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抵达小镇
迁宫队伍在出行的第二十三天，进入了苏米西比盆地。 大致从这个位置开始，河流的走向与林安等人所要前往的遗迹方向不再重合，在一个河上晨雾弥漫的清晨，林安和安德烈兄妹等同伴们悄然离开了船队。 “他们离开了，不知去做什么。” 主船上，雾镜汇聚成镜面，尤利西斯大师看着镜像里身披斗篷在山林间穿行的一行人说道。 “不管他们去做什么，既然陛下说不用理会，就当没有看到吧。”赖斯大师看一眼镜中的景象，淡淡道，“陛下要求我们最近加强守卫。” 同在一个房间中的尤利西斯和爱尔柏塔两位大师一凛，面色肃然起来。 大师们所注视的那片林地中，林安等人正在山林中跋涉，全身和其他人一样裹在斗篷中的萨林忽然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 “窥视消失了。” 他前面的西德尼脚步稍缓，感应片刻后，嗯了一声。 “小姐，皇帝就这么放我们走？” 虽然林安已经说过，皇帝应该已经对此默许，安吉莉雅还是觉得比较不可思议。毕竟林安曾一度担忧过他们的退路问题吗，甚至让他去联络偷渡人，现在却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其他人当然也都觉得有些不对，至少以皇帝对林安亲自点名要她随行的情况看，这么都不应该轻易放她走，林安当然也感觉得出这种异常。 正是这种异常，令她确信皇帝应该在筹谋什么，以至于无暇分顾她这边，而导致他无法分心的因素应该是在出行后才发生的，这使得皇帝不得不将更重要的事放在她之前，从而降低了对她的重视度。 “不重视不是正好吗。反正我们都离开了，现在想这些也太晚了。”萨林笑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全部人统统宣称闭关，这也做得太明显了，恐怕两三天就会被发现。”安德烈嘀咕道。 “如果皇帝真的对我们此行持支持态度，就会为我们掩饰，哪怕不掩饰，别人看皇帝的态度，也不会去细究我们的事情，”林安淡淡道。“说到底，真正重视我们去向的人，也只有那位陛下罢了。其他人都是看他的脸色。” 当然，那些强者们不是，可她们短时间内，也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想做什么。但目前这种林安偷偷离开而皇帝默认的情况，他们才不会去跟踪呢，毕竟自从林安的背景被真正确认后，有心人不能联想到天堂岛那次传奇的出手，万一跟上去被她背后的那位强者逮到，那就呵呵了…… 翻过一座汕头。前方正在用长剑开路的约翰姆出声道：“到了。” 前方林地间出现一小片空地，十多匹蹄型硕大、鬃毛长长的矮脚马被绑在树干上，看到有人来。有些不安地刨着蹄子，但并没有反应惊慌，一看就知道是驯养过的。 马背上马鞍套笼一应俱全，一旁的地上甚至准备了干粮食水，萨林施了几个侦测毒性。检验了一下食物的安全，对其他人点点头。说：“没有毒，可以吃。” “二皇子准备真是充分，不但是马，连食水都一起准备了。”安德烈便上去拿了一袋干粮和食水，然后分别递给其他人。 食物干粮在林安的随身空间中是随时准备的，占据不小的空间，而且法师随时能用造餐术和造水术制造食物，除了口味外完全能满足需求，因此正式法师基本不可能饿死，更夸张些的如唐吉坷德大师那样，发明一个改良法术，吃饱一顿后，一年半载都不用进食了。 于是林安把她那份食水给了安吉莉雅，安吉莉雅将它们放进储物袋中——这行人里，也只有她没有独立的随身空间装备，但林安将一个“阿尔忒弥斯之环”给她，不但可以让她利用里面的空间，也是以防在遗迹中失散，或许可以凭借这个手环联系。 为免被人注意，拜伦的人并不与林安一行一起走，甚至也不是同时出发，大家约定了在落基山北麓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中碰面，而拜伦和他的人则在两天后一个渡口下船，抄近路过去。 苏米西比盆地有部分属于拜伦的封邑，他对这里的地形情况十分熟悉，从封地调配人手也方便，轻而易举地弄来了十多匹适合在山地中行走的矮脚马，让林安他们的行程顺利了很多。 翻山越岭跋涉的路途自不必说，山林中虽然有猎人伐木工踩出来的路径，但遇到没有路的地方，也只能下马前行。 