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拿波里意面和T台初体验
“呐，景白学妹，给我们签个名好吗？”两个系红色领结的宝舞二年级生拦住了正在走路的陆景白。 “当然。”景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接过本子在上面画了几下。呃……习惯性地签成了沈嘉嘉三个大字。“不、不好意思，写错了……”略显害羞地撕下那张纸，重新认认真真地签了陆景白这个名字在上面。 从剧场到宿舍，短短一截路已经有三拨人拦住她了。第一位送了她一扎小小的用报纸包着的勿忘我；第二拨是鼓励她的任课老师们；第三拨就是刚才要签名的学姐了。这是不是代表，她受到了一点点的肯定？ 只是，为什么那些女孩脸红扑扑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眼神四下飘移，偶尔和她对视时飞快移开视线却又暗含怜惜？怜惜……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怜惜的地方……魂淡，哪里怜惜的是你，人家眼里看到的，明明是为爱而死的盛祥。 并且她忘记了，宝舞成功的男役可是有“一女杀十男”的剽悍战斗力，传说中，真男人的吸引力在男役面前，也会瞬间被秒成渣渣……而她今天，算得上得其精髓一二。 艾菲菲和苏西两人在宿舍楼前等她，一左一右勾住她的手臂，三人呈“山”字状去“marry蜜”咖啡馆吃简餐，今天是食堂休息日。 “我从剧场出来的时候，有个男生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艾菲菲义愤填膺地说。 “肯定是花令安学长的脑残粉。”景白嘻嘻笑着。 “幸好没让我哥哥看到。”艾菲菲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哥哥也来啦？他叫什么来着？”苏西偏着头想了一下，“对，艾理，是吧？你哥哥现在在做什么？”搬家的年代太久远了，对菲菲的哥哥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嗯……他唱歌……”艾菲菲吞吞吐吐，眼光有些游移，“没什么名气……”要是让alex知道宝贝meimei这么说他非泪流满面不可。 陆景白以为艾菲菲不好意思提这件事，忙安慰道，“有才华不得志的人很多啦，你哥哥肯定能遇到伯乐，成为大红大紫的常青树。不像那个谁……哦，a2z的alex，完全就是走花瓶路线的嘛。”苏西也在旁边连连附和。 艾菲菲的嘴角一阵抽搐，哥哥，抱歉啦，心底淌下两条宽面条泪。 marry蜜的老板依旧在吧台后头老神在在地擦杯子。三人各点了一份拿波里意面。老板端盘子的技术高明，两手各端一份胳膊上还放着一份，放下面就立即回吧台后面了，惜字如金。 拿波里是意大利的一个地名。而拿波里意面通俗的翻译其实就是番茄意面。但是，这种简单的食物做好吃却很不容易。 首先，面条用spagetti比用pasta来的好吃，而spagetti的选择上，要挑比较粗号的更为适宜。番茄酱的选用呢，偏甜的番茄沙司绝对不行，而要用口感酸甜的番茄酱更能刺激味蕾。最后是里面的配菜，青椒和洋葱的组合永远也不会出错。问题是，有的店会往里面加台湾香肠切片，虽然不能算不及格，但是加热狗片或拇指大小的培根才是最经典的吃法。 “拿波里的人民太幸福了，天天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意面。”艾菲菲往面里洒满芝士粉，感叹道。 陆景白科普道，“拿波里人从没吃过拿波里意面，这种面其实根本不是意大利人发明的，这才是最好笑的地方。”她是胡椒派，吃了一口，嗯，果然，黑胡椒和番茄味道最搭，还有她习惯用筷子。 苏西的口味有点奇怪，喜欢往面里放七味粉，“对了，明天早上还要去走秀，今天吃这么碳水化合物没关系吗？” 见陆景白和艾菲菲一脸同样痴呆的表情望向她，“喂，你们不会是忘了这事吧……” 真的忘记了……忍痛又吃了两口，唔，三口。三人恋恋不舍地眼睁睁看老板收走盘子。 “刚才老板是不是瞪了我一眼？”艾菲菲奇怪道。确实，因为她剩下的最多，浪费是犯罪。 “或许，老板也是花令安学长的脑残粉。”苏西这样回答。 走秀现场很奇特——本城最高的摩天大楼楼顶。那里可轻易俯瞰这座霓虹璀璨的城市，并设有温室花房和泳池，长年承办派对或宴会。 一群半大的孩子怀着激动又冒险的心情推开通往楼顶的大门，据说，只有能获得这里请柬的人，才算得上真正混出了头脸。 天啊，这哪里是楼顶，简直像到了热带雨林。各种姿态华美奇异的植物林立。而那些铺着雪白桌布的圆形餐桌，就穿插点缀在其中，上面已经摆好了自助式餐点——生猛海鲜切成薄片放在盛冰的弯月形器皿上，水果和芝士、培根穿成了色彩鲜艳的串串，鱼子酱像黑珍珠一样泛着美丽的光泽，旁边是它的好伴侣——一篮子切片法棍…… 立领白衬衣和黑马甲的服务生轻巧地端着托盘，穿梭在树木、餐桌之间，盘子上酒杯里的鸡尾酒甚至连晃也没晃一下。 而中央的游泳池，水波碧蓝，已经有三五成群的比基尼女郎或站或坐在池边，火辣小麦色肌肤的孟买宝贝，晒成橄榄色的金发甜心，丹凤眼的本土古典美人……而泳池的中央，有一竖列固定好的浮板，从一头的岸边直通另一头，景白脑袋里的警钟嗡嗡作响——有时她真恨自己这种预感—— “这就是你们今天的t台。” 从众人身后，悄无声息神出鬼没的吴秉淡淡说道。 一群华服美衣的少年少女，恨不得当场集体失聪。 今年绝对犯水祸……这是浮现在陆景白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上一份工作，美人鱼，带来的窒息感还残留在鼻间，如今又……是不是该去拜拜了啊……拿个救生圈请大师开开光摆宿舍里不知道管不管用…… 时装发布会之后就是名流晚宴，当然，这些担任麻豆的未成年们是不会被邀请参与那种成年人的世界的，陆景白上辈子称这种晚宴叫“皮条会”，稍有权势的男人在这里总能找到一款适口的小饼干，这里永远不会缺少野心勃勃渴望一步登天的女人。 彩排时间很紧迫，离发布会开始不到两个小时了。模特们排好竖列队形站在泳池旁，队伍里，已经有不止一人不停地在手心里划个“人”字，再放到嘴边吞咽下去缓解紧张了。艾菲菲担任开场，化妆师给她选择的假发是一个松松的发髻（估计没人记得宝舞一年级不让留长发的kuso校规了吧╮(╯_╰)╭），身着蜜橘色小礼服的她，挂着天真甜美的笑容踏上浮板—— 跟我想的不一样啊啊啊啊——幸好没人听得见陆景白的心里活动。原先以为那些小小的浮板一定被牢牢地固定在水里，可是艾菲菲一脚踏上去时，陆景白明显感到那块板子羞涩地、明显地、从容不迫地左右晃动兼下沉了一下，而艾菲菲的右脚跨出第二步时，如果陆景白是那块板子的话都想尖叫了——当人的全身重量分布在两块板子上时，浮板剧烈下沉，平面恰好被水淹没，这样，人走在上面，犹如凌波微步。镜子一般的水面也暗藏玄机，竟能将人的倒影反射到四周的白幕上。 在旁观者看来，就是一个艾菲菲在水中央行走，而无数个行走艾菲菲在周围的投影上形成一个连续的影像。 艾菲菲的平衡能力不错，只在最初愣了一下后就继续昂首向前，平安地渡过浮桥。特别是走到最中间时，展开的裙摆映的她好像一朵迎风初绽的小小莲荷。之后，一个接一个，似乎看起来很玄妙的浮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走，有的人已经可以在对岸大方地展示定格pose了。 陆景白一直坚信，每个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超能力。有的人能用念力把勺子弯曲，有的人嗖嗖穿墙而过，有的人可以背下圆周率小数点后的几千位……而她作为沈嘉嘉时的超能力是，可以穿着恨天高走在任何地方，从没有摔的四脚朝天过——怀着如此自信，赌上女演员的骄傲，踏上那块承载着命运的浮板—— 看，果然是小菜一碟。陆景白沾沾自喜地想着，一面还要保持冷酷的扑克脸，走着自己在宿舍偷偷练了无数遍的猫步。在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看来，一个轮廓深邃（烟熏妆的加强效果），唇色苍白（唇膏＋吓得），身上每一个棱角都有型有款（衣服好）的欧洲美少年（伪）缓缓走在水面上，他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一身全黑将他衬托的容色更胜。