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不想忘记苦与痛
水莞云步入凤凰阁内间的时候，讶然地发现宇文朝阳竟然还没有安寝，手里拿着一面菱花镜，正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脸。听见脚步声响起，她回头笑道:“莞云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好一些了。” 这才一服，汤药效果再神奇，也不可能如此迅速便做到立竿见影。 不过宇文朝阳如此欣喜，水莞云也不好扫了她的兴，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好一些了，只要长公主坚持服药，那么一定可以在生辰大会上惊艳四座。” 宇文朝阳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忙探手道：“快，将你手中汤药给我，我这就服下。” 待宇文朝阳将汤药喝下，水菀云从食盒里又取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宇文朝阳，笑道：“这冰糖葫芦还是挺好吃的，长公主试一试吧。” 汤药的苦涩，让宇文朝阳眉心紧皱，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高抬下巴，拒绝接受水菀云手里头的冰糖葫芦，冷声道：“我想要记住所有的苦与痛，这一世，都不想忘记。” “长公主还是好生歇着吧，别太累着了。美丽的脸蛋，可得需要好的精神才能够容光焕发哦！”水菀云着实也有些困，说着说着都不由打了一个哈欠，原先一直压抑着的倦色，此刻也显露无疑。 宇文朝阳瞧见了，心头也有一丝感动，伸手轻轻拍了拍水菀云的手背，道：“忙乎了这么久，你回去好好歇息吧，四个时辰后还要再给我送药呢，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水菀云摇摇头，强打精神笑道：“我先回去了。” “嗯。”宇文朝阳想了想，道：“要不，我让荣嬷嬷过去取药吧，总这样每隔四个时辰让你跑一趟也实在太辛苦了。呃……对了……” 说到这里，宇文朝阳脑海中灵光一闪，拍手道：“你为什么不把药材取来，我交给荣嬷嬷去煎药呢，如此一来，也可以免去你这般劳顿之苦。毕竟你不分昼夜，每隔四个时辰来我这凤凰阁一趟，难免惹人猜忌。” “凤凰阁煎药方便吗？”水菀云问道。 宇文朝阳笑了起来：“若是我这里都不方便，怕是整座皇宫就再也找不到方便的地方了。你只管将药材带来，其它一切事宜，我会统统搞定的。” “如此再好不过了。”水菀云点头同意。 当水菀云回到凌霄殿的时候，春桃并没有去床上歇息，而是趴在桌上。桌上烛光燃烧着，映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皎洁。此情此景，让水菀云想起从前婶娘也是这样，不管多么晚，始终点着一盏灯，等着她回家。 水菀云只觉得一颗心软得不像话，她取过一件披风，正准备给春桃盖上，春桃却已经惊醒过来，目光有些茫然得在空中逡巡了一番，然后定格在水菀云脸上，忙起身道：“皇子妃您回来啦，是不是又要煎药了？” 水菀云摇了摇头，将春桃按下坐着，柔声道：“教习嬷嬷拿了多少服药过来？” “还剩下十服。”春桃想了想，道。 水菀云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够了。春桃，你去收拾一下，我把药带去凤凰阁。” “好的，奴婢这就去。”春桃起身朝朝橱柜走去，很快，便将用布包装好的药材取了出来。 水菀云接过，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去床上歇着吧。” “奴婢不困，奴婢陪着您一块去吧！”春桃使劲揉了揉眼睛，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看着水菀云，唯恐水菀云再劝说她去歇着。 水菀云见春桃这样，感动得简直无法言喻，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点点头道：“你再去加一件披风，我们一块去吧。” “嗯嗯，谢谢皇子妃。”春桃欢喜不已。 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门，睡在榻上的柳绿这个时候却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妒意流转。 皇宫的夜，也是静的。就连风，都没有声音。 “以前大家都说紫禁城是座不夜城，可其实是错误的呢。皇宫里，也有黑暗的地方。”春桃轻声笑道。 “皇宫里自然有黑暗的地方。”水菀云轻声道。 人心，尚且存在黑暗，更何况是勾心斗角的皇宫。 “皇子妃，您这几天煎这么多药，都是送给长公主喝的吗？”春桃试探性问道。 水菀云默然不语。 春桃自知多嘴，嗫嚅着道：“奴婢是担心您，长公主固然得圣宠，可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您跟长公主走得越近，其实也就越危险。而且，恕奴婢斗胆说一句，长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若是有需要，天下间的名医都可以随时召唤，皇子妃您何苦趟这趟浑水呢。” 对于春桃来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水菀云会医术。只看见水菀云这几日，突然就抱着医书每天看啊看，可这医书哪里这么容易便学会学精呢。春桃只担心水菀云太过自信，最后害了自己。 水菀云知道春桃在担心什么，沉吟了一会，道：“春桃，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们，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如你所说，皇宫里也有黑暗的地方，并且因为皇宫是权力集中的最高点，所以黑暗的地方更加黑暗更加无望，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但是既然我已经把你带到凤凰阁来了，再不告诉你，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春桃目光坚定地看着水菀云，认真地道：“奴婢不害怕，不管多么黑暗多么无望，奴婢只要跟您在一起，就都不害怕。” “好春桃，我水菀云能够认识你，何其有幸！”水菀云张开双手，给了春桃一个拥抱。 春桃开心得道：“能够服侍皇子妃，才是奴婢最大的荣幸！” 荣嬷嬷看见水菀云带了一个宫女进来，皱着眉头道：“长公主只让老奴在此迎接三皇子妃，可没有说要迎接区区一个宫女。” “她是我的贴身宫女，我要带着她进去。”水菀云沉声道。 荣嬷嬷冷笑道：“三皇子妃要见长公主，何必还带着贴身宫女呢，难道是要对长公主不利吗？” 水菀云懒得跟荣嬷嬷多费口舌，直接上前去推门，春桃也忙跟上。 荣嬷嬷没有想到水菀云会这般无视自己，气急败坏，急忙一把扯住春桃的衣袖，喝斥道：“大胆贱婢，谁让你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