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超越三年
没有人再会觉得,赵云对不起卫宁亲自赐予的那面军旗,也没有人觉得赵云不该享受那独出一帜的荣耀。 也没有人,知道,此刻赵云之名,已经在凉州军中形成了一种强横的威压。一个战神的倒下,击败他的人,理所当然,便能取代前者所拥有的名声,还有敬畏。 而就在马腾气急败坏,面对亲子被擒,敌军压境的困局中,他期待已久的佳音,却姗姗来迟。 韩遂兵马已到扶风,但若要到长安……还需七日! 马腾几乎是指着来使的鼻子一阵宣泄,扶风到咸阳,大军疾驰,也不过区区一日路程,更何况出了咸阳距离长安,一马平川,若全军急行,三日足矣! 马腾如今是急怒攻心,甚至可以说失去了理智,急于救回马,使他似乎忘了,他与韩遂应该只是盟友关系,而不是上下属。一封态度强硬的信笺,在韩遂来使屁滚尿流下,惶恐逃出了长安城,向着韩遂援军复命而去。 信中,让韩遂必须三日里,赶到城下。 马被擒,不仅在长安城中造成了一片混乱,同样的,在河东军中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sao动。 赵云的奇谋,不得不说,带给了许多人太多的惊喜。 不提,一下子削弱了长安城守备力量一半有余,俘虏马,更是重中之重。 作为马腾长子的身份,这无异于给河东蓦然平添了一注丰富的筹码。同样,擒拿敌军主帅长子,没有人会怀疑,敌军的士气,伴随着那一半凉州军的败退,将会掉落到何等低迷。 就在赵云捷报传回的次日,徐荣陈宫,几乎毫不吝啬全军的体力,当即便下令全力南下。 倘若能够抢在韩遂来援之前,凭借手中的数万雄军,昼夜不分,不计伤亡攻克长安,比起他们拟定的步步为营来说,损伤和风险虽然增添了许多,但在这个时候,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徐荣和陈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赵云的功劳在两人眼中并不见得到底有多大,但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以武艺出众在河东军中占那一席之地,却是让两人从未想到,赵云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河东军骤然间便填补上了许多泥坑。 “卫侯……识人,果非我等所能比也……”徐荣摇了摇头,喜道。 “却是如此,没想到,赵云果不负卫侯所抬爱……如今能破长安半数之兵,还生擒了马腾之子,我军要破长安,却是阻力大消。”陈宫同样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舒展了几日来紧皱的眉头,道,“恐怕我等先前的顾虑,却是有些太过小心了……” 徐荣兴奋的搓了搓手掌,有些跃跃欲试,“如今长安空虚,我军强兵压境,要破长安,便只在乎我等调度之法了……我出身凉州军系,自然知道凉州兵野战固然强悍绝伦,但素来不善守城攻城,以四万攻大八千,马腾要守,难!” “但将军,却别忘了,还有韩遂一路兵马!”陈宫摇了摇头,浮起一丝担忧,“长安城高池深,饶是凉州兵不善守城,而兵马捉襟见肘,我等恐怕也需要花费不小时日……倘若韩遂来袭,与敌军里应外合,我等根基不稳,粮道未通,则何如?” 徐荣微微一愣,显然被陈宫说到了点子上,“唉……如此说来,赵将军诱敌之功,却还是逃不开我等先前计较?” 陈宫想了想,却是淡淡一笑,道,“非也……赵将军能够诱敌而破之,生擒马,却是我等手中一大天降助力!” “此话怎讲!?”徐荣看陈宫老神自在,便是胸有成竹模样,当即喜道。 “韩马虽是共起大军,共同进退,但实则不过平分权柄,结盟一处尔!韩遂此人,性狡诈,而有野心,能与马腾同席,不过在乎彼军兵强马壮,素在羌氐有人望尔……”陈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又道,“依我观之,马腾兵不过两万,初入长安,不知我军也入雍州,不明军情,不知底细,甚至不先经营长安,又怎会轻易与我军为战?恐怕,不过是其子马擅自为之!” “既是突袭而破典韦将军,那必然便不是马腾授意……而马腾既不知晓……那韩遂又如何能知!?”陈宫接着声音蓦然又高了几分,“呵呵……恐怕,此刻韩遂也必然恼恨,马自作主张了!” “先生之意如何!?”徐荣显然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却还是问道。 “马腾如今孤军在外,我军放出风声,雄兵压境……那么韩遂既然与马腾并无臣属关系,麾下兵马也是自家根基,如何会轻易为他人鲁莽而慷慨填补漏洞!?”陈宫抚掌大笑,“韩遂必然会来援救马腾,但却未必会是即刻到来……” 说到此处……陈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我军嘛……为何不能起一轻骑,绕过长安,挡在咸阳城外,使得韩遂不能来救长安!” “韩遂既有私心,那么必然不会顶着损兵折将之险来救马腾,就算要救,也是抱着坐收渔人之利而来!”徐荣狠狠捏了一下拳头,惊悟道。 “正是如此!”陈宫摸了摸胡须,眉头却又微微一皱,犹豫道,“而借此,在下本还有一计,能为卫侯平添一股雄军!可是……唉……” “韩遂兵马已到何处……?” “昨日回使禀报,韩遂兵马,已临近扶风,想必今日,也该过了扶风境内……” “终于来了么?” “先前,有赵云将军告捷大破长安兵马,使马腾丧一半元气,长安守备力量大弱,连带着其子马也被生擒……” “呵呵……马……不必担忧,我虽怒,却并非丧失理智,马为马腾爱子,若擅杀之……不禁对我计划无助,更使他铁心要与我为敌了……让徐荣,陈宫将马押解回冯翊,唔……只道是要等擒了马腾再一并处决……” 密室中,那一声短促的笑声过后,却是一片沉默,半晌才重新道,“却不知道典韦……如今是生是死……” “典君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自能逢凶化吉……公子还请珍重,莫要太过担忧……” 却不知是密室中透过一丝微风,还是如何,烛光微微有些飘动,印红了卫宁颇为疲惫的脸色。 看着对面卫五,卫宁摇了摇头,典韦若是吉人自有天相,便不应该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早早的结束自己本该有无数辉煌的人生。 轻轻的拧了一下额头,卫宁抛开心中的那缕担忧,将军难免阵上亡,何况马庞德皆是当世虎将,以一敌二,典韦虽败,却也并不难看。 “如今陛下已到何处?”卫宁接着又道。 “已到弘农,如果路程没有耽搁,恐怕也已过了黄河,入河东境内了!”卫五不敢怠慢当下,当即回道。 “恩……是时候动身了!”卫宁轻轻敲了敲案几,道,“如今我既执掌河东,若圣驾驾临,我未到,却恐遭人嘴舌……” “那公子……”卫五张了张嘴,接着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如今圣驾在手,一切便在我掌握之中了……!”卫宁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我军令,让毋丘兴和卫三,暗中出兵吧!务必要用最快的时间内,将北地,安定,石城夺下!兵锋直指金城!” “遵命!”卫五神色一肃,当即抱拳道。 “去吧,叫人备好车架。今日,便返回安邑吧!”卫宁挥了挥手,隐隐有些疲惫。 卫五有些疑惑,但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安静退下去了。 看着自己的情报头子隐入暗中,卫宁不禁苦笑一声,随后胸膛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猛然捂住嘴角,却是一阵咳嗽连连,“十年了……今年,我也该有二十七岁了吧……呵……能多活了三年,也终于开始压制不住身体的病根了么……?” “老典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卫宁擦了一把口腔咳嗽无法自主而流出的唾液,赫然有了些微的血丝…… 时隔了十年,比原本的生命轨迹,多走了三年,昔日张仲景,便是断定卫宁的身体是先天症结,并不是后天能够强行根除,而即便能够延缓生命,也依旧需要每日汤药吊住。 压制了十年的病症,确是曾经让他渡过了一段稍微靠近正常人的生活。可惜……似乎病魔又将笼罩了上来。 正是如此,身体病症的反复,使得卫宁先前的暴怒,并非所有人想象中的那般不智。而正是为了掩人耳目……用最快的度来增强未来的力量,他期望,至少,能够在身体不支之前,能够平定,这个饱经疮痍的天下…… 毋丘兴与卫三,早已经暗中得到卫宁军令,从上郡,河西两处调动了三万边军西进,隐蔽屯扎长城以南,黄河以东。 事实上,甚至连徐荣,陈宫包括郭嘉在内,都不知道,卫宁赫然抽调了大半镇守边疆的戍军南下,瞒人先瞒己。正是陈宫献策开始的那一天起,卫宁便已经对这个计划抱有了肯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