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番外篇 之 青葱往事（十五）
大米在想象中的另一个时空，给了自己与华自芳一个值得期待的美好感情，可是在青葱岁月中，她和齐大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大卫是在陶大米上高三的时候，作为复读生插班进来的。莫名其妙喜欢上大米后，他多次委婉地向她表达着自己的爱意：红豆两颗赠“佳人”，冥顽不灵的陶大米没体会出什么意思来，反倒急着鉴别真伪去了，差点把大伟郁闷死；笛音一曲悦“佳人”，结果不仅没有取悦她，反而把她折腾地捂着腮帮子，抚着心口窝，一脸难受的样子，自己把个腮帮子都吹疼了的这一曲，差点把她郁闷出抑郁症。 大卫不甘心，经常在课间，她闷头学习的时候，坐在她对面，跟她说个话，给她解个闷，要不就劝她要学会休息，下课出去多活动活动，别太累了。大米拿他当自己的哥们儿，倒是喜欢听他给她讲这些，两个相谈甚欢。 有一次，大卫忽然拿出自己珍爱的日记本，厚厚的一大本，封面也很精美，递到大米手里：“陶大米，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写的字吗，这上面有不少，你拿去看吧。这是我的……日记本，写了好几年了，你喜欢的话，送你了。以后，就有你代我保管它了……” 情商顶多是三年级小朋友的陶大米喜出望外：“齐大卫，你确定是送我的？！”她跟大卫由衷地说过好几遍：“老馋你的那一笔好字了，要是我也能写得那么好，就太好了！”大卫当时就跟她说：“你稀罕的话，我写一些送给你。” 她以为他是随口敷衍她的，没拿着当真。想不到他记在了心里，竟然写了这么多“字”送她！陶大米浅薄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绝后的满足，她甚至有点儿飘飘然了：“哇哦，看看我这份儿人缘儿嗨，多么得好吆！”心里只顾着美了，压根儿就没有体会到大卫送她日记本、说那番话的深意，那是日记本啊，把自己满满的心思郑重地托付给对方，得是一份多么厚重的情谊！正常人怎么敢接着呢？但是人家陶大米就敢！ 大卫想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试探一下大米，如果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你自然不能要我的日记本；而一旦你接过了它，那就表明你对我也有那方面的好感，也就是接受了我的追求。如果你接受了，我就找个机会，向你表明我的爱！ 谁想陶大米只是把它看成写了很多漂亮“字”的那么个普通本子了呢？再说了，大卫又不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给她的，这样她就会警惕起来了，说不定就不敢要了，他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个本子递给她的，哪能是什么日记本呢？翻翻里面的内容，大都泛泛而谈，没有情呀爱呀的抒发，怎么看也是他送给了她很多“字”呀？ 所以说，人的情商低了，就合该完蛋！ 可是大米那么傻，华自芳和齐大卫都那么聪明，为什么他们却喜欢她呢？想来人与人相处是需要遵循互补规律的，聪明人一般都挺喜欢傻子。再一个，聪明人一旦犯了傻，比个傻子都要傻好几分唻。嘻嘻…… 看大米欢天喜地接过了他的一番心意，大卫的脸上总算又浮上了一丝笑意…… 此时的华自芳，早被陶大米宁折不弯、倔强任性、古怪孤僻的坏脾气折腾得心灰意冷了，不自觉对她失去了九成的好感和想法。在他看来，现在的陶大米，早已不是灭火运动员这么简单了，她已经升级成最高级别、最强配置、最大容量的灭火器了。谁还敢对她有什么想法？是个正常人都不该喜欢她的，离着远远的吧。 是以不管谁和大米交往，他都置之不理，爱谁谁，与我无关，只要别影响了班级管理班级秩序就行，再说了，同学间下课时说话聊天不很正常？ 能把一份儿美好的感情，打磨提升到人与人交往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最高境界，真非人力之所能为。 可是偶尔回想起初见她时的那一幕，嗨，还是如此美好…… 随着自己退学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大卫跟大米表白的想法也愈加迫切。