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出仕(二)
想着想着张仁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哎——看来家里的这些女人除了婉儿之外全是些怪胎啊!” 婉儿啼笑皆非的嗔道:“老公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怎么能这样说蔡jiejie她们?” 张仁忙道:“口误口误,我不是这个意思!婉儿你可别把我这没经脑子的错话说出去,不然你秀姐她非砍了我不可。” 婉儿噗嗤一笑:“婉儿知道。不过还是要代蔡jiejie她们打你几下以示薄惩。” 张仁尴尬一笑“坦然受刑”,受完几下“刑”后道:“晚一点我便请马先生赶制一架织布机给你,庄中也有几亩蚕桑,你无事的时候就织些布帛权当解闷吧。再就是家中现成的布帛你只管取用,喜欢做些什么样的衣物随便做便是,我也会抽空再画几个图样给你。” 婉儿颇有些意外的道:“真的?” 张仁轻抚婉儿的脸庞道:“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我的宝贝婉儿。” 晚饭过后张仁让婉儿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叫住了蔡琰。 蔡琰道:“怎么世清你不多陪陪婉妹吗?” 张仁道:“她累了,让她早点休息也好。文姬,我有些正事要找你谈谈,去你房里再说。” 来到蔡琰的房中,张仁先是前后左右的张望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婉儿口中那另一件旗袍。不过蔡琰好像收藏得很隐密,没被他发现。 蔡琰见他如此却会错了意,出门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才合上房门问道:“怎么了世清,这是在自己家里你都这么小心,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张仁回过味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把这次去柴桑见周瑜、造战船、归宗族、贩海盐、应购粮、回襄阳见刘表时刘表的举动等等一一详细的说给蔡琰听。当然中间删除掉了孙尚香的那一段。 蔡琰听过后秀眉紧皱,问道:“世清你可有查觉什么不妥之处?” 张仁也皱起了眉道:“说不清楚,但隐约觉得似乎也太顺利了一些。刘表与孙氏仇视已久,盐粮互市的事又这么大,刘表绝无可能甩下这么几句话就不管了啊。” 蔡琰道:“你心里清楚就好,我也觉得有些不妥。这些事我并不怎么懂,但我认为你真正该留心的不是刘表这里,而是东吴那边。” 张仁道:“东吴那边?怎么说?” 蔡琰神色微微一黯道:“你现在的处境让我想起了家父,说起来真的颇有几分相似。你该知道,当年家父因为朝纲不振而辞官隐退,逆贼董卓为求名望强逼家父出仕,而且一月之中连进三位,特见亲厚。家父虽是被逼,但在董卓死后一进感其厚待哭了几声,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张仁脑子没转过来,问道:“可这也和我差太远了吧?我人在襄阳,孙权的势力范围全在江东,又哪里能逼迫到我?” 蔡琰气苦道:“你这人,聪明的时候人所不及,糊涂起来却也让人顿足!” 张仁楞了一下,细细的去想了一下当中的环节。许久突然想通,长叹道:“我明白了!” 蔡琰道:“你真明白了?” 张仁点头道:“是啊,多亏了你的提醒。孙权那里意不在粮,而是在我,想让我为其出力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我笨啊,早该想通以江东的富庶,度过一时的粮荒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完全用不着让我购粮应急的。他们让我在荆襄代购粮米根本就是想让我触怒刘表,一但刘表动怒我就不能在荆襄安身,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那时他们再将我‘救’去江东,孙权再对我厚施恩德,暗中亦威逼于我,我就只能为他出力了……公瑾,美洲狼,你这招连环计可真厉害!