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气运，凝聚大势！

    半天，于练武修行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不过这一天，于大多武当人而言，白天都似乎无比的漫长，太阳落下，夕阳如血，一点一点地被大地吞没。

    黑暗开始笼罩世界，诸天星辰浮现，一轮明月升起。

    青羊殿前，负手而立，静立良久的苏乞年终于睁开双眼。

    胖子清夜，静谷，李清河，不念等等一个个都立在前方，老兵匠抓着一坛老酒，凌空抛过来，苏乞年一把抓到手中，看众人一眼，而后一掌拍开封泥。

    与此同时，除了小姑娘之外，所有人都抓起了身前早已备好的酒坛，将封泥拍开。

    “这第一口酒，祭奠我青羊峰一脉历代先贤祖师！”

    苏乞年倾酒坛，一道酒水洒落在青羊殿前，浸入青砖里，土泥中。

    “祭历代先贤祖师！”

    众人齐喝，手中酒坛倾倒，洒落下一道道酒水，浓香四溢。

    这一次，胖子清夜脸上没有半点痛惜之色，亦无平日里的跳脱与不羁，他目光郑重，神情肃穆。

    “第二口酒！祭奠我人族历代战死四海边疆的兵士，武林前贤！”

    苏乞年再倒一口酒，清夜等人心中一震，眼中皆露出缅怀之色，没有这些逝去的人，就没有而今大汉的宁定，哪怕时而有妖族出没，相比大汉立国之前的黑暗岁月，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第三口酒！”

    苏乞年环视一周，喝道：“青羊峰山门立！”

    这一声道喝，如惊雷扶摇而上，撕碎青羊峰上空的乌云，满天星辰显现，银河璀璨，星光明媚。

    甚至，这声音化作有形的波纹涟漪，以青羊峰为中央之地，席卷整个武当山。

    青羊峰山门立！

    天地间回荡这一道声音，令得不少外院弟子骇然，内家真气能够传出这么远，到底拥有怎样深厚的修为。

    而一些入室弟子，乃至是执事道人就隐隐色变，这样的手段，不仅仅是内家真气深厚那么简单，更蕴藏有对于本源的领悟，只有借助天地间的本源，才能够以真气催动，将声音传递出去很远的距离。

    如顶尖元神人物，乃至是一流混元境中的卓绝人物，就可以做到千里传音，千山万水，也如在眼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几个字中，可以知道青羊峰上那一位的决心，有一种天地崩毁，也岿然不动的坚定。

    青羊殿前。

    清夜等人愣住了，第三口酒，青羊峰山门立！

    这是怎样的一种信念，根本就是没有半点怀疑，直接就认定了，青羊峰山门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改变。

    更是一种霸道与凌厉，从这一刻的苏乞年身上，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深藏的无敌信念。

    “青羊峰山门立！”

    似乎被这一股无敌的信念感染了，清夜等人大吼，加上数十名杂役道人，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再次冲霄而起，犹若实质般，驱散高天之上细碎的雾气，令得青羊峰的上空更加明净，如琥珀一般纯粹。

    嗯？这是什么！

    倏尔，苏乞年心念一动，祖窍中，神灵身睁眼，就看到自青羊峰上，一股紫气升腾而起，这紫气很淡，却十分浑厚，冲入九天之外，没入无尽星海。

    冥冥之中，苏乞年感到自己与脚下的大地更加契合，准确的说，应该是与脚下的青羊峰更加契合，生出一种亲近感，仿佛彼此之间有了某种莫名的联系，剪不断，理还乱。

    “难道是，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气运？”

    苏乞年心中暗道，他曾经阅遍群书，无论是风水还是阵道，都提到过气运之说，这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无形中形成的轨迹，就会对一个人，乃至一个地方，一方天地，甚至是一个朝代，一段岁月造成影响。

    气运有什么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

    而有人提出过，气运也是天地本源之一，但终究无人领悟出来气运之道，这也被当成了是一种臆想，最终湮灭在岁月长河中。

    天柱峰，紫霄宫。

    宁通道人目光一动，看远方青羊峰冲霄的紫气，眼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金锁峰，紫金光华楼中，沉浮星海你，金光真人睁眼，蹙眉，这么浓烈的气运，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到了顶尖元神之境，可以看到很多东西，都是寻常练武之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对于天地的感悟，也远非常人可以想象，是以，于气运，金光真人也知晓一二，气运的浓烈，在很多时候，都会影响运道的好坏，越浓烈的气运，通常而言，运道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倏尔，这位金锁峰峰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气运，很多时候也是会改变的，受外力的影响太大。

