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 送行
“好个狡猾的懒虫!”郭嘉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以前被戏弄的关系,一直很不爽,自然也不回点破,但如今卫宁已经下了决断,只能恨恨的嘟囔道。 当陈登得知吕布投袁绍的消息,心中便知道,要使河东为了徐州出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能。 河东不可能为一个已经岌岌可危的诸侯,来得罪曹cao,平添一场大战上的敌人。比起陶谦这个第一个宣布臣服新朝的小诸侯来说,显然,关系到根基问题的一场大战,甚至是日后北方格局的大战争,两个已经没有了可比性。 站在大义上的制高点上,袁绍的起兵,便算是狠狠的掴了河东一个耳光,这是任何一个诸侯都无法坐视不理的,更别提……他河东,代表的是汉室的正统。 陈登已经做好了南返的准备,幸而早前北上,家族的隐忍和踌躇,并没有彻底的站到曹cao的对立面上去,事实上,就算是陶谦暗中听计而挑拨,徐州真正的望族都没有将事情做绝,这何尝不也是各家士族的互通有无? 事到如今,徐州恐怕是难以保全了,没有了河东的支持,那些勉强提起勇气来抵挡曹cao兵锋的中小世家们恐怕也只会一哄而散,陶谦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登倒没有对这样的结果有多少悲伤,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甚至远远出了家族利益开出的底线,但对陶谦的败亡,不过还是有了些微的惋惜和遗憾。 只是,陈登自来了安邑后,短短时日便能从其中看出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比如新政,比如世家大族的权益纠葛,即便是他这样一个外人,都能从潜藏的暗流中看到危机重重。在如今大战之下,必然会将一直掩盖在卫宁手中强横的军权下的矛盾,暴露出来,一览无遗,甚至可能动摇到河东的根基,一溃千里。对于卫宁将要采取的决断,实在让陈登颇为好奇,饶是酒宴上让他微微有些失望卫宁的直觉,但不可否认,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能走到这样的地步,肯定是有不少夺人眼目的风采,又或许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肤浅。 虽然很想在北方近距离,观望一下,这天下最强大的两个霸主之间的一场生死对决,这个足可影响未来十年,数十年的战略格局,但,毕竟家族的根基显然还在南方,陈登不可能独善其身。尤其在曹cao即将入主徐州的同时,家族上必然还需要自己的出力,尽可能的游走在曹cao的威严和家族的利益上。 就在陈登准备告辞南下的时候,却让他颇为不解的便是,卫宁竟然还是亲自领人前来送行。 安邑城外,卫宁只与几名心腹相送。举杯歉意相邀饯行,朴素,却多了几分爽快。 “先生来安邑,我未能恪尽地主之谊,亦未能与先生秉烛夜谈,蒙奉指点,实乃生平憾事……而陶使君如今蒙奉大难,河东虽有心,但却力不足……唉!还望元龙先生,切莫挂怀!” 言谈间,却多有抱歉和遗憾的意思,似乎还能从其中听到愧疚。 陈登并没有在意,可卫宁下一句话,却让陈登有些惊愕失常了。 “若无袁绍提起战端,若能得先生,我必然不惜与曹cao一战!徐州一州,比较其利,却不可与先生同价!”这是卫宁抓住陈登的手,神色恳切而遗憾的话。 将陈登的价值比作一州,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会不屑一顾,虽然陈登看上却是多有几分才名,但又如何当得起这样的赞扬。 陈登虽然桀骜不驯,那是建立在自己的身份高贵以及对不如自己的人身上。从卫宁那惊骇的话语下,陈登看到卫宁的眼神没有丝毫做作,反而是一片清澈的诚恳。 短暂的错愕之后,陈登就算在骄傲,也不可能无视卫宁这样的抬爱,心中却是浮起了无数的感激,甚至隐隐觉得,能有郭嘉这样的当世艳才的辅佐,又如何会是一个平凡的人物呢? 几乎在有一瞬间,陈登甚至便想就如此留在安邑也便罢了,至少给他在观望一下河东,观望一下卫宁的价值,是否能够得到他的认可。 可家族在后面,他始终是一个士族子弟,不提河东的政略,以及跨越两州土地之间的距离,便是一道天堑。 “卫侯谬赞!”陈登微微有些颤抖的举起酒樽,一口满饮,接着诚然道,“登在此,当预祝卫侯旗开得胜!假日后,席卷河东雄师南下,必有再见之日!” 有半句声音不大,只能得卫宁与他两人之间所听,卫宁心中微微一跳,显然自己如此礼贤下士,终究是赢得了陈登的好感。 “登即刻便要南下……临行前,还僭越谏卫侯一言,还望……小心根基!”说道此处,陈登不禁看了安邑这座繁荣无比的大汉新都,不由又低声道。 卫宁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此处,卫宁看了陈登一眼,脸色一正道,“却不知道……先生对我河东新政,以为如何?” 陈登,却是没想到卫宁竟然会堂而皇之的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甚至丝毫不顾及他徐州大望族的身份,微微一愣神,半晌才淡然一笑道,“卫侯此举,利国利民,若能长久而存,未必不能中兴我大汉……” “若是以先生陈氏子弟的身份呢?”卫宁不等陈登说完,却很是急躁的出声打断,两眼显然有一种威严气度,蓦然爆,隐隐让陈登有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感觉。 这,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威势。而这话,是否便是卫宁试探南方世家对河东的态度? 陈登没有在意卫宁的失礼抢声,顿下动作,半晌却是没有半点必然的同样与卫宁所对视。 终究,陈登微微叹了口气,先避让开了卫宁的灼热眼神,微微道,“若有卫侯这般雄才伟略,日后一统北方而下,我等世家大族,自然必不可免,难逃削弱。于家族之利害,恐怕南方根深蒂固,难为卫侯所容……我亦难独善其身。但抛开家族而言,登自是愿为卫侯出力,若有此一日,某必当善劝家父,唯卫侯马是瞻……!但也求,卫侯势必不能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