不过林安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哪怕是安吉莉雅，最近修炼也有了突破，从黑铁巅峰突破到了白银阶，再加上林安为她炼制的疾行靴，跋山涉水不说如履平地，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艰辛。 不过林安的突然离开倒是难为了某人。 他一开始还没发觉林安的离开，过了半天后发觉船队的方向与自己感应中林安所在方位有了不小偏差，才反应过来，跳脚地急急追上去。 林安在山林中跋涉大半天之后，忽然若有感应，抬头环顾周围的树木，微微一笑，心说终于追上来了。 离开船队之后，进食休息条件当然不能比得上船队中了，进餐还可以在马上边进食边走，但为了保持体力，每天扎营休憩也是必要的。 林安等人选择的路线并不是深入深山，只在山林外缘行走，但路上也会不时遇到野兽，如山羚羊、森狼、黄鹿等等，有单独落单的，也有十几几十只成群的，甚至还会在其中见到一些低级的魔兽。 不过林安也注意到，兽群中出现的低级魔兽大多是较为年轻的，它们的角蹄等异化特征，很容易将低级魔兽从普通兽群中分辨出来，其中又以两三年生的青壮年魔兽最多。 看起来元素潮汐之后，元素浓度的增加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已经开始逐渐大范围地显现出来了，之前的兽灾不过是初步征兆。只有当元素潮汐的影响扩大到构成生物链底层的普通野兽种群时，这种影响才会大范围的显现出来。 “再过一千年……不，或许只是四五百年，兽群中诞生魔兽的概率，至少会比现在增加五到十倍吧！那时或许连山村附近的山林，都会有低级魔兽出没了。” 带着湛湛青光的长鞭低低呼啸，鞭梢卷起亡命奔逃的鹿群中一头长着螺旋白角的幼年雌鹿，幼鹿被勒晕过去抛到地上，安吉莉雅感叹了一声。 “魔兽在进化，我们人族也在进化。到时候这些魔兽依旧只会是我们人族桌上的rou菜，” 安德烈笑道，转头对林安道。“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试炼，那时候对付一个鹿群，我们那队学徒还要想方设法设陷阱驱逐，现在为免惊吓到晚餐，我们还要小心将精神力收束起来——这在三年以前。真是不可想象啊！” 林安也笑，想起那时初出茅庐战战兢兢地小学徒，也觉得恍如隔世。 “还记得基诺吗？就是那时你们那个小队的队长，试炼后凭借献上那个信物凭证，得到了来剑圣山潜修资格的那个基诺——我在秘法团一次任务中见过他了。”萨林在旁边插口道。 “那个狡猾的家伙，”安德烈不等林安说话。顿时叫起来，“他现在怎么样了？” 其他人如约翰姆安吉莉雅等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话题内容，但出于对林安他们经历的好奇。也听得津津有味。 “还不错，他潜修两年后顺利进入了剑圣山，现在已经是黄金阶顶峰了，以他的潜力来说，已经不差。在同龄人里，也算得上中上了。 听说他修炼刻苦。虽然潜力不算突出，但也颇得青睐，就是一直找不到进入元素开化的契机。” 萨林说道，口吻中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当然，以他目前的实力看，他确实有俯视的资格—— 进入黄金阶之后，武者和法师的实力差开始加剧，即使是像雪莉尔这样先走一步，目前已经稳稳站在元素开化开始想后期冲刺的天才，也逐渐被安德烈赶了上去，而当初在小队中颇令人忌惮的基诺，此时在林安他们眼中，已经不是可以比较的对手了。 因此即便当年试炼经过中的分道扬镳反目相向，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但基于他们没有吃亏，所以即便是安德烈听说基诺境遇不坏，也只是唾了一口，说句“便宜他了”，就不再计较——事实上，假如不是萨林提起，他们都几乎忘记记忆中有这个人了，而且他还是在这么近的地方。 天色渐渐黑下来，大家就地扎营。 因为苏米西比盆地四季温暖如春，冬季的草木也并不凋零，野兽出没比北方的春夏季节还频密，因此大家沿途顺手打了一些野味，晚上宿营时就用这些开火。 扎营时，安吉莉雅就提着路上抓到的一头幼生魔鹿、一头草獾和三只野兔到附近一条河流去清洗处理。 林安见今天的野味有点多，将树屋建起，便随后跟了过去，却见安吉莉雅站在河边东张西望。 “我刚刚处理了两头野兔，一回头，那只幼鹿就不见了！”安吉莉雅奇怪地说，“刚才明明就放在身后的。” 林安神色一动，似笑非笑道：“附近有不少野兽出没，说不定是哪只野狼豺豹什么的趁你不注意，悄悄拖走了。” 