从一开始就利用购粮的事让我陷进去,之后再用张昭的那一‘计’让我自认得手……妄我小心小心再小心,到底还是掉进了你挖好的坑里!” 蔡琰道:“应该是这样吧?东吴此计如果得逞,你在荆襄就无法立足,那样的话你似乎除了去柴桑或是回吴郡张氏就再无去处,换言之就落入了吴候的掌握之中。” 张仁背起手在房中踱了几个圈,细想了许久后忽然微笑道:“还好,周瑜这个坑挖得不算太深,现在又给我反应了过来……我也许还有办法能从这个坑里爬出来。” 蔡琰道:“你是打算怎么应对?” 张仁笑道:“论才干我肯定比不上周瑜,但我胜在有一些事远比他清楚。明天我就去见一个人,虽说这个人我并不想见,不过现在不见不行。” 蔡琰道:“你不想见的人?是刘备?” 张仁摇头道:“不是刘备,我这场事刘备不一定帮得上我不说,就算他帮得上我也会落下个人情在他那里。我指的是另一个人……文姬,这个人与你同姓的哦!” 蔡琰楞住:“与我同姓?” 次日一大早张仁就带着二凌赶去襄阳,先是找到糜贞并让糜贞暂时不要动那五船海盐,又准备了一份很重的礼物出来,好好的收拾了一下便寻去襄阳城中某处府坻——蔡瑁府。 通报过后门人将张仁引入厅中,坐等了好一阵子蔡瑁才缓步出厅,皮笑rou不笑的向张仁见礼道:“真是稀客啊!想不到闻名天下的张仁张仆射今日竟会来我这蜗居拜访。” 张仁与蔡瑁也见过几次面,不过一则是蔡瑁看不起他,二则是张仁也对蔡瑁没有一丝的好感,两个人之间根本就半点来往都没有过。张仁在襄阳搞出来的一些东西钱是赚了点,不过在张仁有意的压制下也还没有引起蔡瑁这些人的注意,所以对蔡瑁来说张仁这号人有无都无所谓,今天张仁的来访自然有点出乎蔡瑁的意料。 张仁起身回了一礼后笑道:“蔡将军一向可好?” 蔡瑁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好说好说。听闻张仆射是昨日才从柴桑经商回来,今日来访是有何要事?” 张仁道:“不知不觉我在襄阳已经住了两年,这两年间却从来未曾来拜访过蔡将军,心中不安。故此今日备下了点薄礼前来拜会,还望蔡将军笑纳。” 蔡瑁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张仆射乃天下名士,该是瑁去拜访张仆射才对。” 张仁一招手,凌风便从礼品中取出一个锦盒交给蔡瑁的侍从,侍从又转交给蔡瑁过目。蔡瑁稍稍打开盒子一看立刻合上,笑道:“如此重礼,瑁只怕受之不起啊!”锦盒中是六粒姆指大小的珍珠,是张仁在柴桑那边带回来的货物之一。这本来是张仁想送给家里那几号女人的,现在却拿来当了贿赂蔡瑁的东西。 这么重的一份礼物往外一送,那边的蔡瑁脸上自然好看了许多,吩咐侍从去备些水酒出来招待张仁。张仁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贿赂起了点作用,接下来的事应该问题不大。 水酒上来二人客套了几句,张仁望了眼厅中的侍从,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蔡瑁会意的支开侍从,张仁也让二凌一同退下。 蔡瑁道:“张仆射来此是何事有求于我吗?” 张仁道:“我手上有一桩可获巨利之事,就是不知道蔡将军有没有兴趣。” 蔡瑁眯起双眼道:“巨利?怎么个巨法?” 张仁道:“我这次去柴桑经商,除去平时常跑的货物之外还带回来千石海盐,依蔡将军之见算不算巨利?” 蔡瑁惊得手中的酒杯掉在桌上,声音都有点颤抖的道:“从江东贩回来千石海盐?张仆射你可真是神通广大!自数年前江东与荆襄断绝互市,江东就再无海盐流入荆襄,时至今日荆襄一带盐贵如金……我也曾派人去蜀中贩过一些盐回来获利极丰,只是道路不通甚难相继。” 张仁自己也楞了一下,蔡瑁自己也贩过盐?顿了顿接着道:“既然蔡将军也曾贩盐图利那我也就免去了一些口舌,我这些海盐蔡将军有没有兴趣?” 蔡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怀疑的眼光看了张仁许久才道:“却不知张仆射这些盐是怎么得来的?而且以张仆射在荆襄的产业还怕这些盐卖不出去吗?难道说是觉得盐税颇重想避税贩卖私盐?” 张仁笑道:“蔡将军何出此言?我张仁又何时避过税?那可是触犯刑律之事,我断不敢为。