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 玄机

    松树察言观色，发现金叹月神色不对，淡淡道：“你认识他？”

    匆匆回想一遍在天一楼遇到阮飞流的旧事后，金叹月顿了一顿才摇头道：“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却也算不上相识。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修真者，想不到他有此本事，能在此处全身而退。前辈，你没记错吗？”

    松树的心弦被触动，默默沉思起来，半晌才道：“应该没记错，那人的确是叫阮飞流。此人聪慧坚韧，城府极深，将心里思想藏的极深，以我如此厉害的观心之术，竟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伫立太久不免感觉疲惫，金叹月舒了一口气缓缓坐下，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天，顺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问完之后，居然没有听到松树的回音，他稍感异样，低头去看时，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松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涌现出来悬崖峭壁，峭壁笔直而上，直插云霄，四周光秃秃，寸草不生。

    金叹月惊讶异常，迅速一跃而起，纵声叫道：“前辈？前辈？”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出去，仿佛落入一个巨大的黑洞中，瞬间就被吞噬了，没有一点回音，金叹月不禁头皮发麻，怔怔地仰望着四面八方的悬崖峭壁像屏风一样围得水泼不入。按照常理来讲，四面都是峭壁，大喊大叫肯定会有隆隆回音传来，然而此处着实古怪，一点回音也没有，仿佛虚空世界，漫无边际。

    “小云儿，庄大哥，你们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看不到你们？”他伫立不动，痴痴地凝望着灰蒙蒙的天幕，浮想联翩，“师父既然可以从这里逃出去，这就证明必有出路，出路到底在哪里？”他心念一动，猛地想起收在怀里的《霸陵遗篇》，急忙掏出来翻阅，盼望着能在遗篇中找到蛛丝马迹。这本小册子是萧霸陵临终时委托七星使者转交给他的，他得书后一直四处颠沛流离，没有几天安生的日子，因此无暇拜读。《霸陵遗篇》包在几层油纸之中，裹得严严实实，他小心翼翼剥开三层油纸，这才看到一本黄灿灿的绸布小册，封皮上赫然写着“霸陵遗篇”几个正楷小字。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郑重其事翻开第一页，只见纸上用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写着：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

    夫道，有情有信，旡为旡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狶韦氏得之，以挈天地；伏戏氏得之，以袭气母；维斗得之，终古不忒；日月得之，终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袭昆仑；冯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处大山；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玄官；禺强得之，立乎北极；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

    第一页所记载的内容出自《南华经大宗师》，他从小就读过，已能倒背如流，于是揭过这一页，直接去看第二页。第二页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天道无亲，道在人心。人心善，则天道顺；人心恶，则天道乱。”每个字都很大。

    他自小熟读《道德经》，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从《道德经》最后一句“天道无亲，恒与善人”划出来的，意思浅近，不难理解，只是心有所动，不禁低声朗诵了一遍。

    朗诵完毕，翻过这一页去看第三页，第三页字迹密密麻麻，上面写着：“余纵横天下三百余年，足迹所及，群雄束手，合六教之力，共伏潜龙，殚平生之智，澄清宇内，有大功德于天下。然威德过盛，或遭鬼神所忌，魂魄难安，此系身后事，非余所能左右。毕生所学甚杂，诸子百家，无所不窥，首推道家之学。《子午神功》，乃余道法集大成之书，包罗万象，有神鬼莫测、移星换斗之能。今将功法笔录成篇，望后来小子，有缘习此功法者，以之造福苍生、剪除邪恶，切不可恃之恣意妄为。霸陵遗嘱！”他念到此处，心中绞痛，眼中泪水潸潸而下，情不自禁失声痛哭，噗通伏地叫道：“师父！”

    哭了一会儿，又捧着遗篇继续阅读。从第四页开始则是子午神功的功法秘诀，自第一重直到第十三重，每句口诀都写的清清楚楚，每句口诀旁边还用细笔阐述的明明白白。这些口诀他已经倒背如流，只是第八重后的口诀，他因为心里有所抵触，虽然囫囵吞枣记在心里，一向没有揣摩深思。眼见师父逐条逐句解释详细，心里更为欷歔。迅速看完所有口诀，忽然感到胸口气血翻涌，难以自已，连忙放下遗篇，盘膝打坐，调息真气，待真气运行几个周天后，精神大振，这才捧起遗篇再看。

    看完子午功法的口诀后，遗篇最后剩下两页，纸上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似乎是上古咒语一般的符号。金叹月颇为好奇，仔细看了几遍，看得一头雾水。这些咒语古意盎然，深邃难解，师父如此珍而重之地记录在册，绝非无用之物，他细细揣摩半天，还是不求甚解。无奈之下正想收起册子，谁知就在将最后一页叠起来的时候，忽然瞥见最后一页纸的夹缝里隐隐露出几行细如蚊蝇的小字。这些字细小潦草，又是嵌在夹缝之中，仿佛不想让人轻易得见。若非金叹月心细如发，只怕也视为粘在书页上的尘埃呢。

    他小心翻开最后一页，凝神看时，但见那几行字依稀是“封天传说，亘古流传；乾坤古鼎，五行灵物；一朝开封，或能逆天；后之贤者，惟愿慎行。”

    “这是什么意思？封天传说，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和封天印的传说。莫非这个传说是真的？”金叹月寻思，“可是封天印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有能力封天？真让人头疼。师父把这段不明不白的话写在书页的夹缝里，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可是他既然不想让人看见，又何必写出来呢？他老人家智慧过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等自相矛盾的事情？这两页天书一般的符咒文字又是什么？”他把《霸陵遗篇》反反复复翻看几遍，揣摩良久，冀望能有所发现，可是翻来覆去，最终一无所获，不禁叹了叹气，缓缓合起《霸陵遗篇》，用油纸包好收进怀中。

    “师父既然能从这里出去，我为什么不能？哼，我应该静下心来，仔细查看，千万不能心浮气躁，免得误入歧途。”他忽然豪气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