安吉莉雅也只能有这个解释，“这些野兽的胆子也太大了，而且也真会挑，”她有些惋惜地说，“那头幼鹿的年龄不会超过两年，又是魔兽，rou质最丰嫩，脂肪量适中，我原本想做个烤鹿rou的。” “没关系，下次遇到再猎好了，反正一头草獾和三只野兔绰绰有余了，多了处理起来还费时间。” 林安安抚了两句，没有往周围的树林多看一眼，蹲下身帮安吉莉雅处理那几头野味。 是夜，那头草獾和三只野兔果然让一伙人饱餐一顿，安德烈连赞安吉莉雅厨艺绝佳，令安吉莉雅笑得合不拢口。 宿营地附近的小山头上。一个身影攀爬在大树顶端，远眺那边营地的隐隐篝火。 他手里抓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毛茸茸大尾巴搔来搔去，一不小心拔下一小撮毛，大毛尾巴立即炸起，正啃着一头小鹿的猞猁低嘶一声站起，身后尾巴铁鞭一样兜脸甩去。 人影被啪一声打下去，一个倒悬，双腿像挂钟般挂在树枝上，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撮毛，喃喃地说着话： “……双数。去看、安安；单数，不去——单数、双数、单数、双数、单数、双数……双数、双数、双数！——嘢！去看、安安！” 丢掉最后一根毛，人影如愿以偿。哈皮地摇了摇，重新上了树枝。 树枝上，他的野兽同伴一脸哀怨地瞪着他，晃晃快秃掉的毛尾巴，龇龇牙。给了一个看蠢货的鄙视表情，叼起血淋淋的小鹿，跑到更远的一棵树上去进餐。 “不许、跑！” 人影以为自己同伴不答应，如影随形地追过去。 营地这边，林安似乎隐约听到了野兽哀怨地叫声。 …… 一夜过去。 当点缀着晨辉的露珠滴落在草地上时，林安从树屋中醒来。没有惊醒昨晚守了前半夜的安吉莉雅，雪莉尔原本的铺位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余温。 林安拨开藤帘出来。昨晚守后半夜的约翰姆坐在树下，面前一堆冒着淡淡青烟的灰烬。 雪莉尔从河边晨练回来，头发放下来，半湿不干，林安用精神力帮她汲取了头发上的水珠。雪莉尔也不道谢，一言不发地拿出发带绑上头发。 林安问起昨晚有什么动静。约翰姆表示没有，雪莉尔却出声：“河边的卵石上有两个脚印。” 林安听了那脚印的形容，就知道是谁，对要过去看的约翰姆道：“我知道是谁，不用担心，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约翰姆不解，但也没有质疑林安的话，只是惯于谨慎，还是去河边看了一眼，回来后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之后的行程比较顺利。 苏米西比盆地除了中部的平原外，大多是丘陵山地地形，林安等人在第二天遇到了人烟，进而找到一处在山中居住的四五十人的小村庄。 村子虽然小，但哪怕是妇孺老人都十分矫健彪悍，青壮男人更是山林间的好手，整村人靠打猎维生，对山林行走和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 居住在山林中的村民十分淳朴，看到有外人进来，拿出了自制的腊rou果酒招待。 村中村民几乎没有出过大山，唯有一个上了六十岁的老村长去外面见识过，知道这群身着长袍持剑握杖的人身份不同寻常，毕恭毕敬地接待，听说林安等人需要向导，立即叫来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山姆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猎手之一，十二岁就开始入山，附近的山林就跟他的家一样熟悉，前几天他的老母亲去世，他留在家里，要亲手刻一个墓碑，才没有与其他年轻人一起去打猎。” 负责出面的萨林询问了这个叫山姆的年轻猎人几句话，朝后看了一眼，林安点点头，萨林便决定将山姆聘为向导，交给他一小袋金币。 作为陪客的两个老村民估计没有见过金雷戈，看到袋子中露出的金灿灿亮光后，都有些傻眼，掰着手指算十枚金雷戈值几个铜币，能换多少面粉油盐。 不过林安等几人从旁观看，那几个村民虽然失态，眼中却只有喜悦不见贪婪，不由暗自点点头。 在村子过了一夜，在地平线刚刚熹微，树叶叶面的薄霜还没化成露水的时候，年轻的猎人山姆已经背着他的粗弓和砍刀等在外面。 林安等人都注意到，他身上只带了一个水囊，腰间挂了个瘪瘪的补丁皮囊，里面似乎装了点东西，但昨天林安等人交给他的那个精致的钱袋已经不见了。 