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彻底的绝望
端起碗筷,将海碗里的米粥一仰而尽,接着又很没有节cao的用舌头舔了舔,真的是不嫌丢人,一点讲究都没有。 看到陈生嫌弃的表情,也不在乎,起身抱拳说道:“公爷家的早餐真的不错,这蒸饼撕碎放在粥里,吃一口心口就暖呼呼的。小人在锦衣卫里当值了那么多年,真正的山珍海味也吃过不少,但是这么好吃的东西,确实是第一次吃。 若不是小子身份低微,干的又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然以后定然多多来公爷家蹭饭吃。” 陈生尚未开口,陈子姝撅着嘴说道:“我们家才不要你们这群吃货嘞,就知道吃,比牲口吃的都多嘞,你们家里没饭菜吗?丢死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羞。” 陈生挠着陈子姝的头说道:“童言无语,童言无忌。都是自己家的兄弟,你们只要想吃常来就是了。 虽然不是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但是毕竟都为陛下做事,又有东厂在侧虎视眈眈我们的地位,所以我们南北镇抚司有机会多多走动才是。 回头你也可以带上牟指挥使,让他来我这边走走,做做客,都是一家人何必搞的那么生分。” 身边的亲卫跟随在陈生身边已经很久了,就连这群锦衣卫都现了陈生的表情有异,他们更不可能什么都现不了。 陈生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然后用手比划了一番,众人便明白了陈生的意思。 弓着腰接过陈生的赏钱,嘴里喊道:“公爵府这边安全的很,没有贼人,我们可以离开了。” 一群锦衣卫装作有吃有喝,又有银子拿的开心表情,嘻嘻哈哈的离开了公爵府。 陈生关好的大门,插上门栓,然后透过窗子朝着已经爬上了枪头的侍卫猛地挥动了拳头,只听嘿哈的两声,一群侍卫手里一米多长的长枪瞬间被当做标枪射了出去。 那堆积了数尺高的积雪瞬间被射的四散纷飞,瓦片哗啦啦落的到处都是。 挺好的青瓦,其中又不少瓦当还是从宋元时期留下来的珍品,运送到古玩市场上去,说不定还能换上几十两的宝贝,结果就这样碎了一地。 陈生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没有办法,又贼人,自然要以剿灭贼人为主要任务。 一刀寒光闪过,斩断了一支长矛,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雪堆里忽然出现,他身上披着长长的白色长袍,里面则是璀璨的银色宝甲,在空中犯了个跟头,陈生房顶上的瓦片又落在了地上不少。 堪堪站稳身形,就有一把薙刀搂头剁了下来。 耿小白的刀出了名的快,但是这个贼子的剑也非常快,刀光剑影之间,竟然能够耿小白逗个不分上下。 耿小白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那贼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恨意,手里的长剑朝着耿小白的胸口便刺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耿小白眼疾手快,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白色的石灰。 朝着贼子扔了过去,贼子猝不及防迷了眼睛,耿小白一道正中他的肋骨。 那贼人吃痛,从房顶跌落,尽管有重重的铠甲保护,依然被摔得七荤八素。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根长长的镗钯撞在他的胸口,惨叫一声,就被士兵手里的镗钯给扫飞了。 那贼人嘴角吐了些鲜血,但是却并不绝望。仗着身上厚厚的铠甲,对着公爵府的大门狠狠的撞了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撞断了门闩,险些冲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铺过来一张大网。 十几个侍卫手里端着长枪在门口组成了枪阵,只要网子罩住这个贼人,他们便准备用长枪将这个贼人捅碎。 那贼人的本事果真不简单,手里的长剑挥舞,竟然将铁网扫出了个窟窿,身子在雪地里打了滚,又返了回来。 几个士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长枪还没等刺向这贼人,这贼人竟然趁机用宝剑斩断了好几个人的腿。 陈生手下的侍卫疼的嗷嗷叫,鲜血染满了公爵府的大院。 