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命的归来者
楚行歌行走在一条小路上——内心平静宛如古井,波澜不起。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背影—— 穿着桃红色大髦,一头青丝齐腰—— 没有片刻的迟疑,楚行歌跑动起来,“等等——那边那位……” 在称呼上楚行歌迟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曼妙背影的主人,女士?夫人? 虽然在称呼上楚行歌感到犹豫不决,但是,在行动上他却并未停驻—— 就在他要追上去的时候,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样,强烈的预感似乎在撕扯他的灵魂一样让楚行歌痛苦万分。 他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然后 那条小路不见了,那个让人产生一种不明冲动的背影也不见了,只有温热的池水和氲氤的水汽在提醒楚行歌:刚才只是一个梦境,都是虚假的臆想。 真的是梦吗? 可那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一眼—— 他真的毫不犹豫的去追一个穿着桃红大髦的女孩,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样莽撞的冲了过去。 “这是冲动吗?”楚行歌双臂舒展,靠在池边,缓缓的压下自己的身体,使肩膀浸没在水面之下,舒展开的身体和温热的池水几乎使他忘记了一切——除了那个背影。 楚行歌昂着头,闭上眼睛,不去看穹顶的大理石浮雕—— 现在他无比的困惑。 我因何冲动—— 我失去的……又是什么? 原本温热的池水开始不再舒适,它放大了楚行歌焦躁的内心,从内心到身体,楚行歌开始不安,不可抑制的疑惑几乎吞没一切。 清晰的记忆,宛若发生过一样,但是这又极端的不合理。 它太清晰了,就连多少步,楚行歌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电影一样。 但是,对于楚行歌而言,正是这样的记忆,才会让他感到恐惧。 人从来不是精密的仪器——很早以前楚行歌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包括记忆,行为,甚至更深层的方面,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 他,楚行歌无比的肯定这一点,自己无法做到精细的记忆。 如果楚行歌有过记忆,那么他会确定这件事情的确有过然后放下疑惑,擦拭身体然后去处理报告。 问题在于,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有过记忆这种程度—— 它精确到可怕。 楚行歌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穹顶浮雕—— ‘圣父正注视着你。’ 真是荒唐。 楚行歌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温热的池水打心里让他烦躁,氤氲的雾气似乎对他隐藏了什么。 这一切都糟透了。 起身,不在停留于这里—— 极大的动作带起了池中的水,水花飞溅,恰如楚行歌躁动不安的内心。 但是,池水总会重归平静,只要没有变故。 楚行歌不会,至少,不会在浴池之后就能做到平静。 楚行歌感觉得到——必须经历一些事,自己才能重新安定下来。 楚行歌赤身踩在地砖上,来自脚底的冰凉触感稍稍让他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通过镜子,楚行歌打量着自己的身形。 结论如下:至少乔安娜的体能锻炼还是很合格的。 至于弓…… 暂且不论技艺,就心境而言。 一团糟。 就连做到标准动作也极度困难。 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在确定自己穿好衣服之后,楚行歌推开了门,然后对守在门外的女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莉莉,你,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人吗?” 女仆不紧不慢的回答:“如果想要用某个词来形容某个人,那么我们必须先弄清那个词的意思,适用的范围以及被修饰人的行为,关于轻浮这个词……您真的明白它是什么程度的修饰语吗?” 楚行歌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呼出了一口气,现在有必要尝试通过高强度的工作来忘记那个穿着红色大髦的曼妙背影,它就像是催命索一样萦绕在心头,如果不能忘记,那么,自己迟早会疯掉的。 沉吟了片刻,楚行歌确定自己对轻浮这个词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看法,于是他说:“告诉我吧,莉莉,所谓的轻浮,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从浴室到办公室门口这段距离,莉莉一言不发。 站在门前,楚行歌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莉莉的表情——那一定非常有趣,楚行歌这样告诉自己。
“怎——” 刚放松的领带被人一把抓住,拉向那个拉住自己领带的人,大腿内侧被抵住,一只手握在门把上,另一只手的手腕被攥住,举过头顶按在门上,金色的瞳孔在相当有限的、甚至可以感受到面前璧人甜美呼吸的距离上,直视着楚行歌的双眼。 温热的气流从耳边吹过,那是莉莉的低语—— “这,就是轻浮。” 这样说着,莉莉松开了攥紧楚行歌领带的手,顺着自己主人的胸膛向上轻抚——滑到了楚行歌的肩上,然后食指慢慢的下落,握住了楚行歌在门把上的手。 拧开了门。 “这,也是轻浮。”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莉莉松开了自己的手,重新回到了楚行歌的面前,在那半步远的地方,给楚行歌整理仪容,比如松开一粒纽扣。 现在楚行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被抛上岸的鱼。 他轻拍着自己的心口,快步走向长椅,在坐下之后他将冷却的苦咖啡一饮而尽——双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脸上并非布满红晕,而是一片苍白。 “莉莉——”这个大男孩轻声的说,“这可……真是太……”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他只能给出这样的修饰语,“刺激了。” 淑女般的女仆沉默片刻,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褐色的咖啡杯慢慢的倾入杯中,温暖的香味也悄然的盈满这间不大的房间。莉莉轻声地说,“这是轻浮,不是吗?” 楚行歌只能托着自己的面庞,即使是现在他依旧感到大脑缺氧,嗡嗡作响的脑内徘徊着一个想法:原来我并不是一个轻浮的家伙 在平静下来之后,楚行歌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波澜不惊的女仆,“这算是一种恶作剧么——” “随您怎么看——”她再度回到了楚行歌的身后,“您是我的主人。” “元首——”乔安娜推门走了进来,“有从温丽莎大人那里来的使者,请您——”她敏锐的发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乔安娜皱了皱眉,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您能现在就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