但林安等人离开的时候，那个老村长又从村口追出来，塞了什么东西给山姆，山姆也不懂得推拒，憨憨地走回来。 有山民带路，路程就快了很多，矮脚马走在猎人们才知道的小路上。马蹄声得得，十分矫健迅捷。 安德烈有了空闲，就和山姆说起话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山姆在村子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他也并没有成婚，因为村子里已经没有适龄的姑娘了。 安德烈就奇道：“那你怎么不把我们给你的报酬带出来？” 在这个时代，一枚金币足以让普通村镇农户一年衣食无忧，而在花钱更少的山村中，十枚金币代表着猎人一辈子所能积攒下的最大财富。就算猎人不会数数，但金雷戈总是认得的。 “因为老村长怕你们那个什么……翻、翻脸！” 年轻的猎人憨憨地说，想了半天才想起原话。“而且他给了我一个金雷戈，要是事儿顺利的话，他让我出去见识见识，等过两年，买两三个好姑娘回来。村子里的光棍太多了。” 林安和约翰姆对视一眼，都看出眼中的笑意： 淳朴也有淳朴的狡诈啊，不过这种狡诈并不令人讨厌，而且那个老村长还算有良心，记得给这个亲人全无的年轻猎人买老婆。 安德烈那边还在逗这个猎人说话：“……那什么样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屁股大，有力气。能生！” 年轻猎人肯定地说，看来这标准在他心中十分清晰，他还偷偷觑了一眼后面的安吉莉雅和雪莉尔。眼中露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林安等人都看得出的鄙视。 大家都被逗乐了，连约翰姆和雪莉尔都微微露出笑意，唯有西德尼对这个猎人不感兴趣，根本没理会他和安德烈的对话。 至于林安，因为从头到尾都兜在斗篷中。从没露过面，没见过女人的猎人也不知她是男是女。就把她忽略了。 第五天，林安等人抵达了落基山北麓的一个小镇，约定的村庄正在这个小镇附近，一伙人进镇补给。 小镇颇为热闹，竟然有不少穿着皮甲带着武器的武者进进出出。 林安进镇后问了人才知道，这个小镇是落基山北麓这段山口外最近的一个镇子，落基山这段山麓中魔兽众多、物产丰富，吸引有许多佣兵团和行商常年在小镇驻扎，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繁华了起来。 不过这里地处偏远，民风剽悍，逐利的行商与佣兵聚集于此，人员流动频繁，又给小镇增加了一分鱼龙混杂，因此小镇的秩序有些混乱，当地的领主和镇长只要事情不闹大，伤害到当地镇民，对于外来人之间的碰撞摩擦，基本是睁只眼闭着眼。 林安一行七人，三女四男，个个身披斗篷，进镇前换了普通衣物或者用了幻术，把武器都收进空间中，行走间并不露出斗篷下的衣装，在交过入镇的人头税后，就被放了进去。 小镇街头巷尾中那些佣兵团和行商所布置的眼线，对于这种明显有同伴互相依靠支援的中小型队伍，也并不去招惹，只会记下这些人的特征，上报到上线。 林安七人中，萨林、约翰姆和安吉莉雅都有一定的底层阅历，熟知与佣兵打交道的方法，林安和安德烈兄妹也算有过一小段游历经历，队伍中唯一没有外出游历过的，倒只有从成为学徒期就被带到冰原的西德尼，才是队伍中真正没有见识过人间烟火的人，也难怪会养成那种没有人气的性格。 一伙人都知道财不露白，低调地找了一家旅馆投宿，找店主买了一些补给干粮。 萨林与安德烈出去打听消息，约翰姆则带着山姆，把那十四匹矮脚马送进旅店后面的马廊中，打算和店家商量一下，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中，让山姆在点中做一段时间马夫。 因为经过这几天相处，大家对这个憨直的山民猎手都颇有好感，知道山姆的老村长有意让他在外面见识历练一下，也便顺水推舟帮山姆一个小忙，让他在这个小镇平稳地扎下根，免得他懵头懵脑，不小心在佣兵械斗中做了炮灰。 但林安没料到的是，她自以为已经十分周全、注意了所有细节，但没想到，问题却出在了这个憨憨的山民和那十几头矮脚马身上。 （未完待续） ps： 感觉还是写这种冒险剧情比较轻松简单啊，这一卷的权谋写得我都头皮发麻了…… ! 异界生存守则第五百七十四章抵达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