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梦魇
京师之外,大军云集,时刻准备着酝酿一场决定草原和中原命运的大战。+∧八+∧八+∧读+∧书,.※.→o 双方的指挥官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尽办法呢,如何在保证自己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击败敌人,换取绝对性的胜利。 三皇子的心情是极其糟糕的,他本来以为自己遇到了陈生,那么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一个非常大的保障。 甚至,为了收买陈生这个人的心灵的归属他,他还特意放走了被他抓住的几十万大明百姓。 虽然有给大明增加负担,挑起大明内部矛盾的嫌疑,但是从古至今像是自己这样,主动放还俘虏的草原首领,这还是第一个。 换做是谁,面对如此尊敬的时候,他都应该表示出足够的感动吧。 你们大明不是最讲究的一句话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吗? 可是我们家三皇子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却如此的不领情,甚至还偷偷的逃走呢? 三皇子正在营帐里生闷气,一怒之下,拍坏了好几张桌子,伤口又崩裂了不少。 这一次没有陈生给他医治,只能让自己的手下人来做这件事情,可是手下人都是粗手粗脚的大汉,根本做不了这种精细活。 本来陈生在他身上留下的是一个个细长的蜈蚣线,可是到了他的亲卫们的手里,却变成了一张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痛苦就不要提了。三皇子自己都忍不住将手里的刀把子给咬断了。 不过手下人笨手笨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皇子吩咐手下的亲卫下去,又将军师请来。 军师进来之后,也是唉声叹气。 三皇子疑惑的说道:“军师,你这是做什么?何故唉声叹气?莫非你也是因为我没有成功挽留住人才而难过吗?” 军师摇了摇头。 三皇子咬着牙,忍着伤口传来的疼痛继续说道:“莫非是因为我想重用那个大师,结果你感觉到心里不舒服了?不对啊,你不是这种人啊!” 军师摇摇头说道:“全都不是。” 三皇子更加疑惑了,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唉声叹气吧。” 军师坐在三皇子身边说道:“副汗,我要告诉您一个真相,希望您千万别激动。” 三皇子点点头说道:“你说吧,大风大雨这么多年,我也都过来了,还没有什么我坚持不住的。” 军师颔首说道:“其实,那日在战场上真正射中您三箭的,很有可能是圣僧和他土地两个人中的一个。” “什么!?”三皇子怒而起身,顿时鲜血如注,伤口崩裂。 军师说道:“副汗,我帮您去叫手下人吧。” 三皇子疼的龇牙咧嘴,额头冒汗,但是他依然摇摇头说道:“不用,我自己来,这群废物,就是没没有中原人细心。” 说着自己穿针引线,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消毒之后,便开始给自己缝合伤口。鲜血染红了双手,但是他一声不吭。 军师继续说道:“今日我检查咱们追回圣僧士兵的尸体,发现他们身上的箭伤跟您身上的箭伤一模一样,为此我专门问了负责追回圣僧的士兵,他们在追击圣僧他们的时候,虽然他们看得不清楚,但是敌人射箭的姿势,跟您那日偷袭您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哼。”三皇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疑惑的说道:“不对啊,他既然重伤了我,那么就该看着我去死才对啊,他为什么救我的命?” 军师沉吟了片刻,分析说道:“我也不知道敌人的具体想法,但是我大概可以估算出一部分。首先就是那个假圣僧自己提出的要求,那绝对是他就您的一个目的,让他手下的几十万百姓活下来。 这起码证明,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其二,他想让您死。一是他死了,那么您手下的部队很有可能被花当侵吞,那么在大明的京师北疆,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同时他也不敢太过于得罪达延汗,所以他选择给您治伤。” 三皇子疑惑着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人如果是假的和尚,那么他在大明也应该是有名有姓的豪杰人物。可是对于大明的英雄好汉,我也搜集了很久了,这么年轻的人物,我却一直没有听说过啊。” 军师抚摸着颌下的长须,叹道:“大明有句俗话说的话,叫做灯下黑。您就是身在灯下,而看不清敌人的样子。 你说他年轻,而且箭法超群,又是仁义之士,这种人在草原都少见,在大明就更是稀奇了,这个人您还没有想到吗?” 三皇子恍然大悟,震惊的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呢喃着,甚至带着几分不敢相信说道:“既然是他!他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深入我的中军,就不怕我要了他的性命!” 军师佩服的说道:“这正是这个人的聪明之处,他猜准了我们肯定猜不透的身份,所以他敢深入我们的中军大帐,甚至给您治伤。 他不仅达到了他的多重目的,同时他对我们的军队的部署,士兵的战斗力,已经有了一个十足的了解,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要跟一个非常了解我们的敌人去战斗了。 最关键是我们对于我们即将面临的敌人一无所知,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三皇子也格外佩服的说道:“这个陈生,是我平生遇到最强劲的对手。从上一次我给他来了个金蝉脱壳,让他中了我的计谋,他就开始酝酿,最后给我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实话,这一巴掌真的是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脸上,让我以后没有办法做人了。” 军师又说道:“眼下不是我们纠结于此的时候,陈生虽然强,但是毕竟是明朝帝王的臣子,是臣子就要时刻面对勾心斗角。他们这种优秀的人才往往不是被我们的马刀打败,而是被他们身后的友军,文人暗中打败。 所以眼下应该避其锋芒,全军撤退。对外宣称,陈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将军,我们不敢与他抗衡。然后让大明朝中我们的人鼓吹陈生的本事。同时我们在大张旗鼓的赠送陈生礼物,如此用不了多久,大明的君主就会对他起猜疑之心。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不战自胜。 到时候,副汗什么时候想再来大明,我们骑着马再来就是了。 