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与妖
自从遇到猫蛊后，李惊蛰就对“妖怪”充满了警惕，晚上晚自习结束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是慢慢靠近卫生间。 镜子里的倒影看到李惊蛰回来后，很自恋地扬起头，做出几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动作。 “你，会吃人吗？” 由于世界观受到冲击，李惊蛰这后半天都没什么好脸色。 这仿佛要和人同归于尽的阴暗神色让镜中倒影有些不寒而栗，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吃人。 “是嘛，我知道了，晚安。” 像是劫后余生一般，镜中倒影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过它有些好奇李惊蛰怎么了。 可惜它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块镜子，没办法帮到它（自认）的朋友。 李惊蛰还记得苏小暑和沈立冬对自己说过的话。 人类很难接受妖怪的存在，不是谁都像沈立冬一样长生。 尤其是沈立冬最后对自己的忠告。 人类之所以能和异族相处，是因为人类可以做到掌控或杀死这两种能力其一。 就好比人类制造出笼子和枪械，才能够和老虎狮子和平相处，才不用担心老虎或者狮子吃人的事件发生。 “小子，离妖怪远点吧，你可不是我这样长生得跟妖怪一样的人类。”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李惊蛰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觉得沈立冬说的很对，要离妖怪远点。 闭着眼，过去的回忆自动在脑海里浮现，许多过去的画面一副接着一副被放映，慢慢的，播放到了最深刻的某次。 明明… 也有很友好的妖怪嘛… 那是一个午后，因为刚转到那所小学就又看到了妖怪，向同学和老师求助，却被当成怪人而被疏远孤立。 “我真的看到奇怪的东西！” “骗子，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惊蛰小同学，说谎可是个坏习惯。” 因为被冤枉而哭了出来，却不敢跑回家，担心会让爸爸mama担忧和难过，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直到跑进一个公园里。 没什么行人经过，小惊蛰找了个小角落躲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了吗？是被坏人欺负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告诉我吧，我来帮你教训坏人。” 小惊蛰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善的脸，在自己的认知里，除了爸爸mama，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和对方聊了许多，后者总是时不时抚摸小惊蛰的脑袋，一直笑着，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小花来安慰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惊蛰看到奇怪的生物还总是会吓一跳，很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同学和老师异样的目光里，他觉得很委屈。 但一想到那个在公园里安慰的人，他很想把自己的情绪都倾诉出来。 下午放学后，怀着忐忑和期望，再次来到公园，那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旁放着一本画册，笑着对小惊蛰招手。 “过来吧，我今天带了一本最近的小孩子都喜欢看的画册哦，我们一起看吧，要不要？” 委屈和难过都化作了快乐的情绪，那是李惊蛰记忆最深刻的一段时光，每天放学后都会过去找那个人，对方也总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待。 只是后来，李惊蛰的同学很奇怪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去公园，好奇之下，在某次放学后偷偷跟上了他。 后面的李惊蛰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他很难过地吼出来一句“你骗我！给我滚啊！”这样的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或者说，那个妖怪。 应该很伤心吧，它… 怀着后悔的心情，李惊蛰睡着了。 翌日， 比闹钟早醒了几分钟，习惯性地前去卫生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多余的动作，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还在吗？” 镜子里的倒影知道李惊蛰在呼唤自己，用着李惊蛰的脸表达着讨好的意思，似乎很高兴对方愿意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啊，昨晚。” 镜中倒影有些疑惑，比划了一会才发现李惊蛰没理解它的意思，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纸和笔，写了好一阵子，那张纸上是歪歪扭扭的笔迹。 【为啥道歉啊？你这不啥也没整嘛？道啥歉呐？】 “行吧，那没事了，再见，我去上学了。” 南方地区的天气总是小雨转大雨，今天自然不例外，下起了一场大雨。 李惊蛰撑着伞，缓步在雨中行走着。 转过身，刚要出声，不料身后的小朋友却是没刹住车地撞了上去，她小小的一只，如果踮起脚尖再算上耳朵的长度也才勉强够到李惊蛰的肩膀。 因为李惊蛰走的比较慢，所以她的衣服并没有被淋湿多少。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啦，人类！” 李惊蛰知道自己的身后一直跟着这只小妖怪，所以才故意放慢脚步，但一直这样子慢慢走，他觉得自己上学可能会迟到。 “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站到我边上吧。” 长着兔子耳朵的小妖怪一脸震惊，还在揉鼻子的小手一抖。 “你看得到我！？” 见到她没反应，李惊蛰就自己走到她边上，分了大半的雨伞给她。 “走吧。” “啊，哦，嗯，那个，谢谢你，人类。” “嗯，我叫李惊蛰，你呢？” “玉儿。” “好名字。” “嘿嘿～” 走了一会儿，雨势逐渐变弱，直至雨停。 “太阳出来了呢。” 小兔妖顿了一下，踮起脚尖用手指捞住李惊蛰校服衬衫的袖口，仰着头笑嘻嘻地瞧着他。 “你真好呀，mama总是让我别靠近人类，说人类都是坏蛋，还会吃掉没有灵智和妖力的兔子，但你给了我一大半的雨伞，是个好人呢～” 说着，被雨打湿的半边肩膀莫名变得干燥，仿佛被雨淋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 收起雨伞，刚要向小兔妖道谢，但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不见了。 “谢”字还没说出口，李惊蛰在袖子口上看到了一个小别针，是个看着就觉得好吃的胡萝卜造型。 “还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