至于我这盐是怎么得来的……实不相瞒,我本属吴郡张氏宗族,族中每年存下个几百石海盐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蔡瑁道:“盐税虽重,但这千石下来可获之利难以计算,张仆射在荆襄的产业也完全能够贩卖掉这些海盐,根本用不着来找我才是……张仆射,有话请明说。” 张仁一竖大姆指道:“好,快人快语,我就不再卖关子。蔡将军可有收到江东一带数处连年天灾粮米欠收的消息?” 蔡瑁道:“有所耳闻……怎么?张仆射是想在荆襄与江东之间的盐粮互市上做文章?你好大的胆子,荆襄与江东断绝往来之后民间互市虽未断绝,但我主刘荆州是不允许有大批粮米流入江东的。” 张仁道:“所以我才会来找蔡将军你商议此事。我这次在柴桑打听得很清楚,江东数处粮米欠收使粮价暴涨,就像荆襄盐贵一样,如此获利的良机实在是不想错过。昨日我刚到襄阳时曾向刘荆州禀明此事,却不料刘荆州他没给我好脸色看,我诂计着卖盐是没问题,但在荆襄购粮的话却肯定会触怒刘荆州的。” 蔡瑁道:“那你来找我又是作何打算?” 张仁笑道:“我不能触怒刘荆州啊,否则只怕小命难保,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生财的良机,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蔡将军你。” 蔡瑁道:“与我何干?” 张仁道:“蔡将军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好,我就明说了,我是想将我贩运回来的盐交过税后全部平价转让给蔡将军,我稍得微利便可,然后再请蔡将军也平价卖些粮米给我如何?我知道蔡将军有田园四五十处,婢妾数百人,四、五万石的粮米可以说随随便便的就能拿出来。最重要的是荆襄水军尽数都由蔡将军统领,我行商的时候蔡将军发句话下去我也能省下不少麻烦事。” 蔡瑁原本眯着的双眼立刻睁得老大,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把你的盐交给我来贩卖,而我屯积着的粮米就给你来贩去江东牟利?” 张仁道:“不错,这样的话蔡将军与我都会有巨利可图。蔡将军你在荆襄靠盐赚钱,我在江东靠粮米赚钱,彼此之间互相照应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就是刘荆州那里要劳烦蔡将军费点心思。” 蔡瑁沉思许久后道:“你单独贩运海盐的话不是一样可图巨利吗?” 张仁道:“蔡将军有所不知,我真正的根基是在吴郡张氏,在荆襄一带却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海盐在荆襄获利是大,但难保不会引来些乱七八糟的事,与其到时添乱不如少赚一点钱图个长远。所以我就来找蔡将军商议此事,只要你我通力合作,荆襄与江东的盐粮交易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中岂不更好?” 蔡瑁颇有些意动,心中又盘算了许久后道:“那这千石海盐张仁射想换取多少粮米?” 张仁道:“六千石粮米如何?” 蔡瑁道:“多了吧?依我看五千石足矣。” 张仁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一下便点头应允,其实他的底线是四千石。 蔡瑁道:“张仆射,五千石粮米我要拿出来不难,但你不能从襄阳运出去。我会安排好,明年二月时你让你的船队去江陵东面的码头,你我盐粮互换。在这段时间里你就不要去四处购粮了,我主刘荆州那里我也好帮你打理一下。” 张仁道:“诚如所愿。”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临去时蔡瑁亲自将张仁送出府门,张仁在马上向蔡瑁拱手而别,心中却在暗想道:“这就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吧?唉,世事弄人啊!以前我看到这个字眼心里面就极度厌恶,没想到现在自己却在做这种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