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隐瞒
老大夫看了眼默默低着头的孔烟,叹气道:“小丫鬟,可有人在相府欺负你?” 孔烟猛地抬起头,惊恐地道:“没有!大夫您不要乱……” “大夫,请您如实相告!”令宣冷冷打断孔烟的话,孔烟的隐瞒让她感到气愤。 正值新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在威胁孔烟?让孔烟就连受伤了也不敢也她说? “这……”老大夫欲言又止,一叹,道:“人力所为,这伤口干脆利落,想必内力深厚。她伤势极重,骨头由内而外被震碎,恐怕没有小半年是好不了了。” 孔烟故作轻松地笑道:“令宣,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你瞧,包扎一下不就好了吗。” 令宣心口闷闷的,强忍住酸楚,和大夫道了谢,送孔烟回房歇息。 从屋里走了出来,寒冽的冬风吹得她的脑袋生疼。 令宣低着头顺着回廊慢慢地走。 偶有小丫鬟说说笑笑地经过她的身边,甜甜地冲令宣喊新春快乐。 令宣咧嘴朝她们笑,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分给那些丫头,却丝毫感受不到新春的喜悦。 站在梅树前,令宣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 老天爷,我杜令宣此生并未做过什么昧着良心的事,何以让身边之人替我受罪? 若要罚,便罚我一人好了…… “令宣?”李修崖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顷,他的大掌扶住她的肩头,皱眉询问道:“你怎么了?” 令宣迅速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回眸朝身后身姿挺阔之人嫣然一笑,声音哽咽,“我没事……” 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李修崖的眉宇又是皱了皱。 他可不认为她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李修崖将她拥在怀中,心疼地道。 令宣凝噎,“孔烟的手臂骨折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想不到她竟然瞒着我……” 李修崖的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缕不自然的神色,转而笑笑道:“不过是一点小事,何须让你哭成这样。” 她挣脱他的怀抱,甚觉荒谬,“何须如此?孔烟是我的朋友,我视她如亲人,叫我如何不担心。” 顿一顿,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冷静下来,道:“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李修崖眼眸沉沉,不辨喜怒,“你也是关心则乱。” 令宣轻轻抬了抬眸子,道:“近日不见楼然,他人在何处?” “他去邕州探望祖父,路途遥远,恐怕要等到开春才能回来。” 李修崖双眸浸着幽幽寒光,“孔烟她,可有说起什么?” 令宣怔了下,“这倒是没有,她似乎很害怕……”苦笑,“我不明白,偌大的相府为何容不下我呢,为何会有人要接二连三地伤害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呢……” 她神色悲凉惶然,像是迷路的孩子,绝伦的容颜始终覆着一层痛苦的面纱。 李修崖心中一痛,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 他抬起干净的五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地描绘着她的面容轮廓,呢喃道:“令宣,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不远处响起了新春的鞭炮声,湮没了他深情入骨的呢喃。 李修崖送令宣回到丞相夫人园中。 园门口,他定定地目送令宣离开,眼底深沉似水。 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令宣掉落在地上的香囊。 弯腰捡了起来,想叫住令宣。 忽然看到了香囊上面的‘湛’字。 李修崖的心一沉,犹豫片刻,将香囊打开了。 里面有一张字条,徐徐展开,两行诗句落入眼中: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回到屋中,令宣无意中想起景湛托女官交给她的香囊,往腰间一摸,空空如也。 莫不是刚才掉在回廊上了? 她又站起身沿着刚才走过的路去寻,在回廊上碰到了修崖。 他眼底漫出笑意,“怎么了?可是舍不得我?” 令宣羞涩笑笑,“哪有,景湛送我的香囊掉了,我出来寻来着。”顿一顿,“对了,你可有看见?是一个蓝色的香囊,绣着很好看的龙凤纹。” 李修崖眼底滑过寒光,笃定地道:“没有。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让人帮你找。” 令宣轻咬唇。 香囊很轻,里面约莫是景湛带给她的字条吧,下回碰见他再问问好了。 她旋即抬头一笑,“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罢了。” ……孔烟对于受伤之事只字不提,令宣有心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新春匆匆过去,转眼到了冬末。 好在孔烟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左臂起码能正常活动了。 正是二月末,一场小雪过后,天空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结冰的湖面有了裂痕,梅花开得更胜,万物有了回春的迹象,京华上下一片平和。 这段时日很是平静,宫中再无动静和波澜。 景湛景钰忙于政事,楼然在邕州,李修崖每日匆匆忙忙。 就连一向高扬的白碧落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一场大雪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了起来,一切平静得有点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回春后,屋内难免滋生潮气。 孔烟在屋里用绳子编织平安结,令宣把棉被抱出屋外去晒晒太阳、除除湿气。 忙活完后累得腰酸背痛,转身进屋里喝口茶水。 突然有两个小丫鬟从院门口进来,直直朝令宣走来,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令宣错愕,拼命挣脱她们的手,“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小丫鬟不答话,一路将她拖到了花厅。 只见花厅里赫然坐满了人,几乎是全相府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虽然人多,却是一片寂静。 究竟是什么事情?这般兴师动众…… 令宣感到不安,忐忑地悄悄抬眸瞥了一眼上首的李如晦。 丞相大人神色沉静,脸上看不出情绪。 丞相夫人一看到令宣来了,站了起来,笑道:“令宣你来了,我们有事情想和你说。”睨了一眼自家夫君。 令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福了福身,“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丞相夫人笑,“不急不急,等修崖来了再一起说清楚。” 说曹cao曹cao到,正说着,风尘仆仆的修崖出现在了花厅门外。 冬去春来,他换上了一袭轻便的蜀锦云纹锦袍,步伐矫健,举步入内,略有不耐地问道:“母亲,何事如此焦急?” 无意一瞥,看到了在场的令宣,怔了怔,脸色顷刻变得柔和。 丞相夫人不安地看了看丞相的神色,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道: “娘要认令宣为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