夺取大明的锦绣河山是一个庞大而持久的攻城,您还年轻,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三皇子摇摇头说道:“不可以。此次我领了父皇的命令,千里迢迢来到了大明。我还没有跟陈生真真正正的打一仗,就灰溜溜的逃走。让草原上的英雄们如何看待我。 就算他们不会说什么,我自己也会看不起我自己。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因为怯弱,没有敢跟敌人一较高下,这将成为我一声的阴影,让我的宏图霸业止步不前。” 军师劝说道:“可是此时敌暗我明,跟他们交手不明智啊。我们退一步,不是说我们不跟他们打了,而是我们需要选择最合适的机会,在站出来跟敌人交手啊。” 三皇子依然摇头说道:“此次我们进犯大明的北疆,虽然前期依靠计谋打了大明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当我们到达京师附近的时候,却遭受到了敌人强有力的阻击。 而且是在朝中很多大臣,很多衙门不配合皇帝的情况下。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大明的皇帝正在实施的新政卓有成效,皇帝对国家的控制力正在加强。 这对我们不是好事。 我们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攻破大明的京师,逼着他们改朝换代,那么我们只能任凭他们强盛起来。 一个强盛的大明帝国,对我们草原的破坏力绝对是致命的。 我身负着我们草原重新崛起的重任,绝对不能给明朝这个机会。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击败他们。” … 京师之外的勾心斗角在持续,京师的风波也在酝酿。从兴献王站出来之后,皇太子的重伤一直持续,皇帝也是久卧病床不起。 让更多人的变得嚣张起来。 每日里肯定兴献王主持国政的奏折,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同时弹劾太子在监国期间各种不足的奏折也是数之不尽。 这一次,朱厚照明显的没有插嘴。倒不是他不将国事放在心上,而是朱厚照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他很明白,眼下京师的水很混,如果不是将朝局看的透彻的人,最好不要瞎掺合。 若是自己冒然发表言论,很可能不仅无助于解决矛盾,反而将问题更加复杂化。 … 京师的流民越来越乱了,外面的贼军一直不肯退去,鼓吹让兴献王出来主持朝政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这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 当年土木堡之变,大明的皇帝被人家抓走了,大家脑子一热,换了个皇帝,挽救了大明的尊严。 这一次,大明的皇帝虽然没有被抓走,但是一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一个身受重伤,不能处理国政。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既然你没有能力处理国政,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越来越多的人转变了风向,选择站在兴献王这一边。 这一天,皇宫的承天门前,忽然聚集了一大群官员和勋贵,朱厚照的两个舅舅赧然也在其中。 他们的表情非常严肃,仿佛他们是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走出来的圣贤一样。 只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不准备放过每一个敢于阻拦他们的人。 这群人之中最为兴奋的则莫过于传奉官,这种没有任何本事,却可以享受国家俸禄的蛀虫,在前一段时间,每日里都是活的战战兢兢的。 他们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当他们某一天早上醒来,传旨的公公有尖细的声音告诉自己,恭喜你,你的官位已经被陛下剥夺,你可以回家种地了。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朱祐樘恩惠朱厚照父子双双出现了问题,不管是兴献王上台,还是草原人攻占了京师,都没有人为难大家了。 大家可以继续过好日子了。 这个时候,大家必须约好场合,谈好时间,好好的弹冠相庆,好好的庆祝一把。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目标也很纯洁,那就是先去内阁闹事儿,闹个不听话,就直接去太zigong。 人群里,刘吉这个老家伙气定神闲的缓慢踱着脚步,焦芳一只手抚摸着长须,慢悠悠的跟随在他身后。 他们身后的一群人,一个个表现的威严有度,仿佛胜利已经攥在他们手里。 他们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互相给大家打气。 就在这时候,宫中的钟声响起,伴随着钟声,兴献王的轿子被抬入了皇宫之中。负责保护皇宫的士兵们抽出了武器。 “皇宫禁地,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藩王不得入内。” 兴献王的属下毫不犹豫的上前抽了看守宫门的士兵两个嘴巴。 轿子中传来了兴献王冷冰冰的声音,“本王是来看望皇兄的病情的,这种兄弟之间的情义,您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王。” 守门的士兵还想多言,兴献王手下已经把刀架在了士兵的脖颈之上。 最后终于没有人敢阻拦了,兴献王带着微笑下了轿子,兴冲冲的进了皇宫。 他似乎已经胜利了,他似乎看见皇位在向他招手。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利终于要到手了吗? 想到这里,兴献王忽然变得格外的兴奋。 内阁的官员们一个个吓得躲在内阁里不敢出来。他们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事情。△≧△≧ 内阁的畏惧更是让这些人得寸进尺,他们已经忍不住准备出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的脸上永远带着温和无害的微笑,仿佛一位得道高僧,世间一切宠辱皆忘,波澜不惊。 晨蔼雾色里,陈生踏着坚定的步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脸上的笑容一如故往,永不妥协。 一阵比死更寂静的沉默,每个人死死盯着他,那一脸和煦如春风的微笑,看起来那么的神秘,笑容背后的真实却藏在nongnong的雾色里,无法揣度。 “大家好啊。” 陈生笑吟吟地朝众人拱手,不见丝毫烟火气,优雅且风度翩翩,比君子更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