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张志权的心思
中午李维抽时间约了制粉工段的段长张志权吃晚饭，这是前一天说好的，所以从观山堂出来，叶灵叫来一个名字叫叶菲的智能机器人，载着他前往约好的码头故事高新店，自己去购买新房子的各种家居用品。 B市地处龙国西北，春夏冬都比较干旱，唯独秋天经常下雨，早上还只是多云，下午六点就下起了小雨。 张志权开着自己的Crv，载着制粉工段的其他两个组长和关系亲近的两个组员，另一台车上是副段长曾云斌带着另外几个人。 其实大家大都有车，现在龙国经济发展迅速，老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代步车大概就相当于以前的摩托，成了家庭必备品，只不过同事聚餐难免喝酒，所以只来了两辆车。 张志权副驾驶坐的是工段核算王霞，名字老土，其实是去年才毕业的大学生，她有些不解张志权为什么郑重其事的要给新来的一个组长接风，道:“张段，李维跟你关系好吗？” “李维？呵呵！”张志权笑了笑，他其实并不喜欢李维，当初李维当上组长的时候，他还是个组员，有意想跟李维搞好关系，但李维为人孤僻，性子冷淡，张志权热脸贴个冷屁股，心里对李维是有看法的。 他开着车，摇了摇头道:“谈不上好不好，李维在瑞光公司工作七年了，你也来了一年多，听说他跟谁关系好？” “他这个人有点一言难尽，但确实是个好人。” 王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车后排的两个组长却是知道些内幕，瑞光公司马上有大变动，原有的新材料公司将迎来一次大规模的增资扩产。 常主任将被派到另一个市的办事处，算是小小的提拔，永磁材料车间和储氢材料车间合并成立新的材料公司，要上马新项目扩大产能，新来的公司高层里有人似乎很看重李维。 张志权知道的更具体，看重李维的是新的材料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向珊。向珊是13年进入瑞光公司的重点本科生，X省工业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毕业，在瑞光公司工作一年多后开始读在职研究生，一年多前就获得了硕士学位。 之后被公司外派进修，一个多月前回到集团公司总部，算是瑞光公司少有的自己培养起来的高技术型人才。 她好像喜欢李维。 13年进入瑞光公司，向珊就被分到永磁材料车间实习一年，当时叫做下车间，是大学生进入公司走上管理岗位前必须走的流程。 李维当时的事闹的很大，当时的车间主任叫高程科，为人严肃苛刻，最看不上李维这种感情混乱的年轻人，所以李维因为工作出色当上的组长，没多久就被撤掉了。 他被章成德分到最辛苦的备料岗位，那时候李维身材很单薄，沉重的体力活使他伤到腰椎，进而整个脊柱都有些变形。 所以他驼背的更厉害，整个人也变得沉默阴郁。 不知怎么，向珊就对李维看对了眼。 她家里是瑞光集团工厂区附近的农民，很早以前，还是瑞光厂的瑞光集团占了附近农民的地，所以招了一批农村青年进厂，那时候能进瑞光厂可是附近农民梦寐以求的好事。 向珊的父亲就是这样进的厂，然而时过境迁，随着国家政策向农村倾斜，瑞光厂附近的农村建起了大棚，搞起了养殖，办起了农家乐，二十年过去，双方的境遇发生了逆转，反倒是附近的农民看不起瑞光公司的工人了。 向珊是附近农村少有的独生女，她的父亲在瑞光厂干了一辈子，女儿大学毕业后就被老人叫了回来，执拗的让她进厂，向珊从小跟父亲亲近，乖巧听话，所以就来了瑞光公司。 实际上她母亲家里当初是村干部，母亲本人非常强势能干，家里早早搞起了大棚，第一批开了农家乐，现在瑞光公司北部最大的农家乐乐平山庄就是她家开的，资产过千万，她是个农二代。 家里有钱，人虽然不是非常美艳，但也是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所以向珊进入公司后就不乏追求者，但她当时打算读研，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李维却是当时整个车间甚至分公司的笑料。 章成德这个人长着一张正派的国字脸，个子不高，身材敦厚，他脸颊发红，平时不苟言笑，却不显得严肃，而是稳重中带着温和。 他为人处世公正正直，除了亲近的人知道他那点寡人之疾，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个天生做官的样子。 他整治李维，从不亲自出面，都是当时的副段长刘宇星执行，譬如安排李维去最艰苦的岗位，夏天安排到最热的熔炼炉，冬天安排到没有暖气的厂房，中午不允许休息，克扣工资等等，都是刘宇星出面。 所以虽然很多人知道内情，却几乎没有人敢说章成德的坏话，坏人是刘宇星。 