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积累
天空中有一只巨雷鸟掠过,向地面投去一道移动的影子,它的眸子里映照出陆面众生的微缩影像,偶尔会从晴空俯下去啃食一只落单的野人孩童,这是十分美味的,尤其是其鲜嫩的脑浆。 当然,也有鸟类会被野民狩猎。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原始的投矛器或者石索,去反击那些巨大的禽类,这种攻守转换的动态平衡就是大自然本身蕴含的伦理。 一个冷原野人持着用寒带巨树干劈成的木矛四处游弋,这木材取自他们部族口头习俗中的“世界树”或者说是生者与死者的绝境之桥,他拿着矛荡在凄冷的原野上,插死过几只野兔,甚或一尾寒带野牛,返途的时候却在苍白大地的尽头看到了一群人。 那群人之中,为首的骑着一匹从未见过的四蹄高头野兽,手中持着利剑和斧子像是一头正要扑过来的巨狼。 其余人等皆面容带有伤疤和奇特的染纹,他们穿着皮具,乱发长须,甚至比野人还不讲究修剪头发,可略显干净的面容又表明了他们并非彻底野蛮人的特征,至少他们虽然不剪发髻,却清洗脸孔。 野人的视力足够好,这一切细节落入他的眼睛和脑子,他意识到这是一场十分危险的袭击,因为没有哪个野人部落会扮成那个样子。 “敌人——!” “敌人来了——” 持矛的野人猎手赶紧跑入氏族的土窝,他们一族人占据了野兔们的巢xue,并加之扩大,林子附近又会带来天然的浆果丛和野味收获。 这所有的所有原本都堪称自给自足,勉强落个温饱余裕的境地。 只可惜维京人的铁汉们袭来了,还有那些彪悍的盾妇,他们的速度十分之快,甚至比常年游猎的野民来说都算是不相上下。 领头的迪米尔骑着西岛人的大马种,一路砍杀掉几颗野民战士和妇孺的脑袋,他们这一趟纯为收割颅骨和rou食而来,所以没带有任何一丝丝同情与怜悯心。 除开自己人,所有两脚跑的东西都得砍,战团众人风驰电掣地冲塌几座野民土窝,他们拿着武器用身子和腿脚甚至头槌,去搞碎任何遭遇的野民和野民的造物,砸碎并强捋,总之以长牙之名恣意暴行。 这个部落的野民们有敢于反抗的勇士,他们持着藤盾和巨树之矛化身矛盾手拼死与来犯者抗争,但是北佬臂环勇士们的体质远超这些普通体型的赤足野脚人。 一个野民如果用尽全力,或许可以用盾牌挡下一柄维京剑的挥砍,但自己的臂膀和身躯也会被震得发麻,那么下一击竖劈来的攻击就足以令野民的肌rou发软颤抖了,没人扛得住两三下北地人的巨力进攻。 这次迪米尔仅带来了十个臂环阶级的战团成员和一位渴血勇士,以至于亲卫鲁夫和另外的兵勇都被派去寻找其他线索了。 迪米尔试图清理一下长牙部落东面的那些亚人或者人类氏族,至少这一趟他们没有遭遇任何的强敌。 一旦领地之内的大清扫运动完成,他们就可以出发前去泥藻林交差了,迪米尔始终惦记着枯萎树精的珍藏中那块用以裹布解密的岩石。 如果运气好的话,另外一只战团说不定还能遇上陌生的北人流浪战帮,那就可能会以一场武斗来比试了,落败者必须被得胜者支配,沦为战奴。 迪米尔的部队很快把这个野民部落屠戮一空,他们每个人腰际的皮带上都垂着新鲜的首级战功,至于敌人流血的躯体也被带走,有价值的部落藏品亦被掠来。 他们收集了一些头、几捆矛、泥石偶像还有一些杂乱之物,然后就往回赶。 当晴空不再清朗的时候,长牙的人们在夜晚的宴会上庆祝起来,他们之前从西岛回来之后疲惫不堪,这才落下了大欢宴,这时候大家伙儿都养好了身体,又有空闲的精力去闹腾和繁衍了。 迪米尔注意到长牙部落不知何时已经扩建了一圈的矮门木屋,一些简陋的是给部族奴隶住,一些是给收拢来的流浪者居住——从两次成功劫掠西岛起,迪米尔的名头慢慢开始在附近的雪地一带流传,但不是很远扬。
毕竟他原本还想要隐瞒那条西路航线的,可惜人多繁杂,总会有醉汉藏不住话头的。 不过迪米尔心中不全然有把这种泄密太当一回事,自从得到身上这件黑暗甲胄开始,他就隐隐预感到那种命运洪流的编织线,似乎只能从自己身上扩散开来,而不是战团的任何一个。 其余人,或者说是已知的长牙部族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像他这样子的。 部落算上战士和不能战斗的妇女孩童、孕妇、垂老者,大概有六十多人左右。战斗人员则是被刻定在二十九人,比起上次回来时的二十六人多了三个收服的北佬流浪汉。 这些流浪汉身上带着稀少的虱子,眼神飘忽不定,虽说天气寒冷虫子不太活跃,可开春的几个月以来还是万物趋向复苏了,这些家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被其他大战帮淘汰的也不说准。 总之,能从大黑天幸存下来的漂泊客,只要同为北佬又服从自己的统治,迪米尔还是原意拉拢一下的。 而要说道奴隶们的话,一些归属部族私人的家奴和部族统管的无主奴仆,全部加起来有将近百来人了。 一些是之前驯化的野民,还有大部分都是两次西掠得来的英格兰人,这些西岛软蛋全是多赛特王国的子民,有些是纯粹的盎格鲁,有些则是威尔士古民的混血儿。 部族的所有人环绕着长屋,还有环绕着先祖石柱的,在春日的黑夜里燃起热闹的火光,这在附近的冷湾一隅,可谓稍显繁荣之景。 这种感觉令人陶醉,甚至在冷地来说算是罕见的,至少长牙历史上没出过什么真正的天选之人,迪米尔巡视过一遍那群腐化藤蔓里的骑士尸体,然后坐在那祖先大石的旁侧,他的剑和他都靠在那里,被人们簇拥。