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恩怨
两道视线一触即分,萧琮低头舔着嘴唇,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做错事即将受罚的孩子那样忐忑不安。【】 可是等了半晌,冷寂云什么也没说,手指又在她肩膀上麻利地动作起来。 头顶上火光冲天,将男人的眉眼发丝连同整片天空映作赤红色,如同上好的红珊瑚。萧琮几次偷眼去看,不禁看得痴了,连何时包扎完毕也不知晓。 冷寂云忍无可忍,抠着她的肩膀问:你看什么? 萧琮在心底大叫了一声,痛得五官扭曲,一回头,却捕捉到男人眼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冷寂云见她看过来,立时拉下脸道:还不走?说罢也不等她,提剑便行。 萧琮急了,赶紧喊他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大火把整座苏府吞噬一空,朗月楼和紫煞分堂的弟子已陆续奔上山顶,拼力压住敌人的攻击。另一些人冲进火海,将幸存的伤者转移到安全地带。 苏因罗呢,她在哪?冷寂云把一名苏家人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问道。他刚刚已经搜遍苏家上下,唯独不见苏因罗的踪影。 那人被他的动作扯痛伤腿,大声哀叫起来,一个字也说不清。 萧琮道:这人伤势不轻,你先把她放下来,慢慢再问。 冷寂云哪里肯听,当即手臂一举,令她两脚几乎离地,吼道:说! 在树林……在……在树林里!那人吓得也顾不上疼,连声求饶。 冷寂云眉头一紧,随手将她甩在一旁,运起轻功便往后山奔去。 寂云!萧琮几个起落赶到他身后,单手将人搂进怀里,不待他反对,提起十成功力朝林中疾纵。 冷寂云只觉耳边风声大作,衣袍随风鼓荡。眼前的景物瞬时模糊,连成一片火红碧绿,向后方飞速掠去。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救人要紧,这样快一些。 他心知萧琮说得不错,垂下眼默不作声,可是半边脸避无可避地紧贴对方胸口,心跳声清晰有力地传来。 冷寂云忽然觉得不自在,耳根不知怎地有些发热,正在懊恼间,身体向下一坠,脚已踏上实地。 你们终于来了。苏枕河背身站立着,手中黑柄镶银的阔刃长刀插<进地面,从山脚下杀到这里,你们耗费了多少力气,还有把握从本座手里救人? 萧琮道:那我也不得不试一试。 冷寂云走到一旁的树下,看到苏因罗正靠坐在那里,用手捂着腹部,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听到有人靠近,她微微睁开眼睛,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激动起来:你……你怎么会来?你马上离开! 冷寂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咬着牙道:不是你派人去紫煞分堂求援的吗,你求我,我才会来见你。 苏因罗怔了怔,立刻明白是总管的主意,气得拍着地面道:我说过不要告诉你,她怎么敢擅自做主…… 所以你根本不想见我,是吗?冷寂云往前迈了一步,狠狠地打断她。 苏因罗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梗住,过了半晌,终于妥协似的低下头道:我已经害了冷谦,不能再害你!她说不下去,单手罩住面孔,身体不住发抖。 冷寂云却别过头,不愿去看。 苏枕河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高兴得哈哈大笑道:不要紧,你也是身不由己,何况冷谦是死在本座的手上,怪不得你。 萧琮只觉她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着实可恨,愠怒道:你死期将至,还有心情看别人的笑话? 苏枕河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瞧着她道:只不过打了几场胜仗,萧楼主就不把本座看在眼里了?倘若不是本座有意为之,你以为凭白道江湖那些乌合之众,如何轻易攻下血阁分堂? 萧琮闻言一震,额头渗出冷汗,心想凭血阁以往的实力,这几仗确实赢得太容易了些,可是苏枕河若非发癫,又岂会自毁长城,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
你故意教我击溃各个分堂,再命她们向南撤退,就是为了设这个局,伺机围攻南山? 确有此意。 萧琮不可置信道:你可知分堂失守之时死伤了多少血阁人,你手下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轻 一千三百个,并不是很多。苏枕河抬起一只手,欣赏着戴在拇指上的铁戒,漫不经心道,这一局我不会输。那些不入流的门派一见到分堂残部退守南方,龙棠山失去屏障,一定马上率人攻山,自以为能一举摧毁总坛。 她摸着铁戒上的铭文,低笑道:龙棠山人手虽少,只要朗月楼不去,其余人也只有送死的份。现在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尘埃落定,死伤想必多过一千三百个。 调虎离山! 萧琮恍然大悟,恨得两只拳头紧紧攥住,血红着双眼道:你一时兴起,就能谈笑间害死几千条性命,苏枕河,你究竟是不是人! 人?苏枕河念着这个字,忽然纵声大笑起来,夹杂着内力的笑声在林间回荡,苏因罗和冷寂云俱是脸上一白,急忙用手掩住双耳,世上哪有人长成这幅样子,简直是个怪物,不是吗? 她摘下面具,露出半边被火烧焦的脸,一步步走到苏因罗面前。 萧、冷二人抢上一步,同时拔剑,以防她突然发难,但她只是望着远处剧烈燃烧的火焰,感叹道:好大的火啊,是不是很熟悉? 苏因罗被她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微微垂下眼。 苏枕河却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凄厉至极:你怎么不敢看我,当年你们联手把我骗进山洞,堵上洞口放火烧我,我才变成这副样子啊!你现在怎么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