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太子赠画轴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水摘月转身，恶狠狠盯着春桃，啐了声便快步走了。

    水菀云面色如常，看着教习嬷嬷，笑道：“让嬷嬷看了笑话了。”

    “二小姐性子太跋扈了些，不过大小姐您后天便要出嫁，这与她相处的日子也不会长，这几日还是忍气吞声点。”教习嬷嬷轻声道。

    水菀云点点头，将春桃拉到跟前，拿开她一直遮掩着脸的手，看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心中不由一疼。

    春桃明白水菀云所想，忙用手覆盖住，笑道：“大小姐放心，没事的，奴婢皮厚，过一会儿就好了。”

    “傻丫头！”水菀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春桃的额头，拉着她进入房间，道：“我去给你煮个鸡蛋，剥壳后滚一滚，这样好得快。”

    “这些事情奴婢自己来就好了，怎敢麻烦大小姐您。”春桃受宠若惊得从凳子上滚了下去，激动得拒绝道。

    水菀云将春桃从地上拉起，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能力保护你，这才让你挨了打。我为你做点事情是应该的，否则我心里真难过。”

    “大小姐别这样说。您现在刚回水家，要紧的是笼络水家人，争取风光嫁去皇宫，不至于叫宫里头那些惯会拜高踩低的奴才看低了去。至于奴婢，您心里有奴婢，对于奴婢来说便是最大的恩德。”

    “好春桃，我水菀云往后有一天居人之上，绝不再让你受今日之辱！”水菀云握着春桃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

    “嗯，奴婢等着那一天！”春桃用力点头，嘴角荡漾开一抹笑颜。

    忽然间，春桃想到了一些事，探头往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有一事奴婢很疑惑。”

    “何事？”水菀云眉心一跳，没来由便想到了宇文落影，可是他进出她的闺房被发现了？

    春桃声音压得更低了：“今天奴婢在花园里碰到了太子，太子最近来水家特别勤快，见着奴婢竟然还托奴婢转交一样东西给您。奴婢见您一直忙着，想着这事情不宜宣扬，便一直按捺着没说，想着等夜深了再交给您。”

    说着，春桃从袖笼里取出一卷画轴递给水菀云。

    水菀云接过，只觉得犹如捧了一个烫手山芋。画轴里到底是什么，她没有勇气当着春桃的面打开。当下故作漫不经心放到一边，起身取了鸡蛋，放入银壶中水煮。

    柳绿恰好进来，瞧见春桃脸上的伤，问清原委之后，忍不住抱不平：“二小姐人真过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们虽然是做奴婢的，可是我们也是大小姐的奴婢！”

    “柳绿……”春桃轻声唤道，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她不愿意让水菀云听了心里犯难过。

    “唉……”柳绿轻声低叹，将银壶端起，一手拉住春桃的手，笑道：“我们还是回房去，我给你滚鸡蛋吧！”

    待两人走了出去，水菀云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画轴，但见画中人侧影赫然是自己，这水墨画画得极好，意境神韵都齐备了。若不是对画中人观察到了一定程度，若不是画工精炼到了一定程度，这样的画作绝无可能作得出来。

    视线往下一移，但见一行绳头小字，落款为宇文落影。

    那一行绳头小字，凝神看去，竟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水菀云面颊顿时绯红。

    水摘月出手打了水菀云房里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史晴喧的耳中，虽然说丫头挨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后天就是宫里来接人的日子了，史晴喧自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水菀云心里不畅快。当下特地吩咐厨子煮了银耳汤，亲自带了来。

    春桃与柳绿回了偏房滚鸡蛋，并未在房外守着。史晴喧径直伸手推开了门，走到房内，看见水菀云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正痴痴地看着，当下不由笑道：“菀云，娘亲给你带了银耳汤，这可是美容养颜的圣品，来，赶紧喝了它。”

    水菀云没有提防史晴喧的突然出现，当下被吓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赶紧将画轴收起，挤出笑容道：“谢谢母亲大人。”

    “你meimei年纪轻不懂事，我听说她打了你的丫头，这事的确事她的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只是希望菀云你别放在心上，毕竟姐妹一场，将来水家还是需要你们互相扶持的。”史晴喧语气柔和地道，与此同时，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画轴上，伸手奇道：“咦，这是……”

    “母亲大人！”水菀云反应过来，忙放下手中的银耳汤，一把压住画轴。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水菀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低下头去，黯然神伤地道：“我如今终于得以回归水家，只是可怜我娘亲却……我心里想她，所以就凭着记忆给她画了一幅小像。”

    此情此景，水菀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来解释自己方才的失礼。

    而史晴喧在听到柳如是名字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抹厌恶之情，她笑着伸回手，语重心长地看着水菀云的眼睛道：“你娘亲怀胎十月生下你的确不易，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菀云，你比你娘亲命好，你得珍惜。”

    水菀云一口一口喝着银耳汤，沉默不语。

    史晴喧坐了一会，也觉得无趣，起身回了自己的房。

    “依你看，那卷画轴是否当真是她画的柳如是的小像？”史晴喧歪靠在软榻上，看向自己身旁的老宫女玉儿。

    玉儿犹豫了一下，道：“莫非夫人有什么发现？”

    “摘月去她房里闹事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这之前，她与教习嬷嬷在商谈事情。画小像即便能够半个时辰内完成，可是这笔墨却也是绝对干不了这么快的。”史晴喧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玉儿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跟着附和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奴婢跟着您进去的时候，大小姐书桌上可是干干净净的，笔墨纸砚都不曾摆了出来。”

    “这就奇了怪了，那卷画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让她那么紧张。”史晴喧修剪得尖细的指甲轻轻敲打着软榻一旁的金丝小木桌。

    玉儿躬身道：“要不让奴婢派人去偷看画卷？”

    “不必。”史晴喧长吁一口气，道：“这画卷既然很重要，想必她会好生藏好，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的。而且，她后天就要去皇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