明知不太合适，却还是只想用步步生莲来形容他…… 扑通——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原本应该踏在最后一块浮板上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陆景白掉入水中的第一反应是：没关系，好几个麻豆都是游泳队的……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有一种社会心理学叫做“林格曼效应”，又名责任分散效应，意思是并不是故意见死不救，而是觉得别人会救自己就没有动——在场人来人往，总有会出手的人吧……大家这样想着，陆景白在鸦雀无声中咕嘟咕嘟下沉…… 直到吴秉一个纵身跃入水中，众人才像被一头冷水浇下，喊人的喊人，跳水的跳水……那几个游泳队的也想立即下来救人，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原因是：下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就别弄湿服装了。 吴秉抱着**的陆景白回到岸边，几个医护人员赶忙过来要对双眼紧闭的陆景白施救。吴秉制止住了，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喂，别装死了，我看见你在水下闭着气呢。”被踢的陆景白先是一副任人蹂躏没反应的样子，眼皮动了两下，悠悠转醒，一脸迷茫地问：“这是哪里……” 好、好拙劣的演技。这是众人的一致想法，虽然我们知道只有你一个掉下去很丢人但是这是意外也没办法所以就不用这样蒙混过关了吧。连心急到不行赶过来的艾菲菲和苏西都不忍直视了。 吴秉一把揪起她的耳朵，“别装傻了。”拎着她往隔间走去。伸手招来四五个工作人员，他们三下五除二地把她扒的精光披上浴巾，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巨大的吹风机，不是瞄向她——而是疯狂地吹那件宝贝衣服，化妆师也小跑过来开始给她补妆。看着吴秉恨铁不成钢的小眼神，陆景白低头惭愧道，“对、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怕水怎么不早说。”吴秉敲了下她的脑壳，虽然在众人眼里刚才的她可能是行走如风的美少年，可他敏感地发觉到她的动作有一丝的瑟缩和迟疑。“知道自己添麻烦了，一会儿就好好表演。”言罢，不再看对方落水小狗一样的表情，走出去继续工作。 当陆景白重新穿好吹干晕好的衣服回到秀场时，天色已然暗下去了。在现在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太阳捉迷藏似的躲过林立的高楼，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很多人，为了能够站在这里看着这样的风景指点江山，汲汲营营；也有很多人，已经熟悉到忽略这样的风景，只想在此酩酊大醉猎艳寻欢。 现场的交响乐队开启了歌舞升平的前奏，衣冠楚楚、裙摆摇荡的客人们鱼贯入场，他们面带一模一样的漫不经心的微笑，因为整个城市，都是属于他们的乐园。 一个接一个，模特们走过浮桥，客人们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件名贵的瓷器，而那些请吴秉回国办发布会的厂商，则是欣喜地仿佛看到走出的是一叠叠钞票。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面目——陆景白，欢迎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悄悄对自己说。 在灯光打到面容的那一刻，她就是主角。踏上浮桥，无视四周惊艳的目光或恶意的揣度，她摇曳生姿，翩翩而行—— 阴影处，吴秉的视线专注地追随着陆景白的背影，这，就是自己选中的压轴模特。每一个能给设计师灵感的缪斯都是上天的宠儿，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