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冥有佳人
忽然听得一声召唤，原本趴在柜台案子上昏昏欲睡的店家小二被吓了一激灵，看到来人那一身装束，立马来了精神，大手一挥，从身后的酒柜上提起一小坛清酒向秦霄走去。 “客官可需下酒菜？” 小二一脸笑意的望着秦霄，轻声问道。 “半碟熟牛rou便好。” 收束好湿漉漉的油纸伞，放置在墙边，秦霄接过那溢着馥郁清香的酒坛，满满斟了一大杯。 “好酒。” 他举杯一饮而尽，感受着那一股火辣辣的酒劲自胸腔腾起，一声赞叹。 脸上升起一阵饮酒后的红晕，秦霄眼中已有些许朦胧，他虽然喜酒，却是不胜酒力，只是一杯，已然是有一丝醉意。 这三年来，每逢心有愁事，他常独自饮酒，借着酒劲在他居住的竹林间放声高呼，排解心中的苦闷，然而今天，他只想在这小镇酒家，默默饮个痛快，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愿去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那屋檐上残破的万片，向一旁飞溅，酒馆门口那石板路上的坑洼处，已是积满了雨水。 茫茫雨幕，地上升起一层朦胧的水雾，目光眺望，已是看不清远处。 “哗啦。” 酒馆的门帘被人轻轻抬起，而后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迈步而入，随着他的进入，整个酒馆的都显得低矮了许多。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直襟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两条纤细的龙纹，一根黑金相间的腰带束在腰间。 他踏入酒馆门槛后并未再进，只是将门帘抬得高高的，像是在等待着谁。 这时秦霄方才有机会看清那中年男子的面庞，只见他一头乌黑长发，翩然俊雅，肃穆中有几分温柔，就是那双眸子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在一刹那间，秦霄似乎感觉到那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脱逃。 这时，一道红色的倩影自门外的雨幕中踏入酒馆，莲步轻移间，仿若天仙倩影临凡。 在那高大男子身旁，红色的身影显得娇小柔弱，只见她一身烟纱裙裹着那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一枚雪白古朴玉佩悬挂腰间，相得益彰，让那身影更显灵气。 二人踏入酒馆的之时，也是引得正独自饮酒的秦霄抬首望去，外面暴雨倾盆，想必是这街上的过路人前来避雨歇息。 当秦霄望向那道红衣倩影时，眼神不禁一滞，虽然她被一面红色薄纱遮住了面容，但那双顾盼生辉，清灵俊秀的明眸，只一眼，便让秦霄看的痴了。 北冥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小友何故于此独自饮酒，也是前来避雨么？” 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秦霄耳畔响起，将他惊醒，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刚刚有些失态，来此只为抒怀。” 听得黑衣中年男子的发问，秦霄尴尬回道。 黑衣男子踏步来到他的这张酒桌旁，洒然一笑：“好一个饮酒抒怀，想不到小友年纪轻轻，竟是有这许多愁事，我也是一酒中客，不知我们可否落座与你共饮几杯？” 听得来人相邀共饮，秦霄也是一笑，扭头招呼店家：“小二，再上一坛清酒，另烧些菜肴来。” 说罢，秦霄又是探出手取出一两纹银放在桌上，这桌他请，原因无他，只为这男子他初见便觉投缘，只为那少女貌若谪仙临凡。 “好嘞。” 小二回应一声便再提一坛清酒送至桌上，而后转身走入后厨，前去准备菜肴，这空荡的酒馆便只剩三人。 二人落座，黑衣男子看了看秦霄那一身白色长袍，若有所思：“小友可是这附近世家子弟？”。 听得黑衣男子发问，正在斟酒的秦霄不禁微微一愣，而后将酒杯向男子递去，回道：“秦家，秦霄。”。 这二人应是来自外乡，在这方圆百里秦家的名头极大，他这一身秦家内门制式长袍，更是鲜有人不知。 “应是云游至此。” 秦霄心中暗道。 似有耳闻，中年男子了然的点了点头，而一旁那红衣少女只是静静的坐着，从进入酒馆后，没有说过一句话，恬静优雅，又有着一丝难以接近的清冷，似是天宫冷月，高远幽冷。 浅酌一口杯中清酒，秦霄似是疑惑的问道：“先生二人想必是第一次来这涿阳镇吧。” “让小友看出来了，我与小姐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界，我们来自南方。”黑衣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叫欧阳越，这是我家小姐，赵玉儿。”。 听到欧阳越提及自己，一身红衣的赵玉儿微微颔首，秦霄也是对其回以一笑。 “涿阳镇位于北冥界海的东域，二位自南方而来，距此数十万里，想必先生和小姐皆是修士吧，凡人可不会有这等脚力。” 听得面前少年人的发问，欧阳越也是一愣，没想到寥寥数语，这好似还没有十五岁的少年便已经猜出了自己二人的修士身份，倒也是心思缜密。 “小友猜的不错，我与小姐皆为修士，不过我们并非这北冥界海人士，我们来自北冥界海之外。” 被秦霄猜出了修士身份，欧阳越大大方方的承认，面对这个他很有眼缘的少年人，他不想过多隐瞒。 他的话轻描淡写，听到秦霄的耳中却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北冥界海之外的世界，那又是怎样的天地？ 十二年来，他从未听过这辽阔广袤的北冥界海之外还有地界存在，眉头微皱，他低语喃喃。 一身黑衣长衫的欧阳越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语气柔和道：“这北冥界海只是这苍茫天地间的一隅而已，你以后定会离开此界，去往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 这时，小二端着刚刚烧好的菜肴自后厨走来，端至桌上，红衣女子并未说过一句话，只有秦霄与欧阳越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秦霄听得出来，对于二人的事，他不想多讲。 外面的雨在杯酒与谈笑间慢慢减弱，地上的石砖缝隙留下一个个水洼，雨滴洒下，激起阵阵涟漪。 众人望向门外那弱下来的细雨，是该说分别的时候了。 车马慢，此一别，不知几时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