章成德和诗雪竹这种事在当时的瑞光集团各分公司并不算罕见，很多小领导利用职权潜规则女员工，一般先是利用规章制度整治一下，再给点小恩小惠基本就能得手，尤其喜欢新婚少妇，总结道:干净有味道，便宜不敢闹。 在很多人看来，李维是动了领导的奶酪，活该被整治。 因此李维被排挤孤立的厉害，本分人觉得他这人有问题，有想法的人嘲笑欺负他，几乎没人跟他说话。向珊到了车间后，明明听说了李维的事，却不知为什么总喜欢找李维聊天。 渐渐就有了传言。 不过直到向珊离开永磁材料车间返回公司总部，两人也没有太明显的亲近，传言没了后续，也就成了子虚乌有，知道的人不多。 张志权恰好是其中一个。 那是13年立冬前后，向珊快要调回公司总部，有一天下班时下起了雨，雨不算太大，但非常的湿冷，李维和几个工友在通勤车站等车，因为没有顶棚，只能站在雨中。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伞，没有的也和人挤一挤，只有李维一个人站在冰雨中，他佝偻着脊背吸着烟，头发脊背都湿透了。张志权洗完澡下来，他带了伞，正要靠过去给李维挡一挡，就看到身边一个身影举着一把白色的花伞，飞快的过去挡在李维的头顶。 李维的脊背猛的哆嗦了一下，回头看见向珊，却仿佛见到鬼怪一般猛的向后几步，退回了雨中，向珊继续向前，李维才回过神，一边后退一边向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身上已经都湿透了，不需要。 他虽然笑着，但张志权离得并不远，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冷漠。 向珊的举动很多人都看到，旁边等车的赵姐忍不住道:“李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个色？” “个色”是北方话，意思是形容某个人性格乖戾，难以相处。 李维的“个色”，张志权早已领教过，所以并不意外，当时等车的几个人都在看李维，觉得他的举动太过分了，只有张志权看了向珊一眼，想着女孩肯定很尴尬恼火。 向珊看着李维的眼里，却只有心疼和情谊。 张志权很羡慕，他这辈子，从没有哪个女人那样看过自己，但李维只是转过身，继续低头抽着烟。 知道公司发生变动，向珊成为瑞光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处级，虽然只是企业，但至少在瑞光公司前途一片光明时，张志权就知道李维恐怕要翻身了。 那个女孩到现在还是女孩，从没有谈过恋爱，她的心思，恐怕还在李维身上。 所以张志权立刻就打算向李维示好，他能当上段长，也是因为娶了个公司中层领导的女儿，但老丈人官本来就不大，又已经退休，他想再往上甚至保住现有的位置，必须寻找助力。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开着车，很快到了码头故事高新店附近。张志权找了一个停车场，两辆车停好，一行人就三三两两向火锅店走去。 还没走出停车场，副段长曾云斌忽然指着前方马路边上刚刚停下的一辆奔驰Glc，道:“李维？” 张志权看了过去，发现真的是李维，顿了一下道:“可能是朋友送他过来，我们过去叫他。” 李维就是不想被他们看见，才隔着一段路就让叶菲停下了车，打算走路过去，没想到被张志权碰了个正着，听到喊声，回头看到张志权，只能无奈的停下脚步。 张志权却像是没看到李维身边的车，走到他身边，打量了他一下道:“不错嘛，有点当初的风采了。” 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看看，这可是当初咱们瑞光公司第一帅哥，现在还单着，你们几个小姑娘可要抓紧机会。” 李维不想让他们看见车内的叶菲，叶菲却忽然放下车窗，道:“李维，等会要来接你吗？” “决”可能对李维有某种误解，将所有留下的护卫型仿生智能机器人都设置成女性，外貌参考龙国和欧美女明星，做到八分神似，叶菲的外形参考的是那位杨姓女星。 “杨X！！！”三名女生顿时有些激动。 叶菲没有下车，向张志权他们点头示意，道:“我叫叶菲，李维的朋友，不是杨X。” 张志权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吃惊，普通朋友送李维过来倒也说得过去，但等会还要专门来接，显然关系就比较亲密了。 但他知道李维这个人在女人这方面有点“邪”，所以笑着邀请道:“既然是李维的朋友，那不如一起吧，人多热闹。” 既然已经被看到，让叶菲直接走反而有些不好，诗诗调回来打消了李维辞职的念头，他也想和张志权搞好关系，于是点头道:“行，那就一起，叶菲你去把车停好，我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