    哐！

    有钟声响起，那是武当太极钟的钟声。

    钟波悠长，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传遍整个武当山。

    轰隆隆！

    既而，在武当群峰之间，有地动之声，阴阳二气缭绕，咔嚓一声，大地龟裂，一座古朴的石台自地裂中升起。

    这石台能有百丈方圆，不知道是何种材质，黑白交织，成一方阴阳太极图。

    有岁月沧桑的气机流淌，这是武当真武台，自武当立宗以来就已经存世，甚至具体的年月，都已经没有记载了。

    真武台现世！

    很多人露出振奋之色，整个武当山中，一道道流光疾驰，朝着真武台汇聚。

    不说外院弟子，就是诸峰入室弟子，只要在山中的，未曾闭死关的，都下了山，还有很多执事道人，甚至就连诸峰护法道人，也有很多前来，一脉重立的大事，真武台的考验，非同小可，是足以在武当史册上落下浓重一笔的。

    而很快，不少入室弟子心震，山林中，出现了一些长老的身影，居然也被牵动，要前往一观，进行见证。

    不过很显然，一峰一脉重立事关重大，常年坐关，深居不出的长老们下山，也是情理之中，且怕是不久之后，诸峰诸脉的峰主真人，也会齐齐现身，哪怕是三年一场的武当大较，通常至多也不会出现超过五位峰主真人的身影。

    青羊宫，青羊殿前。

    明月升起，月光洒落，苏乞年昂首，半坛老酒下肚，似化成一团烈火，席卷五脏六腑。

    砰！

    酒坛在脚边摔碎，这一刻，他只感到整个人变得灼热，仿佛连一身气血，也有了一种被点燃的迹象。

    砰！砰！砰！

    接连有酒坛被摔碎，众目所视，苏乞年迈步，朝着青羊宫外行去。

    月光下，他一身纯白道袍轻扬，金边璀璨，尤其是两鬓的白发，在月光下晶莹璀璨，成为了一种银白色。

    清夜等人跟上，且保持了一段距离，每个人的目光都灼热且肃穆，甚至有一种庄严。

    一股无形的大势在衍生，这是众人无形的精神在交织，缔结，成为一股庞大的气势，哪怕只是远观，也会有一种源自心灵的震颤。

    苏乞年下山，走下青羊峰，走进武当群峰之间。

    秋月圆满，夜晚清寒，空气中生出一片薄薄的雾霭，不过随着苏乞年所过之处，一切雾霭都被蒸发，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如同一座将要点燃的火炉，无形中的光和热，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只要临近他周身百丈之地，就会感到温暖，仿佛回到了初夏的日子。

    小神仙，苏乞年！

    山岩上，古林里，清溪前，不断有人看到苏乞年的身影，没有接近，只是远远看这个少年负手而行，朝着真武台所在之地行去。

    此刻，真武台所在之地，一蓬蓬篝火燃起，无数火把被点燃，在黑暗的山林大地上，如星星之火，闪烁跳跃，这一刻的真武台四方，如若白昼。

    足足有数千人聚集在这里，甚至在苏乞年回山的这几天，很多湖北道境内临近的武当弟子都得到了消息，赶回了山中，想要见一见这个近几个月来名震长安的青羊峰掌峰大师兄，龙虎榜上新晋的年轻人杰。

    来了！

    半炷香后，人群sao动，一条无形的通路分开，显露出来一片深邃的古林，有一袭纯白镶金道袍的身影，自黑暗中走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清秀，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却鬓发如雪，灰白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一股沧桑气息，仿佛迟暮的夕阳。

    少年走得很平静，从容而淡然，随着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他面不改色，雪白的鬓发轻扬，自有一种难言的风采。

    稍后现身的，便是连同杂役道人在内的清夜一行，众人神色庄严，哪怕是杂役道人，此刻也抬起了昔日在山中低垂的头颅，他们精神汇聚，凝固一体，此时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大势，哪怕面对数千人的目光，也没有一人露出胆怯之色。

    迈过不长也不短的通路，苏乞年循着真武台前的石阶，一步一步，登临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