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谁是无辜的

    说起来水菀云也觉得不可思议，许多东西，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可是却总能够轻易触类旁通，就仿佛那些东西她原本就会一样。

    比如宫规，再比如……医术。

    没错，当水菀云在偶然间翻阅医书的时候，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这些医书自己竟然能够完全看懂，而且还能融贯汇通。

    “婶娘，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水菀云放下手中的医书，忍不住轻声低问道。

    虽然婶娘下落不明，但是水菀云相信婶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天可怜，婶娘可是她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万万不可夺了去。

    这一夜，水菀云睡得很晚，但是晨起却依然精神奕奕。

    “春桃，赶紧将冰糖葫芦准备一下，我这就给长公主送过去。”在柳绿给自己梳妆的时候，水菀云便忍不住开始吩咐起来。

    柳绿笑道：“那冰糖葫芦可好吃了，今早发现碎了一串，奴婢就跟大家一块分着吃了，当真是十分美味。”

    “这还得多亏了春桃的手艺。”水菀云笑赞道。

    柳绿不依地道：“奴婢跟翠儿屏儿可也都费了心力呢，皇子妃可不能只看到春桃一人的努力啊！”

    “自然自然。”水菀云轻轻点了点柳绿的眉心，嗔道：“就你是个小醋坛子。”

    “哦，皇子妃，奴婢要跟您说件事情。”柳绿突然想起一事，未语脸先红。

    水菀云奇怪地看向她问道：“什么事？”

    “乌家兄妹希望奴婢能够帮助他们一起在长公主生辰上献艺。”柳绿红着脸道。

    水菀云越发好奇了：“可是柳绿你会什么才艺？”

    “皇子妃就会小看奴婢。”柳绿跺了跺脚，道：“奴婢生来体态柔然，是个跳舞的料。乌家兄妹说在杂技的开场，让奴婢先跳段舞热热场子。”

    “跳舞？”水菀云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按理来说，柳绿并非跳舞出身，体态再柔软，也断然比不过舞娘。

    柳绿见水菀云沉吟不语，当下跺了跺脚，哀求道：“皇子妃，您就答应了奴婢嘛。奴婢一直都很喜欢跳舞，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奴婢……奴婢不想放弃。”

    “既然你这么想，那么……好吧。”水菀云轻声道。

    水菀云知道柳绿一直都有些小自卑，总觉得自己偏向于春桃不喜欢她，此番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她请求，若是被直接拒绝，怕是心理会接受不了。

    “我会安排人来排练你舞蹈。”水菀云想了想道。

    柳绿点点头，笑道：“谢谢皇子妃，皇子妃您待奴婢真好。”

    水菀云笑了笑。

    春桃这时已经取了冰糖葫芦回来，含笑道：“皇子妃，今天就让奴婢陪着您一块去吧。”

    “也好。”水菀云点头应予。

    长公主的事情，自然连带着春桃也是要瞒着的。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在宫里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种保护。

    之所以同意春桃跟着去，是因为水菀云害怕自己从凤凰阁出来会再次失态。水菀云宁可看到自己失态的人是春桃，也不愿是宇文落影。

    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离宇文落影远一点，再远一点。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够与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更不能再承他的情。

    否则，她要如何报答才是？

    到了凤凰阁门口，水菀云从春桃手里接过装着冰糖葫芦的食盒，道：“你在这里等候即可。”

    “皇子妃，您为什么不让奴婢陪着您一起进去呢？”春桃不放心地问道。

    水菀云轻轻拍了拍春桃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回来了，能有什么事情。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出来吧。”

    “好吧，那皇子妃您万事小心。”春桃只好点头。

    水菀云这一次进入凤凰阁的时候，发觉凤凰阁格外冷清，几乎没有一个人。

    “长公主，长公主您在吗？”水菀云一边唤道，一边往大殿里走。

    “三皇子妃您怎么来了？”荣嬷嬷突然出现，阴测测地问道。

    有了上回玫瑰花的事件，水菀云对于这个荣嬷嬷的畏惧感绝对远远胜于长公主。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微笑道：“我做了长公主爱吃的冰糖葫芦，还请嬷嬷带我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岂是想见就能够见到的，三皇子妃还是请回吧。往后，若是没有长公主的传唤，还请三皇子妃莫要私自擅闯才是。否则若是被皇上以及太后娘娘知晓，那么怕是三皇子都保不住您啊！”荣嬷嬷冷冰冰地道。

    水菀云注意到荣嬷嬷手中拿着的毛巾上有血迹，忙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受伤了吗？”

    刚问完，便听到从内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容嬷嬷面色突变，冷喝道：“这是长公主阁内的私事，还请三皇子妃不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才是！”

    “啊啊啊……”惨叫声再度响起。

    水菀云上前一步，却被荣嬷嬷拦住。

    “放肆！”水菀云气急，厉声喝道：“荣嬷嬷，我敬你是长公主跟前的人，才一让再让，但是我到底是三皇子妃，身份摆在这里，如今我命令你让开，你难道还要违抗吗？”

    三皇子妃的身份压下来，的确是能够妥妥压死一个嬷嬷无疑。

    荣嬷嬷没有想到，原本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水菀云，竟然会突然迸发出这样的勇气与胆量，一时之间不由被唬住了。

    而水菀云，则预计趁着荣嬷嬷发怔的当口，直接从她身侧步入了内间。

    “长……长公主……”

    眼前的一幕，让水菀云都险些惊叫出声。

    “长公主，快停下！”水菀云扑上前去，将长公主从地上宫女的身上拖开。再俯身去探宫女鼻息的时候，已然死去。

    长公主跌坐在地上，眼里是绝望而又疯狂的气息：“我的脸，把我的脸还给我！”

    “长公主，您冷静些。”水菀云双手搭上长公主的肩膀，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但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医治好您的。也请您，不要再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梁上余音环绕，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宫女，最后指了指水菀云，冷笑道：“无辜？谁是无辜的？我吗？她吗？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