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牛皮皮影人
冉真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伸手乱拍了两下，只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见一个人躺在他的旁边，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 那人的眼睛很大，在黑夜里竟然还反射着光芒。 冉真“啪”的一下起身，正准备大叫的时候。 床头的灯被打开了，这一看，才发现是个漂亮人偶。 琥珀色的玻璃眼珠，银灰色的长发，“出厂”自带的完美脸庞。 人们常夸奖好看到极致的人，就像是陈列柜中精美的人偶娃娃。 冉真缓过神来，也觉得这人偶跟海报上跳下来的一样，越看越喜欢。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漂亮的人偶给扔了呢？大概是他童年没有过玩具，所以并不能理解现在小孩子的心情。 木头四维只是在他眼里比较特别，在别的地方，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陈列品。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睁着眼睛睡觉。” 人偶也坐起来，它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拉扯出一条极其长的人影子，只是脑袋看起来特别的巨大，像是章鱼的脑袋一样。 这大概是因为木头四维的头发比较多吧。 冉真安下心来，关了电灯，重新躺了下来。 可是刚刚是谁开的灯呢？ 还没有一分钟，他又“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同时打开了电灯的开关，然后看着墙上仍然存在的长长的影子，拧起眉头，失声喊道，“有鬼啊！” 墙上有一个很长的影子，有巨大的章鱼一般的脑袋。 但是不可能是木头四维的，因为它还躺在他的身边，无法投射出一个站着的人的影子。 …………………… 冉真大叫起来，眼见着那黑影子像是翻过一页的书页一般，从他的房间的墙壁里退了出去。 人偶娃娃起身追了出去。 而黑影子此时，在廊上撞见了听到冉真喊叫声，赶过来的上官弘庆。 上官弘庆穿着一件极其sao包的睡衣，蕾丝碎花加上豹纹图案，还是长度只到膝盖的睡袍。 他的狐狸耳朵在睡觉的时候会露出来，所以此时他顶着一张立着耳朵的，戴着兽脸面具的脸。 冉真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本来脑子里面想说的话，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一句，“不然你回去休息吧。你这样被人看见不太雅观。” 上官弘庆瞥了冉真一眼，虽然冉真看不到。 他只看见上官弘庆伸出左手，露出他堪比鹰爪一样爪子，往墙上一挠，狠劲一扣，竟然将刚刚的那个黑影子给扣了下来。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揪了下来，那黑影子离开了附身的墙体，显出原型，竟然是一个纸皮人。 说是纸皮人不太准确，实则是一个牛皮皮影人。 看形象，倒像是一个唱戏的花旦，原来那章鱼一般大小的脑袋，却不是它真的头部尺寸，而是因为它戴了一个翠鸟头面。 一般的翠鸟头套是金属头套底板上镶嵌翠鸟羽毛，因为翠鸟的翠羽比别的羽毛更能容易反射光线，所以头套本应闪闪发光，用来反应所佩戴的小旦扮演的贵妇人一类的角色，身份如何高贵。 只是可惜它是个牛皮纸人，身上所有，皆是各种调配的颜色。 本来给皮影上色讲究强烈的浓淡变化，务必要使色彩呈现绚烂的效果，可是这个牛皮皮影人身上的色调，虽然协调，总觉得像放了很久的颜料褪了色一般。 而且他身上的头颅、胸、腹、双腿、双臂、双肘、双手等，统共11个部件，虽然还算是灵活，可是楔子的磨合处，已经见青，而且还隐隐显出透亮的样子。 上官弘庆一双利爪，几乎要将它的脑袋揪了下来。 冉真一看，竟然是个皮影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个皮影人在这里？” 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为了揽客新想出来的‘新节目’？” “你胡说什么？我要办也是办一场舞会，谁知道这是哪来的破洞烂铁。” 听到“破铜烂铁”四个字，算是惹到了皮影子，它被上官弘庆拎着，大小左不过五十公分，摆着身子，像是在空中端正的走路，又好像在幕布上打斗一样。 一张牛皮脸，竟然还能做出表情，不过因为是纸面的，所以倒像是纸张被揉捏成一团一样皱起来，怒斥道，“你说谁是破铜烂铁？你爷爷我‘出世’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上官弘庆又将它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一遍，说，“的确是老古董了。” “你放我下来！”皮影的脸上皱巴巴的，一直维持着生气的表情，两只手往上有间奏的一摆一摆，像是在推上官弘庆一般。 冉真不可思议道，“它竟然会说话，我以为第三类妖怪不会说话呢。” “它应该有几百岁了。学会说话也不奇怪。成妖的时间太久了，也是会说两句的。” 上官弘庆又拎着它转了两圈，“不过，你不是皮影人吗？而且还是个小旦？怎么好好的戏文不说，说话这么难听？” “你管我？你放爷爷我下来。” 冉真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它不是女孩子吗？” 虽然皮影人可能不分性别，但是眼前的这个牛皮皮影人非常愤怒的嚷嚷道，“你才是女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 冉真看着它，向上官弘庆问道，“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是客人吗？” 上官弘庆将牛皮皮影人往木头四维面前一举，说道，“这是来找你的吧。” 木头四维好像回过神一般，这才点点头。 它点头的方式其实有点儿奇怪，因为它的材质不算是特别的柔软，而且脑袋和脖子是拼接的，转头还行，点头就只能水平向下，没有办法作出抬头的样子。 它走上前，想要将牛皮皮影人接过去，结果上官弘庆一抬手，把皮影举高了点儿，就是不给木头四维。 木头四维因为不能抬头，妖力不足，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做相应的表情，只是玻璃珠子里的光，现在是向下的，这代表它的情绪，现在是有点儿手足无措的状态。 冉真觉得木头四维没有坏心思，跟个小孩一样，让上官弘庆把牛皮皮影人给放了。 “你放了它啊，抓着它干什么。” 上官弘庆摇摇头，“我不喜欢不速之客，而且这家伙很没有礼貌。这是我的地盘，我不欢迎它。” 只见木头四维的眼珠子直往地下转了，表现出一种很不安的状态。 它忽然举起双手，一只手放在上面，一直手放在下面，像是举着一种乐器，十指开始弹奏一般，本来被上官弘庆抓着的牛皮皮影人，像是木偶戏中被cao纵的木偶，按照木头四维的cao作，作出了相应的动作，竟然一个腾空扭转，硬是从上官弘庆手上挣脱，又贴到墙上，它一贴到墙上，便成了影子，木头四维没有停歇，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墙上的影子此时像是滴到水中的墨点，而后散开来，木头四维的cao控下，好像被剪影一般，竟然变成了冉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