他开始频频地下位去找大米，有时候没话也愿意上她眼前坐上一坐，呆一小会儿。 时间一长，不光大米有些不乐意，其他同学也看不过眼去了。 那天晚自习前，人还没来齐，在教室里的学生都在安静地学习。大卫又悄悄坐到了大米前桌的位子上。大米就奇了怪了，心想这个前桌怎么老不来呀，这不是成心给大卫腾地儿嘛，真是的，干脆让他两个换位算了！大卫也是不知糙好，这还让不让我学了？ 没好气地想着，她伸手拾掇着桌子上的一摞卷子，快做完了，该拿回宿舍去了。 看大米不知道好歹地呱嗒着脸，大卫知好知歹地没敢吭声。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玩笑似地抽出大米手底下的那摞卷子，随手一翻一抖，又郑重放在她面前，傻大米惊呆了，心想这是在玩杂耍吗？ 大卫鼓起勇气盯着大米：“陶大米，你……”大米莫名其妙盯着他，大卫眼神里有什么？期盼，着急……还有什么？ 正在此时，忽然有个男生扯直了嗓子，拖着长腔大喊了一声：“各——就——各——位——！”班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 大卫立马讪讪地起身离去，临走把手放在卷子上，轻按了一下…… 大卫终于走了，陶大米呼了一口气，可捞着学点了。歪过头，她瞥了一眼左后方，离着自己远远的高铭，刚才他这一嗓子虽然给了大卫一个老大的难堪，也让自己觉着很尴尬，但总算是给她解了围了。 轻叹一声，看来大卫真是在追自己呢，原来她总是掩耳盗铃般欺骗自己，认为大卫就是把她当成哥们儿姐们儿来交往的，自己无需神经过敏。但现在高铭的一嗓子“各就各位”，还有同学的哄笑声都在提醒她：别自欺欺人了，齐大卫就是在追你唻，你们两个在同学们眼里就是在腻腻歪歪谈恋爱唻！ 不行！陶大米打定了主意，下次齐大卫再冲她这么暧昧不清的话，她一定要把话挑明了，告诉他：她现在一心学习，别的，什么也顾不上！ 下了晚自习，她抱起这一摞卷子回了宿舍，原封不动，板板正正放进床底下的纸箱子里，心想，可不能丢了，以后随时还要拿出来复习唻。 第二天有一节劳动课，同学们都到cao场上除草去了。干活的就是几个男同学，拿着锄头忙活个不停。大米和一群女同学站在cao场边树荫下，嘻嘻哈哈看“男劳力们”劳动的美好画面。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齐大卫，他弯腰锄地，虽然小草不费劲地锄出来了，可他整个人显得疲惫困倦，精神不济，心事重重。 看他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像要跟自己说点什么似的，但是一脸的沉重，又说不出来。陶大米觉着自己扭身走了不大好，两个就这么不尴不尬待着也不像话，就没话找话跟他开了句玩笑：“齐大卫，昨晚没睡够吗？怎么看起来没精神？快说，干什么坏事了？！” 眉毛不自觉地微微一皱，脸上的表情跟着一滞，齐大卫带着浅浅的吃惊和失望，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欲言又止，想了想，他转身走了！ 一头雾水的陶大米心想，又怎么得罪他了这是？怎么不理我？真是的，这么小脾气！忽远忽近、忽上忽下的，你拿自己当片云彩吗？哼！ 听刚才女生们嘁嘁喳喳，说大卫接着就走了，要不上学了！ 陶大米没有多少留恋不舍，但她也不高兴，替大卫难受，不上学了，他不就真成了出苦力的农民了？看他刚才锄地的架势，有模有样的，还真要下地干活的样子唻。 想不到回到教室后，齐大卫又做了一个惊大米之举：他沉着脸过来想要回自己的日记本，严格地讲是大米的“字帖”去！ 陶大米火了，她太讨厌齐大卫了，还有点儿好处吗？给我两粒破红豆，接着要回去了；给我个破本子接着又往回要！出尔反尔，非人哉！自己幸亏没看上他，要是跟才女路虹似的，傻乎乎看上他，还不知道被他退了几回亲了！ 她气哼哼把“字帖”退还给齐大卫，心想：彻底决裂了！你就是不上学我也决不替你难过了！ 但是有一首词大米很喜欢，还不等背下来呢，就被大卫要回去了，真是有些可惜，早知道忘了多背背了：昨夜漫天杨柳絮，春雪多情，来送冬归去……写的多么好，可惜这一份美好的感情，就像这首词一样，总也不属于她。 词的后半部分，更美，大米想不起来了，她觉着，也由衷地希望，这些更美的文字，总有一天是属于大卫真正的心上人的，就像大卫以后的人生，也会越来越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