陈生抱着瑟瑟抖的陈子姝,将外面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贼人竟然是教会的骑士,看样子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为了守护某个人专门训练的守护骑士,就跟传说中的死士差不多。 在战斗中完全是疯子,一点自我的意识都没有,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机器。 陈生从墙壁上拿起一副小梢弓,对着贼人的头盔射去,那贼人竟然反应极其敏锐,下意识的往后面躲了一下,弓箭只是射雕了他的头盔,人却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 “啊!啊!啊!”贼人肆意的咆哮起来,只可惜他这野兽一般的咆哮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用脚丫子想想,大抵应该是你们这群人太过于无耻,群殴我之类的话吧。 此时他长长的头散乱的披在铠甲上,蓝色的眼珠里泛起了红色的血丝,眼神中全都是绝望的神色。 耿小白手里握着刀,冷然的看着这贼人,说道:“投降吧!这里是渤海郡公府,你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战士群体,你逃不走的。”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手里拿着宝剑,并没有退缩,反而再一次咆哮起来。 这种勇气,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陈生摇摇头,暗道:“那么勇敢的武士,竟然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死就死了吧,毕竟他不是大明的勇士。不然就冲着他这份勇敢,不论他犯了多大的错,陈生都会想办法留下他的。 这家伙虽然是一个被逼到了绝路的猛兽,但是他此时已然没有放弃决斗的信念,看见陈生抱着陈子姝在精窗子里静悄悄的看着自己。 忽然解开铠甲,身子的度顿时提高了很多,也不知道吼了一声什么,提着血淋淋的宝剑,朝着陈生疯一样的跑了过来。 陈生随手关掉了窗户,这头猛虎狰狞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切莫吓坏了陈子姝。 “哥哥,我不怕的,子姝长大了要做哥哥的新娘子,跟着哥哥去打仗,陈子姝才不怕坏人呢!” 陈生微微的摇摇头,从墙角拿出泛着寒光的长枪,谁若是以为陈生担任顺天府尹,手底下的本事会落下,那就是彻底的大错特错了。 那贼人想要直接撞开窗户,却不料在缝隙中忽然钻出一把毒蛇一样的长枪。 他想用宝剑去挡,却不料那长枪的寒芒只是一道虚招,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头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哽嗓咽喉。 那贼人绝望的看了陈生一眼,鲜血顺着的他的嘴唇,滴滴答答的流了很多。 或者的刺客显得很勇武,死去的刺客,不仅狰狞,而且身上的野蛮的气息一点都没有减少。苍白的面孔被房檐下的烟筒管子讯融化的雪水敲打在上面出叭叭的微响,最后汇成小溪拼命地冲刷着她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公爵府的地面北高南低,最南边的墙角处有一根陶瓷管子一直通到阴沟里。 因此,融化的雪水混杂着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流进了阴沟,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没有什么血液继续往下流淌了。 陈生听到有战马奔驰的声音,似乎正在往公爵府这里赶,锦衣卫办事的效率还是可以的,这边刚才出了问题,没过多久,援兵就来了。 只是让陈生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被那贼子撞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两个玄甲的武士一下子撞得稀巴烂。 “我靠!太过分了!” 那锦衣卫领将长枪拔下来,正提着尸体哈哈大笑,这一下子终于立功了。 陈生此时已经看清,这两个玄甲武士竟然是钱宁和江彬,江彬还算是懂事一点,见到事情已经结束,远远的抱了抱拳,根本就没有过来,而是吩咐勇士营继续搜查公爵府,小心有什么遗漏。 那钱宁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一脚踹开那个正在大笑的锦衣卫,摸着下巴围绕着死去的骑士嘿嘿的笑个不停,最艰难的日子里有这么一桩泼天大功让他如何不感到心神俱醉。 