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灵魂深处
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一如记忆中冷峻，那双眼睛，射出冷冽的寒光。 她的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可是没等她跑两步就被一股力气扯住了。 “你跑什么！”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怒气。 “你，你想干什么……”凌初夏的手被扯得生疼，不敢抬头去看他。 然后就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怎么也算是老朋友了吧，不用这么戒备吧。” 老朋友？ 她苦笑一声。 他们怎么也算不上是朋友的关系吧，不如说是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关系更来得贴切。 不顾她的反抗，那男人将她扯到了车上。他的力气太大了，凌初夏根本挣脱不了。 “慕总？”司机有些疑惑。 “你先出去。”慕寒珏吩咐了一声。 虽然好奇但是司机没有敢问任何原因，直接下了车。 司机离开了，车门也被关上，整个车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凌初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没办法通畅， 慕寒珏终于放开了钳住凌初夏手腕的手，凌初夏缩在车门边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你就这么怕我？”慕寒珏讽刺地笑了一声。 凌初夏没吭声。 “当初逃跑的时候胆子倒是很大啊。”慕寒珏冷声道。 “……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我可以……离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小，“我们……以及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看到慕寒珏的时候她总是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关系？”慕寒珏冷哼，看着身边这个快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女人，“你也不要你的儿子了？” 儿子！ 慕寒珏的话让凌初夏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是，她有一个儿子。 准确的说是，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那个孩子，应该已经四岁了吧。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从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一眼都没有。 “他，还好吗？”凌初夏颤抖地问道。 “当然很好，慕家能给他想要的一切。”慕寒珏冷声回道。 凌初夏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那……就好。” 是啊，权势滔天的慕家，势力遍及世界，在S市，在整个华国都没有人可以和他们抗衡。而那个孩子，是慕家的未来继承人。 “你不想见他吗？”慕寒珏突然问了一句。 见他？ 凌初夏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不想，但是那是她怀胎十月用尽一切力量生下来的孩子，和她骨rou相连的孩子，她无数次都在梦中见过一个被襁褓包裹住的婴儿，但是她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不是看不清，而是她根本没有看过他，又怎么会记得他的面容呢。 久久凌初夏都没有回答。 “他想你了，想见你。”慕寒珏说道，“你不会忘记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吧。” 这次慕寒珏之所以会来找她，也是因为儿子无意中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好几个月来都缠着要见她，而且这两天还搞什么绝食，弄得他只能让医生随时等在旁边给他打营养液。 凌初夏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他的生日，但是…… “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存在？”凌初夏不觉得慕家人会告诉那个孩子这些，毕竟当年他们想的就是让那个孩子成为慕寒珏和他未婚妻的亲生子。 但是慕寒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问了她一遍想不想见孩子。 凌初夏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 她当然想见，四年前生下他的时候她就很想见。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见，因为她不可能守着那孩子，见了面也只不过是徒添伤心而已，而且以后就更难以放下。 “我……不见……”凌初夏听到了自己僵硬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发出这三个音的。 但是在她这个回答一出口的时候，整个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出来。 “好，真是好狠的心啊！”慕寒珏的声音就像是地狱里的阎王一样冷得让人发颤。 慕寒珏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见。 “好，如果你不想见，就离开，”慕寒珏开口，“但是如果你不见以后你就永远都见不到。” 慕寒珏的话让凌初夏心脏的跳动都几乎停滞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了车门，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辆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车。 慕寒珏没有想到凌初夏居然真的敢走，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滴滴。 他的手机发出响声。 “喂？” “爸爸，我妈咪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电话里的声音十分稚嫩，充满着兴奋，“你答应过我的……” 打来电话的正是慕寒珏的儿子，也是凌初夏的儿子——慕宇辰，这次是慕寒珏告诉他会带他mama回去，慕宇辰才兴高采烈地正常吃饭。 “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到你面前。”慕寒珏平静地开口答应自己的儿子，“你有听奶奶的话乖乖吃饭吗？” 听到那头传来的应声，慕寒珏满意地点点头。 挂掉电话，慕寒珏看着远处那个仓皇离开的背影勾起嘴角。 想跑？没那么容易。 夜色如墨般像要把人都吞掉一样。 凌初夏在这令人胆寒的夜色里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公寓，然后终于跌坐到地上。 她背靠着墙，整个身体都蜷缩到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他出现了。 她曾经以为她的人生再与他没有交集，她也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够遗忘这些，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去。 但是事实告诉她。 她做不到。 她的心因为慕寒珏的出现而停滞，更因为他口中的孩子而疯狂颤动。 过去的事情即使过去了，即使你想要忘，还是没办法忘记。 就像那些不停出现的梦一样，永远都残存在她的记忆深处，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灵魂上，伤得她鲜血淋漓。 她的一生，都注定逃不开那些梦魇。 蜷缩在地上的凌初夏在眼泪的滴淌中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