正可趁大军攻来而夺郭汜之兵,如此长安尽在大司马之手,又何苦与那郭汜平分权柄?” “郭汜久不服大司马,如今大军当前,倘若临阵反戈,前有强敌,而后又利刃,大司马便立于险地尔!” “张济将军如今穷途末路,无地盘根基,又如何能有反意?若非郭汜逼迫甚急,又如何会弃守咸阳而归长安,授人以把柄?” 花费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贾诩终于将整个事情忙完,不知觉从来没有好好运动的骨头,竟然颇为酸痛。 微微叹了一口气,贾诩却是暗中下定决心,以后必然不再接这般劳累粗活。光是动动嘴皮,便要浪费他多少气力。 怪只怪张济昔日不听他言,如今又来求人,若非不是张绣出面,贾诩却还是真想就这般一走了之,投长江以南去了。 不过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事实上,在他看来要击破马腾也并不算困难,但难便难在,李催,郭汜,张济三人其心不合,又不能同心协力,各自为政成一片散沙,如何调度能成大事? 所以现在贾诩便反其道而行,巧舌如簧,反将李催郭汜之间的矛盾所激化开去,引动长安之乱。 他为张济敲定的去向却不是干坐在长安等死,正是想安抚李催郭汜之心,趁其松懈自领兵南下去打宛城。至于雍州,乱则乱矣,再与他无半点干系。 而李催郭汜若从中内耗……那么雍州之东,见着了这般大好局面,又岂会放弃这般良机?贾诩可是早猜中河东对雍州的觊觎了,而将李催郭汜之间的矛盾激化,不过也正是为了引虎来驱狼而已! 而卫宁却是不知道,如今贾诩竟是已经将他算计了进去,他却还在担忧贾诩会不会成为他夺取雍州最大的障碍呢。贾诩自然不会成为他直接的挡路石,不过韩遂马腾之流,或许便是他将要面对的对手了…… 有了贾诩从中挑拨,李催郭汜之间已经越互相猜忌,张济抛出来的橄榄枝,毕竟还是颇为诱人。无论是李催,还是郭汜,双方都绝口不提张济放弃咸阳的过失了,反而各自打起小算盘,准备暴起吞并对方的实力。 不得不说,有的人眼光永远都只能放在那块巴掌大的地方,永远只能成为强者的陪衬。正如李催郭汜二人一般,明明强敌在前,却偏偏越疑神疑鬼,使得贾诩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动两人。 有了贾诩的点拨,两人都越觉得一览大权的重要性,不提对抗韩遂马腾的威胁,就是能真正霸占住整个雍州的诱惑也足够使他们铤而走险。 两人自以为有了张济暗中相助,那么只要能够吞并掉对方的兵马化纳为自己的实力,届时整合下来,便是阵阵八万雄兵,区区马腾韩遂之流,何足挂齿? 不知不绝间,长安城中,战争的迷雾还未覆盖完全,内地的暗潮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汹涌澎湃起来。 从朝堂上的争端开始,李催与郭汜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越浓烈。 汉献帝这个傀儡每日里躲在深宫中,只知愁眉苦脸,才去董卓豺狼,又来李郭乱匪。整日以泪洗面,哀叹大汉国运衰败尽入jian贼之手。 李催郭汜自引兵霸占长安,朝臣皆胆寒不敢争锋,两人早晚以亲信严密监视献帝,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而昔日朝堂中,如杨彪,荀爽等当世名儒早已不再,满朝文武就只得一个蔡邕有名望,为此只能提朱隽重新入朝补填人望。 蔡邕本是受董卓强辟,心有不愿,而后董卓想到他是终究是卫宁岳父,也没有像历史上表现的那般尊敬,器重,只给了一个虚衔挂在朝廷,自然董卓死后,也没了哭尸被王允所杀的事情了。 蔡邕如今官为太傅,名望所及,李催郭汜也没有将他打入清洗名单,出入宫廷也没有什么不便。但终究他心中还是以汉室为重,每日里皆对李催郭汜暴行颇为痛恨,却无力改变,每每暗中与朝臣计较商议,人人愁苦不已。而正是李催郭汜之间越表现不和似乎让一干忠臣找到了希望的曙光,与朱隽等人密谋许久,蔡邕牵头与朱隽共同进宫秘见献帝,恰巧看见小皇帝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痕,自然是知道其中原有。 两人对视,不禁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