锦衣卫头领被踹飞,如果是在平日里,被钱宁这个太子眼前的红人踹飞就踹飞了,今日自己和一群校尉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件大功,却被钱宁给抢走了他如何能够心甘? “钱大人,这名飞贼是被我们捉到的,还请将军把人犯还给我们,好让小的向指挥使缴令,昨日里已经挨了催令板子,您总不至于眼看着我们这群人接着挨板子吧?” 钱宁探出手挑起那个死去的骑士脑袋,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真是太可惜了。” 然后回头看着锦衣卫嘴里就吐出一个字——“滚!” 年轻一点的锦衣卫校尉大怒,提起绣春刀就要冲上去,却被锦衣卫领死死地抱住了,指着公爵府外虎视眈眈的勇士营将士,说道:“兄弟,忍忍,咱们争不过他们,他们人多。” 陈生抱着陈子姝从屋子里走出来,先是瞅瞅被钉在地上的骑士,然后对锦衣卫道:“据我所知,这样的西班牙骑士,应该不少。他们历来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 在这里能现一个。附近就该还有,我觉得你们去下水道附近去找找,找到的机会一定很大。” 钱宁惊愕了一下,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生叹息一声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只知道抢夺别人的胜利果实,而不肯动脑子吗?。” 锦衣卫头领见多说无益,就朝陈生拱拱手带着自己人愤愤的离去。在皇城街没人能够和太子的勇士营相争,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陈生看着烂成碎片的大门对钱宁道:“这就要修理大门了,不然让我娘看见,肯定要教训我的。” 钱宁大笑道:“您是身份和地位都非凡人,而且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有丝毫的畏惧,就连圣上都敢在危急之中,将大明的兵权交给您。 大明的读书人,和敌国的将军都在称赞您的勇武和胆量。卑职也是一直以您为榜样的,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大英雄,偏偏就害怕自己的后妈呢?我昨天听说,您母亲追着您打了半个公爵府,您竟然就老老实实的挨揍,您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钱宁这种人最大的缺点,便是以为有了靠山,便可以肆无忌惮的面对一切人,包括陈生,因为最近市井流传了不少消息,就是陈生有可能转化为文官的时候,他们就更加不怕陈生了,在他们看来,一个文官系统的陈生,一点兵权都没有,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陈生放下陈子姝。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烂木头,漫不经心的道:“我那是在孝敬母亲,老娘心情不好。揍我一顿她的心情就会变好,反正又打不坏,有什么不好?” 钱宁把串着骑士的弩枪从地里拔出来抗在肩上哈哈大笑道:“好,好,卑职别的事情可以敢说不服公爷,唯独这件事情,卑职从心底佩服您。” “我出生没几年,亲娘就离开了我,是我现在的娘亲将我养大成人。” 钱宁拍拍自己的额头道:“卑职的过错,让公爷想起伤心事了。。” 钱宁先把尸体拖着出了公爵府,过了片刻,外面就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如同过年一般。 陈生的心情就没有他们那样好了,这块过年了,房檐的瓦片被长矛射的稀碎,老人们最讲究封建迷信的,什么都碰不得。 这房顶的瓦片都碎了,她的心情更是好不了。 吩咐侍卫从外面的工地上运来新的瓦片,又给大门上涂抹了一些烟灰尘土做旧了大门,陈生就心满意足的准备去顺天府坐堂了。 他没有看见,就在城墙的西北角上,一具男尸被钱宁他们用一根长杆子挑着挂在鹅毛大雪里示众。 按照大明人内心深处残暴的野心,没有将尸体给剁成碎片,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在陈生顺天府忙碌的焦头烂额之际,一堆随意堆积在别人家墙角的草堆里忽然站起来一个穿着乞丐服的老妪。 她佝偻着身子从陈生家门前缓缓走过。 此时,大雪已经小了很多了,她扶着一根竹竿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身上沾满的雪花,让她显得更加的孤独绝望。 没人看见她隐藏在斗笠下的痛苦,更没人能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